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天后三辅之地突然战事四起,战火邵到了周边的州郡。
凉州兵马出陈仓攻打右扶风;
益州大军兵分两路,一路攻武关,一路打函谷关;
汉中王带着铁骑陈兵在朔方刺史部的南境。
凉州牧隗嚣得到情报说是汉中王刘孝孙派遣李宝、张忠送粮来了,现在已在城外五里安营等候。
凉州上下都很惊诧,这个汉中王做事总是让人出乎意料。
凉州粮食欠收,隗嚣还是拿出了二十万石粮草援助汉中王,这也算是为驱逐匈奴出了一份力,本来想动用压库银去别的州郡购粮来解决粮食不足的问题。
隗嚣带着隗崔、方望一起出城来到了李宝营中。
“将军一路奔波,辛苦乐。”隗嚣见到李宝很高兴。
李宝见礼:“隗将军供给我军二十万担粮草,在这里谢过了。”
几个人进到帐里坐了下来。
隗嚣快人快语:“凉州供给汉中王粮草,一是敬佩汉中王,如今烽火四起,各路兵马攻城夺地,扩展势力,只有汉中王心存神州大地的安危,行军千里前来驱逐匈奴,这令我们都很敬佩。二是异族入侵,就像是虎狼进到家里,怎么能袖手旁观。”
隗崔也说着:“凉州今年虽然欠收,但是会自行筹粮,怎么能让汉中王送还粮食,还劳烦将军长途跋涉押送来。”
李宝摆了摆手:“不是送还,而是赠送,当下凉州缺粮,我军还有些余粮,同是汉人,都是为了驱逐匈奴,况且凉州自家欠收还拨出了口粮供给我军。”
方望见李宝诚心实意,而凉州确实粮草将竭,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将军不辞辛苦,走了大半个月,押送粮食到凉州,主公不要的话李将军还得把粮运回去,天下人不就得耻笑汉中王是虚情假意了,况且汉中王是诚心送粮,李、张二位将军远途奔波。这支押粮的将士都是精兵重甲,兵器配备相辅相成,这可是用命护粮,这份情义不能不领。”
隗嚣冒出了冷汗,经过方望这么一说怎么感觉这支装备精良的队伍不像是来送粮的,更像是出征。
隗崔也觉察到了异常,只是还摸不准,不如先收下粮草,再趁机观察。
隗嚣觉得这次不仅仅是为了送粮,或许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这份情义我就不再推让了,一部分充做军粮,另一部分发给各郡,正好过了今冬。”
李宝开怀一笑:“汉中王令我交付完毕就立即返回,还有别的事,就不耽搁了,这就去交割粮食?”
一起来到了张忠营里,这里的护卫虎视眈眈,押粮的兵士健硕精壮,粮车连绵不断。
“这是?”隗嚣指着载满木箱的十几辆大车。
“一万金。”李宝拍了拍木箱。
隗嚣又是出乎意料,凉州府库现在不到一千金,这汉中王出手就是万金。
原以为汉中王只是送来二十万石粮草,或许只有十万石,甚至更少。这兵荒马乱的凉州八郡也没多少粮草,区区汉中一个郡能有多少存量。
当年霍去病征讨匈奴大胜归来,武帝赏赐也不过千金,而这位汉中王出手如此阔绰,恐怕王莽都不能相提并论。
隗崔心里默数了一下粮车:“粮草远远不止二十万石啊?”
“四十万石。”李宝惜字如金。
粮食在战争时期比黄金还珍贵,四十万相当于凉州一半的存粮。
沉默了一会,隗嚣首先开口了:“这么沉重的馈赠,凉州怕是承担不起。”
“这是感念凉州这次倾囊相助,再就是有事相托。”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个汉中王很会做生意,隗嚣变了脸色,挤出笑容:“将军直说吧。”
李宝神情严肃:“凉州就像一柄利刃,剑梢直指西域,双刃横切南北夷族,凉州在则三辅安,凉州失则三辅危,夷族进入三辅则天下乱,将军镇守住凉州就可扼制住异族侵犯神州大地。”
隗嚣大喜;“原来是这话,那咱就不推辞了,劳烦将军转告汉中王,驱逐匈奴的大义,赠送粮饷的厚恩,咱凉州不会忘记,大恩不言谢,客套话咱也说不了,不过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宝笑着:“将军如果不嫌弃我是微末小将,就当是老友相聚,尽管畅言?”
隗崔、方望有些奇怪,隗嚣平日很豪爽,不喜欢藏着掖着,也见不得别人说话吞吞吐吐,今天怎么有些反常,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好说的话。
隗嚣说开了:“汉中王他日来凉州,不管是带甲士还是携家眷,如果咱还健在,一定以上宾款待。”稍作停顿:“如果咱不在,那么后世的事咱就做不了主了。”
隗崔面容失色,方望疑惑不解。
李宝吃惊不小,缓了下神:“将军镇守凉州,西陲固若金汤,天下太平无事,黎民安枕无忧。关内的甲士马放南山,一家人悠闲生活,西陲边地凉州,恐怕无暇带兵拖家来这里,多年后世人恐怕把凉州淡忘了,世人嘛都愿意终老在了安乐的地方。”
李宝一番话暗指凉州是边陲艰苦之地,天下人无意来这里。
隗嚣听了这话非但不恼怒,反而还美滋滋,心里也踏实了很多。
隗崔向来不喜欢文邹邹。
方望听了李宝的话倒是有些难以开怀。
又说了一会话,这个时候粮食交割完毕,李宝、张忠就带着兵马告辞离开了。
凉州这边,隗崔上了车,隗嚣、方望二人骑着马,一同往城里走去。
“天下难料!”方望回头看着运去的押粮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