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气象要高旷,而不可疏狂;心思要缜密,而不可琐屑;趣味要冲淡,而不可偏枯;操守要严明,而不可激烈。
“译文”
一个人的气质要宏伟广阔,但绝对不可以流于粗野的狂放;思想观念要缜密周详,但绝不可繁杂纷乱;生活情趣要清静恬淡,但绝不可过于枯燥单调;言行志节要光明磊落,但绝不可流于偏激刚烈。
“解说”
一个人不囿于“小我”,不拘于物质的得失之间,将生命融于天地的变化之中。他的生命也就超越于物欲之外,而获得自由了。
浙东学派弟子推演发扬,至章学诚则集成之。今人钱穆说:“晚近浙学,基址立自阳明,垣墙扩于梨洲,而成室则自实斋,”王阳明虽有“六经皆史”之论,但无经史实学精神,黄宗羲开拓经史实学方向,其功不可灭。
若一个人的气概和度量高远开阔,他自然就超越了自我。一个人的自我是被外在物质所规定的,同时,他也借助生存环境对他的反应来认定自我。这样,他的自我总是受着外在因素的影响,自我个性也随着环境的变化而改变,于是,他的情志活动、思想意识都处于一种动态之中。一个人的气概和度量高远开阔,他就超越了自我,摆脱了对自我不断认定的心理压抑,如此,他的生命便获得了自由。一个人只有摆脱了心理的压抑和自我精神的折磨,他才能得到生命的自由。但是,一个人气度开阔而得到生命的自由,并不等于是生活上的放浪不羁。一个人的放浪疏狂,只能表明对生活的一种态度。他只是企图摆脱生存环境对自己的规定。而一个气度开阔的人,他不是对生存环境采取对抗,而是包容,他将生存环境作为生命的一部分,他也因此控制着生存环境。
一个人要保全自己的生命,他就必须关注事态的发展,以便及时地对自己的生活或心理情感作调整,来防患于未然。
要了解事态的发展,他就必须对事态的每一个变化作分析和推敲。在这个过程中,他将遵循着事理,并运用某种思维方式。但是,一个人在进行思维活动时,他却面临着受到事物的表象干扰和信息的中断等不利于思维的因素,必然为了解事物的发展带来困难。因此,他要了解事物的发展,就必须不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力求全面地涉及与其相关联的东西,这就是思维的缜密。一个人只有思维缜密,他才能真正地了解事物。但是,思维缜密并不等于说对思维材料不加选择。为了使思维起到一定的效果,为了保证思维的准确性,他必须对思维的材料作选择。不然的话,他就会流于琐碎,反将事情弄复杂了。
思维缜密的人,他所涉及的都是与事物有联系的材料。
一个人保持恬静平淡的生活趣味,在于调和与生存环境的矛盾冲突。当一个人无法调和与生存环境的矛盾时,他的身体必然会受到来自内外两方面因素的伤害。因为,单个人在依赖生存环境的同时,他又企图获得自身的自由。这样,他一方面为了获得养育生命的各种条件,他不得不去为此而努力,为此而劳心、劳力。另一方面他心里的压抑又促使自己去做解放自己的努力。
于是,他面临着两难的选择,既强迫自己归顺于生存环境,又促使自己远离人与生存环境矛盾又统一的关系,那么,他就要去解决这样一个问题:“怎样去处理或看待人与生存环境的相互吸引和斗争的关系?
一个人只有保持恬淡的生活态度,他才能消除掉心理压力,又可与生存环境保持相对平静的关系。恬淡的生活情趣,让自己与环境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这样,他就不必担心为环境束缚太过,而又能冷静地观察环境的变化。如此,他就能得到两方面的好处:一是清楚地知道环境的变化,自己又该采取什么样的应对措施,他能及时地作安排。二是由于没有心理压力他自然能愉快地生活。
保持恬淡的生活情趣,就能顺应自然无为的生机。他既不迷恋于享乐欲望,又不会隔绝生命的正当需求。这种生活方式,在于掌握了克制与放松的分寸,让生命得到自由的乐趣。
养心修德,在于严明持操即对自己严格自律又要明确事理。
严格要求自己,不去做违心的事,不去做违反德业的事情。一个人在持守道德时,由于受到外界各种因素的诱惑,就会生出与道德相违的意识,去趋同于那些能满足于某种欲望的事。这种意识一旦产生,就会为生命的深层意识理解,并灌输给人体的各机能组织,这样,人总会有意无意地向那些诱惑的东西靠近。此时,他若是不能压制住那股欲念,那么,他就会做出本不该做的事。所以,一个人只有严格自律,他才能保持心性的公正。但是,事物总有它的两面性,我们若是不能对事理明确的话,也便会犯错误。一个人在严明自律的同时,也要注意变通,以使自己更能适应所遇到的事情。当然,这种变通,必须遵循事理;否则,就是盲目的行为,它将给身体带来危害。
“例解”
子来笑对生死
子祀、子舆、子犁、子来四个人志同道合,常在一起论道说玄。彼此约定:必须把“无”当作头,把“生”当作脊梁,把“死”当作尾椎;懂得生、死、存、亡是一个整体的道理,才能够得上是我们的朋友。约定以后,各自神会,相视而笑。
不久,子来病了,且病得气息奄奄,他的妻子急得在旁边哭泣。子犁得到消息赶忙去探望,到了子来家,子来的妻子仍不停地哭泣,他安慰一天后,劝她回避不要惊动将要变化的丈夫。俟后,子犁分曹门对子来说:“你遇上造化真是有幸。唯不知你将变向何处、何等模样。变成老鼠的肝脏呢?还是变成昆虫的肢爪?”
躺在病榻上的子来说:“作为一个儿子,不论在东西南北什么地方,他对父母必须孝顺和服从。人于阴阳造化,无异于儿子对待父母。它要人死,人不听从等于忏逆不孝。阴阳造化乃自然大道,大道不会有差错,有差错的是人不悟大道。天地造我形体,原本以生为劳役,以老为清闲,以死为安息。生是高兴的事,死也是高兴的事。譬如饮匠铸铁冶炼,如果被铸冶的铁从炉中跳出来,一定要铁匠将它炼成莫邪剑,铁匠必定当它是不祥之物。人同此理,天地偶然赋予他的形体,他却违拗生死或执著要做出类拔萃的人,就像炉中跃出的铁,也属不样之物。所以人在天地的大熔炉里,造化当由大道主宰,不拘不泥,到哪儿都可以。况且,方外之人,视生视死就如做梦一般,一会儿觉醒,一会儿觉迷。”
目光穿过世俗迷境,看到生命的真谛;胸中包括山川河流,把天地变化已纳入心中;他于是超越了死亡。
吴子泣西河
吴起在魏任西河郡郡守,该地西接秦国,是魏黄河西岸的要塞,由于他治理有方,抑制了秦国向东的扩张,但是却引来了小人王错等的妒忌。他们在魏武侯面前中伤、毁谤吴起,武侯便将他从西河召回。
吴起、使者车骑一行抵达西河郡的岸门,吴起停下车子走上土冈,俯视西河,热泪泉涌不止,惆怅良久,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车轮滚滚,吴起沉浸思绪,他的仆人见他这般的伤感,就问他说:“平时谈吐,主公必怀大志,视天下如视一只被扔弃的破鞋,并不珍重,为什么今天离开西河却泣涕涟涟吴起擦试面上的泪水,对仆人说:“你不知道其中的缘故。我在想,现在君主倘是真正了解我,容我尽情地发挥才干和智能,秦国势在必亡,而西河就是魏国称雄立霸的基业。然而,君主不了解我,听信小人谗言,召之都城。要不多久西河地区就会被秦攫取,魏国失去西河的凭恃,国势必定由此削弱。”
仆人听完哀叹两句,也无言以对。
吴起还是不堪忍受迫害,离魏去楚。以后不久,整个西河果然被秦国并吞,魏国一天天衰落下去,秦国一天天强盛起来。这个结局,正是吴起看到征兆哭泣而预言的。
处在天地内的事物,都有着利弊关系。彼此相生、相安就生利。相害、相侵就生危,类似的情况不可胜数。事态的发展与否,决定于人,人决定对外物的欲望;欲望如没有节度,其心也会无限制;其心没有限制,人的所作所为就会变得不可想象。一个人之所以予心不迷或先知,就在于他的思维缜密,能够了解事物的发展方向。
李诵 谈养生
李诵 教授谈到养生之道,说:“我的工作是比较紧张和繁忙的。在我三四十岁的时候,基本上住在医院里,有时一天24小时连着值班,甚至30多个小时连着值班,困了就打个盹,睡眼不足,有了毛病也懒得去看。但我喜欢自己的工作,工作起来什么也不去想,情绪一直比较稳定,心情一直很平静。”
她接着说:“我也不为名利所累,退休以后,退休金虽然不高,但请得起保姆,吃、穿、用方面要求不高,钱也够用了。所以我在生活上也没有什么不开心的。”
听了李老的这番话,使我感到他的心理一直是很平静的,也使我想起了古代养生家的论述:“静则神藏,躁则消亡”;“静者寿,躁者夭”。这些养生家认为,养神的关键是清静,清静养神能使机体的生理功能正常,增强抵抗疾病的能力。李教授潜心于自己喜欢的事业,淡泊名利,心境平静,正是她长寿的重要原因。
在饮食上,她们定时定量,荤素搭配,讲究营养。李老说:“我虽然不喜欢吃牛奶和鱼,但为了营养,也吃一点。水果是长年不断的。”
敦厚仁爱以纾祸
吴起问屈宜咎说:“楚王不知我是个能力平庸的人,而任之要职,对这我无所适从。先生你看怎样才好。”屈宜咎反问吴起说:“你将作何打算呢?”吴起说:“我将从爵禄着手,减少王公贵族的封爵,调节办事官吏的俸禄;削弱庞杂无谓的开支,补充亟待而又匮乏的需用。”屈宜咎听完吴起的话,对他说:“我曾经听说,善于治理国家的人,一切依循自然之道不变革固有的成制,不改既定的常例。阁下减少王公贵族的封爵,调节官吏的俸禄,削弱庞杂无谓的开支,补充亟待而匾乏的需用,这是改变旧有成制。按此而行恐怕很不利。我还听说:‘暴怒,容易失去德性,会丧失民心;兵甲,是种凶器,应当藏而不用;攘夺,是杀戮,圣人之治弃而不取。’阁下暗地里图谋失德、失民的事情,大动干戈,以兵争治理国家是失之再失的下策。况且,当年你在鲁国为将攻伐齐国,本不该于齐的兵呢?”
“此外,以往我一直疑惑,楚王所想所行有悖天道,乖戾人的本性,迟早会惹出祸患。现在楚王以阁下为令严,执掌政事,说不准祸患就由你而引发。”
吴起听屈宜咎所言,立刻警惕起来,问屈宜咎:“有否挽回的余地呢?”
屈宜咎说:“祸患或许由你引发,它的形成非你一人所致,却在于众人,众人如此,大势所趋。你唯有做些敦厚仁爱的事情,稍作缓和吧。”
销磨锐气的棱角,排除诸事的纷扰,收敛耀目的光芒,严以自律,这是保全性命的好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