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灰烬前,对那些狂热
而无知的学生们讲道:
“德国人民的灵魂可以再度释放出来。在这火光下,不仅一个旧时代结束了,这火光还照亮了新的时代。”
在这火光下,希特勒忠实的跟随者戈培尔开始挥舞利剑,向文化开刀了。
德国,一个有过那么悠久的历史与极高的文化水准的民族,在戈培尔的利刃下,它的文化水准发生了令人遗憾的退化。不用说,一经纳粹领袖们决定,艺术、文学、报刊、广播和电影都必须专门为新政权的宣传目的和野蛮哲学服务。因此,这种退化是不可避免的。
在希特勒的宣传部长的利刃下,没有一个还在人世的比较重要的德国作家的作品曾在纳粹当政时期出版过。
差不多所有这些作家,都在诺贝尔文学奖金获得者托马斯·曼的带头下移居国外。极少数留在国内的作家,不是自动地就是被迫保持缄默。每一本书或者剧本的手稿,都必须先送宣传部审查,经它认可后才能出版或者上演。
当然,绝大多数是得不到认可的。
除了文学,绘画在第三帝国的遭遇也颇为有趣。尽管早期在维也纳想当艺术家而遭到了失败的希特勒自以为是一个真正的艺术家,可是这个真正的艺术家却认为一切现代艺术都是退化的和无聊的。
他在《我的奋斗》中曾就这个题目发表过长篇大论。在他当政后首先采取的行动之一就是“清除”德国的“颓废”艺术,并企图代之以新的“日耳曼”艺术。
就这样,在这位曾经想当艺术家而最终未成的元首的直接指挥下,约有六千九百幅现代绘画,甚至包括了塞尚、凡·高、高更、毕加索等这些大师们的作品,都从德国各地的博物馆中拿掉了。
为了表现元首的艺术“天才”,或者说为了圆元首早年想当建筑家的梦,希特勒还亲自出主意设计了一座“德国艺术馆”,并自诩为建筑史上“无与伦比和无法模仿的”。
在这座艺术馆里,举行了第一次纳粹艺术展览,陈列了从一万五千幅应征作品中选出来的九百幅作品。本来原来的评选团主席是阿道夫·齐格勒,这个人是一个平凡的画家,因画过希特勒的情人吉莉的肖像而幸运地获得了元首的赏识。但是,希特勒在看了齐格勒的选择后极为恼火,他不但命令把这些画剔掉,而且还用他的长筒靴子在好几幅画上踢了一些洞。
最后,元首决定亲自作选择,并且在主持展览会开幕式的长篇讲演中说:“我早已下了决心,如果命运给予我们权力的话,艺术鉴赏这类问题是不用讨论的,要做的只是作出决定。”那么,这位“内行”的“艺术家”作出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决定呢?
据一位当年曾有幸观赏过那次艺术展的外国记者说:“那是我在任何国家都没有看到过的最蹩脚的货色。”
报纸、电台、电影就不用说了,那是更应该严格控制的。
由于德国的各家报纸都受到戈培尔博士和他助手们的指示,知道该发表些什么以及如何写新闻和社论,结果全国报刊每天都大同小异,单调至极。人们的反抗是无声的,他们干脆不订这些报纸了。
电台和电影也很快被用来为纳粹政权宣传服务。德国的听众和观众们,从此就只能听到或看到内容空虚、空话连篇的广播节目和电影。
于是,即使是最好说话的观众也开始反抗了。每当纳粹电影上映时门可罗雀,而经戈培尔许可在德国放映的少数外国影片(多半是乙级好莱坞影片)则门庭若市。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中期有一段时间,德国影片老是遭到嘘声,以至于后来纳粹政府对“电影观众的叛逆行为”发出严厉警告。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些文化的杀手,如戈培尔之流,却经常躲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观赏美国和西方的最新影片。据说戈培尔就对好莱坞女明星梦露、英格丽·褒曼着迷。
民众不能没有娱乐,他们要消遣,他们要休息。然而在纳粹的文化“革命”下,人们还能有什么东西可以看、可以玩、可以听呢?
第三帝国的领袖们很聪明地意识到了这一问题,于是他们搞了一个叫做“通过欢乐获得力量”的组织。但是,它所提供的东西,我们只能称之为管制化的娱乐。
在二十世纪的一个极权独裁政府中,或许是前所未有的,不仅有必要控制一个人的工作时间,还必须控制他的闲暇时间。这就是“通过欢乐获得力量”所要做的事。
在纳粹党当政以前,德国有成千上万个俱乐部,从事于书画、下棋、踢足球以及观赏飞禽的各种娱乐活动。在纳粹统治下,除了在“通过欢乐获得力量”的控制和指导下的组织外,不准许其他有组织的社交性团体、运动团体和娱乐团体进行活动。
对第三帝国的一般德国人来说,既然连自己去想办法玩儿这种事都对你不放心,这个无所不包的娱乐组织无疑就聊胜于无了。
例如,它使参加劳工阵线的人能够花极便宜的代价作陆地和海上假期旅行。莱伊博士建造了两艘二万五千吨的船,一艘以他自己的名字命名,另外还包了十艘船来供“通过欢乐获得力量”作海上游览。
据说虽然船上生活被纳粹领袖们控制到了简直难以忍受的程度,但是那些实在是没有什么可玩儿的德国人却玩儿得很快乐,而且收费便宜之至。例如,到马德拉去游览一次,连同到这个德国港口去地来回火车费在内,一共只花二十五元,别的远方旅行也都是很便宜的。
体育运动的每个部门也都由“通过欢乐获得力量”所控制,它的组织规模也是庞大的。据官方数字表明,每年参加各种运动的有七百多万人。这个组织还以极低的票价安排看话剧、歌剧和听音乐,从而使一般人都得以欣赏比较高级的音乐,这是纳粹官员们常常自夸的。
但是,千万别以为这是多么惬意的事。实话说:“羊毛出在羊身上。”这笔庞大的娱乐费最终还是得由普通德国人来分担。
就这样,在第三帝国的天幕下,纳粹党的领袖们为每一个德国人都规定好了他们应该怎样思想、怎样生活、怎样娱乐甚至怎样做爱——为了培育出纳粹的雅利安人的纯种后代。
8.德国人的“新上帝”
任何独裁者都需要在他们的头上罩上一轮神圣的光环,好让他们代替宗教中的神,成为人人顶礼膜拜的对象。
于是,一次现代的“造神”运动在第三帝国展开了。
1934年9月4日,在纽伦堡召开了纳粹党代会,希特勒任命一位年轻的建筑师施佩尔为大会组织者。
施佩尔让人在一个广场上建立了一个长四百五十米、高二十七米的巨大巍峨的主席台。主席台用长方条石建成,上面依照出土的古希腊王国的浮雕进行了雕刻,顶端之上有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展开的翅膀竟达三十三米。广场上成千上万的畚字旗迎风招展。在三十三米的鹰翅周围装满了空军的探照灯,灯柱冲天而起,高度可达八千米。这些探照灯在夜间所造成的效果是经过精心策划的,使人觉得宛如在宗教的殿堂里一般神圣。
9月7日,二十万名纳粹党员排成密集的队形聆听希特勒演讲。当希特勒演讲结束后,赫斯宣布说:“从此以后,纳粹党就是希特勒,希特勒就是德国,德国就是希特勒!万岁——希特勒!万岁——胜利!!万岁——胜利——希特勒!!!”狂热的人群一齐跟着振臂高呼,他们被这样一种颇具诱惑力的欢庆气氛所陶醉、所引诱。
这些没完没了的群众游行和宣誓效忠的盛大集会是戈培尔为希特勒精心设计的元首个人崇拜的一个组成部分,希特勒本人对此也感到极为赏心悦目。
元首个人崇拜很快便涉及了整个国家。它的一个最为明显的标志是希特勒式的致意。大街上的人们以“万岁希特勒”来作为落款,孩子们在校学习颂扬希特勒的诗文并为元首祈祷。
党的元首现在成了“德意志人民的元首”,或者被简洁地称之为“我们的元首”。对于希特勒的正式称呼并不是“国家总理”,而要称“我的元首”。
独裁者的特征之一就是完全掩盖自己的私生活,希特勒一点也不例外。
如今,元首成了一个神胎圣育的化身。经过肆意的宣传和赞美,元首没有了私生活,而是把自己毫无保留地贡献给了整个国家和为各族民众造福的事业。元首不吸烟,元首不沾酒,元首三餐简单并且长年戒荤,元首至今未婚,而且没有家室。
其实,元首即使有私生活,说到底那也是索然无味、极其枯燥的。从1918年开始,作为一个普通人的希特勒,其性能力便已不复存在。后来从1933年起才又重新脱颖而出。作了政治家和元首的阿道夫·希特勒,生活的全部含义对于他来说只有一个,这就是政治。
希特勒没有家庭,没有朋友,没有亲戚,因为他不需要这一切。至于谈话,也总是千篇一律,没有任何意义。
希特勒贴身的小圈子由下属、副官、司机和女秘书们组成,这就是他的“家庭”。在这个“小家庭”中,他既不必担心会出现异议,也不必害怕会发生反抗。他事事随心所欲,像神一样独来独往,也像神一样独断专行。
1938年第三帝国正式成立“国家总教会”。总教会宣称,元首的《我的奋斗》是一切文件中最伟大的,应该清除供坛上的一切耶稣受难像、《圣经》和圣德像,代之以元首的《我的奋斗》,在供坛左边则放一把剑。
从此,阿道夫·希特勒成了第三帝国的基督,德国人新的神灵。可是,这位手执利剑的神既不怜悯人民的苦难又不爱好和平,而是一位众神中的叛逆,专干世间邪恶的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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