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蜂在他眼前消失了,他才发觉自己一直跪在地上。
他继续跪了一段时间。
让感觉跟着跑:对于蜜蜂而言,飞行着姿态是最美的,那是它的追求,折翼也不能阻碍它的追求,它必须耐心坚强地挺过障碍。一个要实现他飞翔梦想的人,也是这样的。
我觉得我赢了
人生就像一场赛跑,强者永不言败;对强者来说可以失败一次,但不是永远失败。
——汉生
比特丝曾经是她那个街区跑得最快的,甚至超过所有的男孩子,这真把他们气得要命。那时候,比特丝的哥哥常用各种各样的赌注引那些男孩子们来和比特丝赛跑,他们总是说:
“嗨,跑就跑,不就是跟个女孩子比吗?”
他们自以为胜比特丝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却不料比特丝每次都把他们赢了,这可把那些男孩子们气坏了!只有一次,杰克在比特丝的跑道上扔了个什么东西,把她绊倒,比特丝才没赢。但那毕竟不公平。也许因为比特丝是个女孩子的缘故吧,便认为女孩子什么都不及男孩子,然而他们就想不到,有些事女孩子会比男孩子干得更出色。
不过一跑起来,比特丝就什么也不想了,比赛、得胜,都抛到了脑后。比特丝只是听着脚板踏在地面上的声音,把步子迈得大大的……比特丝还听到自己喘气的声音,就连什么时候脸开始泛红也能觉察出来。
然而,这一切都是事故发生以前的事了。
现在,比特丝不能跑了,再也不能跑了。地面上传来比特丝轮椅下轮胎的摩擦声。有时候一想起这,比特丝的心都碎了。有时如果一个人在屋里,比特丝甚至会放声大哭。
有时事情很怪,即使想哭也哭不出来,比特丝只是心里气恼,恨不能找个人打他一顿。这时,比特丝要么对着母亲大喊大叫,要么把枕头扔得四处都是,要么跟谁也不说话。
比特丝想,这不公平!为什么她的朋友们能到处跑,而她就只能在轮椅里过一辈子呢?再说,比特丝还是个跑得最快的人。或者,总可以说,比特丝曾经是个跑得最快的。
但你知道什么最叫比特丝受不了吗?就是那些不认识比特丝的人,看到比特丝便说起她来,就像她不在旁边似的。他们说比特丝倒霉,说比特丝有病,说比特丝可怜,一边还摇着脑袋。更有甚者,还在比特丝面前说,好像她什么都不明白似的。
比特丝就爱和她的朋友们在一起!他们推着比特丝的轮椅在街上跑,就像开着摩托车一样。他们笑啊,变着法儿地闹啊。大人们说他们是捣乱分子、小捣蛋鬼。可比特丝宁愿让人家叫她小捣蛋鬼,也不愿让人叫她“可怜的病孩子”!
比特丝再也不能跑了,这让比特丝极为生气;看到别的孩子们赛跑而自己却不能,真是感到无比的难受。可比特丝不能总是为这事哭呀。比特丝不是病得不行,也不是没用的!
爸爸劝比特丝,要比特丝勇敢起来,尽管不能跑了,但还可以试着找些其他擅长的事做做。一开始比特丝听不进这些,比特丝总想叫他走开,别理她。
可后来,比特丝就开始下起国际象棋来。一天晚上, 比特丝头一次赢了爸爸。以前,像下棋之类的事比特丝从不想玩,觉得只有女孩子气的人才玩那玩艺儿。可现在比特丝认为下棋挺不错。既然比特丝已经下得不错,爸爸就说,他们那儿时常举办象棋比赛,或许她可以参加。
在出事前,对好多事情比特丝都能干得很好。对这,比特丝也从不曾多想。但对下棋就不同了,比特丝真得多想、多练、多下功夫。事实上,有好多事过去对比特丝来说很简单,而现在却都要多多练习才行。
有时,虽然有些事做起来比以前更困难了,例如穿衣服,但这样反而更好。比特丝这样想,这和赛跑中赢了汤米一样棒。不,兴许更棒!赢汤米是件容易的事,比特丝甚至不必费大力气,但是能自己穿衣服,这却比赢汤米费事得多,甚至可以说还要难上几十倍!比特丝下了很大的功夫,终于自己穿上了衣服,完全靠自己。
即便这不是一场比赛,比特丝还是觉得自己赢了。
让感觉跟着跑:做事情能够有无畏的勇气,才能以无畏的勇气去克服困难,把该帮的事情做好,你就可以无愧地告诉自己:我赢了。
滑铁卢裁纸刀
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对失败产生的畏惧心理,以及再也没有勇气面对下一次挑战。
——毕勒
那一天,里奥教授在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南郊滑铁卢镇,参观名叫狮子丘的名胜,那狮子丘是纪念1815年战役而建的,英国威灵顿公爵指挥英国、普鲁士联军,击败了拿破仑率领的法国军队,彻底终结了拿破仑的政治生涯。此后拿破仑被放逐到比第一次流放更遥远的南大西洋的圣赫勒拿岛,并在那岛上悒悒而终。
狮子丘旁边有个纪念馆,馆内绘有此次战役拿破仑惨败的环形壁画,作者为法国画家路易·杜墨兰。
里奥问同游的法国朋友瓦尼克:“你在这地方是不是多少有些不自在?”
他耸耸肩反问:“为什么?”
里奥说:“这杜墨兰也怪,这么投入地画本国英雄失败的情景,他就没一点心理障碍?”
瓦尼克说:“人们应该而且必须能够接受失败的事实。在巴黎蜡像馆,有拿破仑被囚圣
赫勒拿岛的场面,看着比这个更惊心动魄,回巴黎我带你去欣赏。”
说着他们进入纪念品商店,只见到处是拿破仑的形象,有一种圆币头的铜制裁纸刀,那圆币一面是拿破仑戎装侧面像,还铸出他的名字。
瓦尼克建议里奥买些拿破仑像的裁纸刀,回去送朋友。里奥说:“在这地方应该买有威灵顿像的裁纸刀。”可是他找了半天竟没有。
在巴黎,关于拿破仑的文物很多,在有着镏金圆拱顶的伤残军人荣誉院里,拿破仑的大理石棺尤其令人过目难忘。一面铸着拿破仑像一面铸着巴黎铁塔等标志性建筑的圆币头铜制裁纸刀,大批量生产出来,陈列在几乎每一家旅游纪念品商店和摊铺上,销售很火。书店不时有无数关于拿破仑的旧书新著,而关于拿破仑的电影戏剧,累计下来数字惊人,其中不乏从批评嘲讽角度来表现他的。后来瓦尼克果然带里奥去了蜡像馆,放逐中的拿破仑面对小窗外的茫茫大海,一脸的绝望,塑像者刻意用英雄末路的惨象来刺激参观者的神经。
英国的英德评论经协会和伦敦大学文学院邀里奥去讲文学课,他去购买从巴黎穿过海底隧道直达伦敦的高速火车票,这才知道伦敦的那个终点站特意取名为滑铁卢站。这条隧道快线既是法、英两国合造,怎么到头来那么别有用心地给英国一头的车站取那么个名字?而更不可思议的是,法国人怎么到头来竟容忍了这一命名?里奥请教瓦尼,他心平气和地说:“那有什么关系?失败过就是失败过。要容许人家总提醒着你失败过。”
让感觉跟着跑:从不失败只是一个神话。只要你的人生有过成功,失败就并不可怕。拿破仑做过不少错事,荒唐事,最后彻底失败,可是他并没自杀,如果不是有人毒杀了他,那就是病死的。他活过,奋斗过,做过好事、有意义的事,而且他原来很卑微,和最普通的人没有两样。
背后的一只眼睛
我们要谦虚地征求他人的意见,但是千万要记住,不要让他人的意见左右我们的意志。
——杰斐逊
一名文学系的学生米兰对小说非常着迷,立志要成为一位优秀的小说家。一次,他苦心撰写了一篇小说,请作家皮普批评。因为作家皮普正患眼疾,米兰便将作品读给皮普听,读到最后一个字,米兰停顿下来。看作家双目微闭,神态悠然似乎仍沉浸在他刚才朗读的小说所描绘的情境当中。当下轻咳一声,皮普问:“结束了吗?”听语气似乎意犹未尽,渴望下文。
这一问,煽起米兰无比激情,他立刻灵感喷发,马上回答说:“没有啊,下部分更精彩。”他以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构思叙述下去。将小说的情节一步步延展,自觉语不能罢。
到达一个段落,皮普又似乎难以割舍地问:“结束了吗?”
小说一定勾魂摄魄,叫人欲罢不能!米兰更兴奋,更激昂,更富于创作激情。他不可遏止地一而再再而三地接续、接续……最后,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打断了米兰的思绪。
电话找皮普有急事。皮普匆匆准备出门。“那么,没读完的小说呢?”米兰问。
皮普莞尔:“其实你的小说早该收笔,在我第一次询问你是否结束的时候,就应该结束。何必画蛇添足、狗尾续貂?该停则止,看来,你还没能把握情节脉络,尤其是,缺少决断。”
决断是当作家的根本,否则绵延逶迤,拖泥带水,如何打动读者?别说打动,像如此繁冗拖沓,岂不让读者心生厌恶?
米兰追悔莫及,认为自己过于受外界左右,难以把握作品,恐怕不是当作家的料。于是不再痴迷于小说。
很久以后,米兰遇到另一位作家米歇尔,他羞愧地谈及往事,谁知米歇尔惊呼:“你的反应如此迅捷,思维如此敏锐,编造故事的能力如此强盛,这些正是成为作家的天赋呀!假如正确运用,作品一定会脱颖而出。”
米兰又后悔了,怎么当初自己就没好好考虑那位有眼疾作家的话呢?怎么没想到别人的话也只是一面之辞,一家之论,并非绝对正确的评判呢?怎么就没能客观对待此事呢?于是又重操旧业,写起小说来。有此为鉴,他不再轻信旁言,凡事认真考虑,终于在小说界争得了一席之地。
让感觉跟着跑:当止不止不好,但想象力丰富非常重要。两位作家,两种认定方式,各有千秋。就像倒着走路的小恐龙,有一天也派上了用场,倒着走的脚印会麻痹敌人。转过身来,谁都有大吃一惊的一面,重要的,是要学会用眼睛寻出金子来。
生活的方式
每个人的生活都是独特的,他们有自己独特的权利,任何人都没有权力来干涉这种自由的意志。
——南希
看见她带来的医疗转介单时,这位医师并没有太大的兴奋或注意,只是例行地安排应有的住院检查和固定会谈罢了。
会谈是固定时间的,每星期二的下午3点到3点50分。她走进医师的办公室,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还有高耸的书架围起来的严肃和崇高,她几乎不敢稍多浏览,就羞涩地低下了头。
就像她的医疗记录上描述的:害羞、极端内向、交谈困难、有严重自闭倾向,怀疑有幻想或妄想。
虽然她低低垂下头了,但还是可以看见稍胖的双颊上带有明显的雀斑。这位新见面的医师开口了,问起她迁居以后是否适应困难。她摇着低垂的头,麻雀一般细微的声音,简单地回答:“没有。”
后来的日子里,这位医师才发现对她而言,原来书写的表达远比交谈容易多了。他要求她开始随意写写,随意在任何方便的纸上写下任何她想表达的文字。
她的笔画很纤细,几乎是畏缩地挤在一起的。任何人阅读时都要稍稍费力,才能清楚识别其中的意思。尤其她的用词,十分敏锐,可以说表达能力太抽象了,也可以说是十分诗意。
后来医师慢慢了解了她的成长过程。原来她是在一个道德严谨的村落长大,在那里,也许是生活艰苦的缘故,每一个人都显得十分的强悍而有生命力。
她却恰恰相反,从小在家里就是极端畏缩,甚至宁可被嘲笑也不敢轻易出门。父亲经常在她面前叹气,担心日后可能的遭遇,或总是唠叨,直接就说这个孩子怎会这么的不正常。
以后她也没有改变过甚至更为严重起来,她陆陆续续接受了一些治疗,直到最后她住进了这家精神病院。
医院里摆设着一些过期的杂志,是社会上善心人士捐赠的。这些杂志有的是教人如何烹饪裁缝,如何成为淑女的;有的谈一些好莱坞影星歌星的幸福生活;有的则是写一些深奥的诗词或小说。她自己有些喜欢,在医院里又茫然而无聊,索性就提笔投稿了。
没想到那些在家里、在学校或在医院里,总是被视为不知所云的文字,竟然在一流的文学杂志刊出了。
医院的医师有些尴尬,赶快取消了一些较有侵犯性的治疗方法,开始竖起耳朵听她的谈话,仔细分辩是否错过了任何的暗喻或象征。家人觉得有些得意,也忽然才发现自己家里原来还有这样一个女儿。甚至旧日小镇的邻居都不可置信地问;“难道得了这个伟大的文学奖的作家,就是当年那个古怪的小女孩?”
她出院了,并且凭着奖学金出国了。
这是新西兰女作家简奈特·费兰的真实故事,她是众所公认的新西兰最伟大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