“你不是我跟子娴的女儿,你是子娴跟冷纪夜的女儿。冷纪夜才是你爹爹!”
刘洪渊的话语耳边回旋,雪冰瘫在地上,双手支撑着身子不要倒下去,脑海中拼命摇头,不会的,不会的,自己怎么会是冷纪夜的女儿。冷纪夜害死了爷爷害死了外公,派人一路追赶,自己还曾差点死在他的掌下,他怎么会是我的父亲。
身后传来凝重的脚步声,薛婆婆阴沉脸色道:“你是冷纪夜的女儿?”雪冰摇头:“不,不是!”抬头瞧向她:“你们骗人,你们骗人。爹……爹……!”起身追赶刘洪渊。
刘洪渊被焚毁的竹林洞穴前,雪冰还未走到近前便听林中刘洪渊痛苦呼唤,叮的声响,什么东西摔了出去。雪冰奔上前去,忽然瞧到地上散落的芙蓉金宝石镯子,那是刘洪渊送给东方子娴的定情信物,此刻却已被他摔得变了形。
雪冰弯腰捡起,月光下淡色的宝石如水晶般的泪珠。刘洪渊闷哼一声在石桌前坐下。雪冰将捡拾的宝石和变了形的镯子放在桌上。二人相对默然,雪冰平静心思道:“雪冰……雪冰是冷纪夜的女儿?”
刘洪渊嗯了一声。雪冰瞧他如此简洁的回答:“您不想跟雪冰说点什么吗?”刘洪渊手扶竹子望向远方:“那是我跟子娴在峪水峡谷居住的最后一年,冷纪夜中毒,是霍飞鸿用灵狐将子娴引去。子娴用自己给冷纪夜解毒,但冷纪夜却并不知道。冷纪夜醒来后,子娴已经走了。他瞧到的是霍飞鸿,他以为是霍飞鸿救了他。在这个世上,除了我跟子娴,便只有霍飞鸿知道你的身世!”
雪冰道:“塞外牡丹霍飞鸿?”脑海中忽然闪过当日在那茅屋内霍飞鸿的一番话语。“如果当初不是我给你那第一美人的娘和你那潇洒多情的爹爹从中撮合,怎么会来的你?最可恨你那爹,我要他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东西,他却还是对我不理不睬,哼!早晚我也会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自己本来以为她跟妈妈一样,喜欢的人是爹爹,却原来,这个爹爹竟是冷纪夜!
刘洪渊转头瞧她:“你见过霍飞鸿?”雪冰点头:“霍飞鸿用她的灵狐将妈妈引去给冷纪夜解毒,可是,您跟妈妈居住在峪水峡谷,那儿隐秘之极,霍飞鸿是如何知道!”刘洪渊摇头:“霍飞鸿不知道,是那灵狐找到子娴!那灵狐曾是冷纪夜送给子娴的礼物,后来不知怎的到了霍飞鸿的手中。灵狐灵性非常,只要轻微气味,再严密的躲藏也能被它找到。何况,子娴是它第一任主人,子娴身上的气味,便是隔了多长时间,它也能找到。后来,霍飞鸿便知道我们峪水峡谷的住所,但她不想让冷纪夜再瞧到子娴,即使知道也不会说。”
雪冰想当日幕府山灵狐瞧到冷纪夜时的亲昵,便如久别重逢的故人飞奔去迎接他。当时自己还觉得奇怪,这灵猫是任何人都靠近不得,又怎会这般亲昵冷纪夜,却原来这灵狐本就是他的,是他先送给妈妈,又送给霍飞鸿。
刘洪渊忽然道:“雪冰!”雪冰忙嗯了一声,只听他道:“你帮我恢复记忆,说的都是一些十几年前的陈旧之事。刘江,他还好吗?”雪冰一愣,他在这岛上居住了几十年,原来对江湖上的事情一点也不知晓,摇了摇头:“当日您跟妈妈跳崖时,刘江便被冷纪夜害死了。外公,就是东方青云,他为了救雪冰,也死了。雪冰是爷爷和阮姑姑抚养长大,爷爷,就是刘江的三弟刘剑,他化名柳东剑,带着雪冰躲到济南。可是最后他还是为了雪冰……。雪冰连累了好多人,是雪冰害死了他们!”
刘洪渊愣了愣,原来刘江在自己抱着子娴遗体跳崖的当日便死了!心中凄然,如果当初不是自己的一封信,他们根本不会死!低头瞧雪冰,又是道:“那冷纪夜现在呢?”雪冰道:“冷纪夜现在是青龙教的教主。青龙教现在是江湖上最大的教派。冷纪夜也曾待雪冰很好,他说雪冰是子娴的女儿,他不会杀子娴的女儿。可是,在雪冰破坏了他的计划与他为敌时,他便派人来杀雪冰,擒了雪冰最亲的亲人,要挟雪冰去青龙顶。冷纪夜,冷纪夜还有一个儿子!”
提到朱少堂,雪冰心中忽然后怕,想平日里朱少堂对自己的爱慕与关怀,自己还曾在最苦痛与无耐时选择嫁给他,幸而他的拒绝。不然,现在……他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雪冰心中想着:“他叫朱少堂,是鬼谷前辈的徒弟!”
刘洪渊愣了片刻:“当年在峪水峡谷便听冷纪夜娶了仁宗皇帝爱女延平公主为妻,是皇帝亲自下旨赐婚。那这个朱少堂,还好吧!”
雪冰心中一沉,难道要说自己跟朱少堂的事情?想了片刻道:“朱少堂从小被寄养在南京滕王府,所有的人都只知道他是滕王府的世子。后来……后来他去青龙顶救雪冰,才知道自己身世。再后来,他却协助冷纪夜,欺骗雪冰,骗走了摩天崖通往外界的密道。从那以后,我们便很少往来,他说他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什么祈求,他只希望雪冰活的好好的!”
刘洪渊一叹:“玄空玄灵两位师傅,现在怎样?”雪冰道:“玄空道长现在是武当派的掌门人,玄灵道长喜欢外出游历,长年不在寺中,寺中一切都是玄空掌门打理!”
刘洪渊嗯了一声,雪冰忽然道:“在爷爷带着雪冰躲藏天际山庄时,雪冰还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他,他叫柳逸飞!”刘洪渊转头:“哥哥!”雪冰点头,想起逸飞,心中不知如何形容,他是这个世上自己最亲的亲人,但他也曾出卖过自己,为了他所爱的人将自己赶出来。但是,他也曾舍命相救自己,在最危难的时候,拼了性命保护自己,心中不知如何评论,便只是道:“他……他对雪冰也很好!”
刘洪渊瞧她神色不定,虽然将每个人说的很好,但这很好中,一定有众多的痛楚与无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雪冰,有什么伤心事情说出来也无妨,别闷着自己!”
雪冰抬头瞧他,忽然握了他的手掌道:“您不要雪冰了吗?雪冰要做您的女儿!”刘洪渊愣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她手背:“你永远是我刘洪渊最好的女儿!”雪冰擦去眼角泪水,揽了他的肩膀道:“爹!爹爹!”
离开刘洪渊的住所,雪冰回到东方子娴的墓旁,远远瞧着薛婆婆依旧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想鬼谷遥的话语,冷纪夜杀死了她薛家堡上百口人命,当她知道自己是东方青云的外孙时,就因为愤恨外公培养出冷纪夜而痛恨自己。现在,自己是冷纪夜的女儿了,她会如何对待自己!慢慢走了上去道:“婆婆!”
薛婆婆瞧她来了,目光一瞪,依旧是刚才的话语:“你是冷纪夜的女儿?”雪冰点头:“是!”薛婆婆忽然狂笑:“当年冷纪夜害死了薛家堡上百条性命,我老婆子报仇不成,现在却又救了他女儿的性命,你……!”手中竹棒陡地抬起狠狠一棒打在她肩头。
她这一棒聚力甚大,雪冰身子颤了一下差点跌倒,忍着疼痛不喊出声,但瞧肩头的衣衫迅速氤氲出来的血迹。雪冰抬头瞧薛婆婆,瞧她的痛楚,心中亦是痛楚,目光黯了黯,忽然屈膝跪了下去。
薛婆婆一愣,只瞧得雪冰弯腰一拜,抬起头来道:“雪冰的性命是婆婆救的,如果婆婆想取走,雪冰不会阻拦。但雪冰请婆婆暂且记下雪冰这一命,待雪冰了结所有事情定然来寻婆婆,倒时婆婆想怎样处置雪冰,雪冰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薛婆婆听她这般说,手中竹棒向她身前一抛:“这是你说的,记好了!”怒哼一声转身离去。薛婆婆走了,雪冰转头瞧肩头伤痕,手掌捂住渗出的血迹,没想她下手会那么狠,一阵疼痛袭来,忙咬紧牙关,想着去哪儿包扎一下。
这伤是薛婆婆打得,自是不能回薛婆婆、鬼谷遥的住处,也不能去寻刘洪渊,他知道了一定会心疼。跄踉着转身,去当日色无邪要挟自己的洞口前去包扎。
若宸瞧雪冰这么晚了还没回来,便带着双鹰前来寻找,正走着,忽听远处双鹰徘徊鸣叫,一定是它们找到雪冰了。若宸忙奔了上去,瞧到竹林中手捂肩头跄踉行走的雪冰,心中吃惊:“姐姐!”急忙跟了上去。
雪冰瞧到若宸想躲避,他确已经奔了上来。瞧雪冰肩头氤氲的血迹,若宸吃惊道:“姐姐,你受伤了?”雪冰嗯了一声:“刚才在林中瞧到一只漂亮鸟儿想去捉,结果被竹杆打了一下,不碍事!”若宸道:“都流血了,我们去找奶奶,她有药可以止血!”
雪冰忙摇头:“不碍事,皮外伤!不碍事的!”故作轻松的伸了伸臂膀,若宸瞧她咬牙忍痛的摸样,神色忽的一暗:“姐姐,你不喜欢宸儿吗?”雪冰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忍痛道:“若宸对姐姐这般好,姐姐怎么会不喜欢若宸!”若宸抬头:“姐姐分明很疼,却不跟若宸说。一定是姐姐不喜欢若宸,所以就不跟若宸说了!”
雪冰瞧他失落的样子,难得他小小年纪对自己却是这般好,抚了抚他的额头道:“姐姐没事!姐姐永远都不会不理宸儿!”若宸抬头:“真的吗?”雪冰点头,若宸欢喜道:“既然姐姐这般说,那姐姐就是答应宸儿去奶奶那儿拿药了!”雪冰一愣,若宸拉了她的袖子道:“姐姐,你真好!”说着抬脚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薛婆婆的住处,若宸扯着薛婆婆的衣角要她给雪冰拿药,口中说着雪冰姐姐去拿鸟儿,不小心给林中的竹竿打了一下。薛婆婆瞧她没有将自己打她的事情说出来,便也冷冷的哼了一声,从药箱中拿出一瓶金疮药放在桌上道:“这是金疮药,自己涂上就是!”转头瞧向若宸:“宸儿,你跟我来!”扯了他的手掌出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