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爷,是有名的养鸡专业户,是后沟村,第一个富起来的人。
他乘着改革开放的浪潮,享受到了这福利。
至于改革开放是啥,他不清楚。村里的书记总是这么说,村民也跟着说。
他有两个儿子,每天的任务,就是喂鸡。
他的养鸡场,不大,盖在村子边上。
养鸡是个技术活,和他一样同一批养鸡的人,要么不干了,要么赔光了。
要问为什么他能坚持下来,那是一个迷。
没有人知道原因,同村的人,都在这么问,每次问起,三大爷就笑笑不说话。
他的两个儿子,早早就辍学了。
这是他心里永远的痛苦,因为在赔光本钱,所有鸡都病死的时候,所有人都要来要债的时候。
他选择,让两个孩子辍学!
这让他减少了一笔开支,他用辛苦节省下来的钱,才挺过,那最难的时候。
他恨自己,他的二儿子,被送进了监狱。
这是因为他长期把精力放在养鸡上,疏于管教,儿子又没有文化,吃了大亏。
人人都羡慕他,羡慕他有钱,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东西,是用两个儿子的未来换来的。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当你成功了以后,能掩盖所有的缺点。
三大爷有钱以后,大家都对的儿子宠爱有加,让他的儿子胆大包天,胆敢触犯律法。
这天,天气太热,鸡棚子里,病死了好几只鸡。
老婆说道,“这是热死的,咱们的风扇,就没有停过,怎么就热死了呢?”
三大爷有经验,把那死鸡从笼子里取出,“拿去炖了吧,咱们晚上吃!”
三大爷检查整个养鸡棚子,所有风扇完好无损,他眉头紧缩,总觉得不太对劲,如果是热死的,那还好说,如果是病死的,那就麻烦了。
他再三确认所有的排风扇都完好无损后,蹲在养鸡棚门口,抽了一只烟。
家里养着好几只狼狗,这就是三大爷的秘密,他心思缜密,能够发觉传染病的原因所在。
望着这几只狼狗,三大爷起身进了屋子。
片刻之后,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只去了毛的鸡腿,向那几只大狼狗走去。
三大爷的记忆,不禁回想过去,有一只狗,吃了有病的鸡肉,发疯似的咬断了绳锁,跑出了家门。
咬到了同村的人,他当场打死了那只狗,他赔了医药费,又送了鸡蛋给人家,同村人,都夸赞他负责。
三大爷笑了,他一靠近,所有的狼狗都摇尾乞怜,各个露出兴奋而又讨好的表情。
这表情在三大爷看来,像极了同村的人。
他说道,“来,吃吧,这个可是鸡肉,你们要是在别人家里,可没有这待遇!”
喂了狗,三大爷一直观察到晚上,发觉那只狗还很正常,他笑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回了屋子,对着老婆说道,“炖了吧,应该就是身子弱,挺不住这夏天的天气,热死的!”
老婆也松了口气,花椒大料,放到了锅里,点火。
香气四溢,到了晚上的时候,那只狗死了。
三大爷出门,刚好看到,他全身发冷,鸡肉还没有吃,可是已经炖好了。
他马上把老婆叫来,老婆见狗死了,也是吓得不轻。
三大爷把盆子端了出来,取出一块肉,放到了狗盆子里。把鸡肉重新喂给活着的狗,把死狗挖了一个坑,埋了起来。
三大爷说道,“别害怕,可能这狗病了,和鸡肉无关!
先放冰箱里,明天再说!
现在养鸡成本太大,这要扔了,太可惜了!
我必须确认到底是狗自己的问题,还是鸡肉的问题!
咱们鸡棚子里,还有几千只鸡呢,要真的是病,那得早做防范!”
当天夜里,三大爷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
可是,当他望向门口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
鸡鸣于寅时,鸡都打鸣了,三大爷才睡着。
迷迷糊糊之中,突然看到,门口有一个鸡头人身的怪物。
那怪物,喉咙颤抖,发出鸡鸣。
吓得三大爷魂神颤栗,三大爷猛然起身,“你是人,是鬼?”
鸡头人身的怪物,一步步向三大爷的床边走来,三大爷想要动,想要叫醒妻子,想要去拿那身边的棍子,那是用来打狗的棍子,坐在床头的三大爷,却动也动不了。
就在这万分危机的时刻,一只黄鼠狼,从床下钻了出来。
那黄鼠狼张牙舞爪,放了一个臭屁,那鸡头人身的怪物,才跑出了屋子。
三大爷一声惊呼,就醒了。
醒来以后,发觉天都亮了,他的床头,有只黄鼠狼,正在眨着眼睛,看着他。
老婆不在身边,想来是起得早,去喂鸡了。
三大爷松了口气,瞅着黄鼠狼说道,“是你救了我?
一定是你救了我,你等着,我老三是有恩必报的人!
我给你拿吃的!”
三大爷起身,向冰箱走去。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整块鸡肉,扔在了那黄鼠狼的面前。
黄鼠狼也不怕生,叼起来就吃。
三大爷很高兴,总觉得是死里逃生,那鸡头人身的怪物,现在想起来,还浑身颤栗。
三大爷看着黄鼠狼吃完,又给它拿了一块。
吃过鸡肉没有过多久,那只黄鼠狼就趴在地上,不动了。
三大爷愣住了,他忘了,那鸡肉可能有问题。
三大爷流泪了,他跪在黄鼠狼面前,说道,“你可别来找我报仇,我不是有意的,我是真的,真的不记得了!
你放心,我一定厚葬你!”
三大爷小心翼翼的捧着黄鼠狼的身子,向屋子外面跑去。
刚跑出屋子,还没有几步,就摔倒在地。
三大爷趴在地上,一回头,怀里的黄鼠狼的尸体,掉在了地上。
他身后,那绊倒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夜里,和他同床共枕的妻子。
三大爷全身发抖,慢慢爬向妻子,伸出颤抖的手指,放到了妻子的鼻子下边。
呼吸,早就停止了,人已经死去多时。
三大爷哭得惊天动地,他的哀嚎声,让院子里的几只狼狗,狂吠不已。
那狗的眼中,那地上躺着的,仿佛不是死人,而是鲜美的鸡肉。
狗的眼中,那瞳孔之中,地上的三大爷的老婆,是一只鸡头人身的怪物。
那一天,几千只鸡,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