枿坐云游出世尘,
兼无瓶钵可随身;
逢人不说人间事,
便是人间无事人。
——唐·杜荀鹤
许多事情都是通过一些细小的环节表现出来的,许多深奥的佛理也往往蕴藏在平常的小事之中。当然通过小事情,我们可以更容易认识事物的本质。
有一个名叫光藏的青年,一心想成为佛像雕刻家,所以特地去拜访东云禅师,希望禅师能指点一些与佛像有关的常识,使自己的雕刻技艺更上一层楼。
东云禅师见了他以后,一言不发地叫他去井边汲水。过了一会儿,东云禅师突然冲着光藏开口大骂,并要赶他出门。
因为时近黄昏,其他弟子很同情光藏,就请求师父留光藏在寺中住一宿,让他明天再走。
到了半夜三更时分,光藏被叫醒去见东云禅师。禅师温和地对光藏说道:“也许你不知道我昨天骂你的原因。我现在告拆你,佛像是被人膜拜的,雕刻的人要有虔诚的心,才能雕塑出庄严的佛像。白天我看你汲水时,水溢出了桶外,虽然溢出的只是几滴水,但那都是福德因缘所赐予的,而你却毫不在乎。像你这样不知惜福、轻易浪费的人,又怎能雕出传神的佛像呢?”
光藏对禅师的训示颇为感动,钦敬不已。在一番反省之后,光藏决定做一名佛门弟子。若干年之后,光藏终于成为佛像雕刻技艺独树一帜的一代宗师。
光藏因为几滴水而开悟,并修成正果,这不禁让人想起了另一位禅师,他就是著名的“滴水和尚”。
一天,仪山禅师在洗澡的时候,因为水太热,便叫一个弟子提一桶冷水来。那个弟子将提来的冷水倒进澡盆之后,顺手把剩下的水倒掉了。
看到弟子如此行事,仪山禅师有些不悦地批评道:“你怎么如此浪费?世上不管任何事物都有它的用处,只是价值大小不同而已。你怎么能那么轻易地将剩下的水倒掉!就是一滴水,如果把它浇到花草树木上,不仅花草树木喜欢,水本身也会实现它的价值,为什么要白白地浪费掉呢?虽然只是一滴水,其中亦隐藏着无尽的时空啊。”
那弟子听后若有所悟,于是将自己的法名改为“滴水”,这就是后来非常受人尊重的“滴水和尚”。
滴水和尚后来弘法传道,有人问他:“请问这世上什么功德最大?”
“一滴水!”滴水和尚如是回答道。
“虚空能包容万物,什么能包容虚空呢?”那人又问道。
“一滴水!”滴水和尚仍是重复着同样的答案。
滴水之内有无尽时空,这里又有一个关于一杯茶的公案,也是关于以小见大的禅机。
稽山章禅师还是一个游僧时,在投子禅师座下参禅,并领了柴头的职事。
有一天,章禅师做完工作之后,在庭院里碰到投子禅师,投子禅师以一杯茶慰劳他,一面斟茶,一面问:“这杯茶如何啊?”
章禅师双手接过茶后,说:“这杯茶可以说是森罗万象都在这里啊!”
投子禅师说:“森罗万象都在这里,这样说来,这是一杯非比寻常的茶,假若随随便便喝下去,谁知有何严重的后果?”
稽山章禅师有恃于自己对禅的心得,在投子禅师还没有说完话时,就突然把茶泼掉,并且针锋严厉地说:“森罗万象在什么地方?”
章禅师自以为表现了灵敏的禅机,而投子禅师这时轻言慢语非常平静地说:“可惜这一杯茶了。”
章禅师转话锋,说:“这只是一杯茶而已。”
投子禅师不放过章禅师,以他的话重复说:“虽然只是一杯茶,森罗万象都在这里啊!”
稽山章禅师终于无话可说。
一杯茶的内容,可以说很不简单,先是培养一棵茶苗,要它成长,不断地灌溉、施肥,所谓阳光、空气、水,可说一棵茶苗集合了宇宙万有的力量才能生长,难道不是森罗万象都在一杯茶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