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夫君过来
乔思思看了一眼玉文博边上那两个空出的座位，嘴唇蠕动了一下，却又没有声音。
这个早上，她已经不止一次做这几个动作了。
“三婶儿，你一定是在奇怪，我爹娘怎么没跟咱一块儿吃饭吧？”玉文博笑嘻嘻地为乔思思送过去一个北方大包。
“谢谢文博！”好大一个包啊，江南那最大的馒头也只算得上是迷你小笼包而已！她要怎样才能够全部吃完呢？吃惯了江南的清粥小点，突然间变成一张张盘子般大小、手指高厚度的烙饼、一个个小山样包子，外加气味难闻的生葱和大蒜，她还真是一下子适应不过来呢！正犹豫着，身边的夫君忽然探过手来，撕了一半包子去：“省得我去拿了。”他嬉皮笑脸地说道。
尽管依然厌恶玉潜龙那纨绔子弟的嘴脸，但对于他的这一体贴，乔思思的心里到底起了一点点感激之情。有了玉潜龙的帮忙，她不必像前三个早上一样，为了不落下浪费的口实，塞得自己差点没翻白眼。
“文博，你爹娘呢？”她一边细嚼慢咽，一边顺势问着文博。一大清早，她就盼望着能见唐素娥一面，想问问这位来自唐门的大嫂，她身体的变化究竟是什么原因。但是，她越盼着见面，大嫂越是迟迟不露面。
“他们工作去了！”文博老气横秋地说道，“不工作，怎么能养活我呢？”
“工作？”乔思思愕然，玉家的人也要工作？武林霸王呢，不是只要坐在家中，等待旁人送上拜帖，参加个什么武术切磋大会就行了么？
“不工作，我们喝西北风么？”宁晓冉瞟了一眼乔思思，“你是新妇，这一个月不必早起。你看这里的每一个人，早饭之前，都已经完成了自己分内的工作。”
“是！”乔思思惶恐，“不知大哥大嫂……”
“他们到三婶儿娘家去啦！”文博自告奋勇地汇报。
“文博，吃饭的时候不许多嘴。”宁晓冉呵斥，声音虽然不高，却透着威严。玉文博吐了吐舌头，不敢多言。
“娘家？婆婆？”乔思思更加不解了。
宁晓冉放下了碗筷，取过餐巾擦了擦嘴角：“记住，以后饭桌上不能随意说话，那不卫生。”
“是！”乔思思涨红了脸，婆婆是在谴责她没有家教呢！但若不是自己身上出了那么骇人的变化，她又怎么会忘记了吃饭的修养？
“等你吃完后，我会告诉你一切。”宁晓冉放缓了口气。
“是！”乔思思将手中的包子几下送入口中，塞得腮帮子鼓鼓囊囊的。
宁晓冉皱了皱眉：“你慢慢吃，看噎着你！”
乔思思想说“是”，口中未及咽下的包子却果真噎得她脸红脖子粗。
“娘子，小心！”玉潜龙非常顺手非常自然地抚着乔思思的后背，亲昵的举止令乔思思的脸色更加绯然。
这登徒浪子，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吃她豆腐？
她努力地咽下了剩余的包子，看向婆婆，婆婆的嘴角竟然挂着一抹笑容。她一怔，顿时反应过来，婆婆是满意于她和玉潜龙之间的夫妻情深。
“夫君，谢谢你！”她回了玉潜龙一个妩媚的微笑，一回眸，果然，婆婆嘴边的笑意更深了。
“都用完早餐了，那就撤了吧！”玉仲推桌而起，看也不看乔思思，忽然说道，“夫人，儿媳妇初来乍到，你也别逼得她太紧了，得给她一个适应的时间。”他看似毫不关心乔思思，但这一句话却又充满了长辈的关怀。乔思思一颗心登时就暖了起来。
玉家上下，初时只道性情淡漠、性格粗鲁，但越是亲近，才越发现这一家子无需言表的脉脉温情。
武林霸王，并非只有勇者的豪气，更有着寻常人家罕见的相濡以沫呢！
乔思思忽然好生羡慕！
“思思！”
“婆婆！”
“你们乔家是南方商业大贾，生意上的细枝末节自然毋庸我费言！我们玉家呢，武林霸王只是江湖人抬爱，给我们的美称。只靠着这个美称，自然是不能支持这一家子的生计。”宁晓冉一边带着乔思思参观整个玉家，一边不遗余力地解释。
“所以，我们玉家经营的，是人才教育！”
“人才教育？”乔思思疑惑了，她自问也从小耳濡目染，算不上女秀才，至少也通晓时下流行的术语，但是这个“人才教育”却硬生生难倒了她！
宁晓冉笑了：“这个词语是你大嫂想出来的。本来叫玉家武馆，但你大嫂来了之后，说道武馆只是传授武术，实在无法全面概括玉家所经营的事业，倒不如叫人才教育，更加贴切！”宁晓冉指了指她们面前应该空旷的、却因为云集了无数身着白色练功服的男男女女而显得拥挤的场地，“你看，这里，便是你公公教学武功的地方。每年，我们都要接纳来自各地的男女老少，又送走艺满师成的学子。”
乔思思崇敬的目光落在了正前方鹤发童颜的公公身上，清晨的阳光洒下的万条丝线，将公公的白发染成了金色，分外威武！
“他们一般都学几年？”
“最短三年，长的么，就看学子自定了。只要他能交得起学费，或者愿意成为玉家一份子，为玉家工作，那么留一辈子也成。”宁晓冉的手指着站在玉仲身边的一群黑衣弟子，“你瞧，那几个就是愿意留下来的。有些和你大哥大嫂一样，出去工作了。这几个呢，就留下来替你公公传授武功。”
“哦！”乔思思点了点头，“那大哥大嫂……”
“乔家不是每年都要带领商旅到各地去进行交易么？你大哥大嫂就是做保镖去了。”
“什么？”乔思思吃惊得瞪圆了眼睛，乔家是需要更强悍的保镖，可是她都还没开口啊！何况，乔家本已有了来自玉家的保镖啊，她父亲就是通过那两名保镖才确认了那个把他从鬼门关救回来的恩人!
“乔家如今家大业大，走的路线又都具危险，你不在，乔家重担只能压在你父亲身上。你父亲终究已经年迈，再经不得半点意外。何况，阿明和阿秀已经外出一年有余，是该回来的时候了。”
“可是文博还小……”
“玉家的孩子从来不是燕雀，离不开爹娘怀抱。文博已经七岁了，你公公七岁那年，已经一个人外出谋生了。”
“是，婆婆，儿媳谨记了。”不是敷衍，是心服。成亲才第四日，宁晓冉已经将乔家的一切看成是自家一样重要，乔思思不能不感动，不能不诚服！
宁晓冉赞许地看了一眼乔思思：“思思，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中你？”
“哈？”不是她选中玉家么？怎么成玉家选中她了？
“乔家四姐妹，乔依依擅长理财，一把乌木算盘不要说是巾帼楚翘，即令男人当中，也鲜有人敌；乔双双鬼点子特别多，往往能独树一帜，使乔家的生意更加兴隆。”她不疾不徐地说着，乔思思的眼睛也不疾不徐地慢慢撑大。
没错没错，她的婆婆都说对了。
乔依依的算盘，是乔家财富累积的保障！
而乔双双，多智近乎妖。乔家酒楼茶馆中的摆设，是乔家的玉石珠宝；其中人员的衣着，是乔家的布料所裁。客人们一边吃美食喝美酒，一边欣赏乔家最新出来的布料与珠宝，一举两得。她离家时，乔双双又出了个新点子，说是要在酒楼茶馆内增加一档娱乐节目，叫什么服装秀，专门雇佣那些身材比例特别出众的俊男美女，穿上用乔家布料缝制出来的衣服，在台上走来走去。这个二姐呀，居然说是什么广而告之，注重推销。
她一想起大姐二姐，嘴角就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至于你的双胞胎姐妹乔姗姗，”她看了一眼乔思思，乔思思忽然紧张起来。
“乔姗姗从小聪颖过人，饱读诗书、学富五车，是个难能可贵的才女！”
“是，姗姗一向喜欢读书。”乔思思呐呐道，不知道这位神通广大的婆婆还掌握了什么信息！
“至于你，”没想到宁晓冉话锋一转，不再逗留乔姗姗，“你又名乔武，这两年女扮男装替父从商，带着商旅远走关外，一个女儿家，却有这番勇气和孝心，实在难得。本来玉家更需要的是乔依依或是乔双双这样的儿媳妇，协助玉家扩大家业。毕竟玉家从武，不缺的就是闯荡江湖的人才。”
乔思思的脸红了。
没错，她父亲向玉家求亲之时，玉家的确声言，想要娶一个能替玉家打点家事的，若不是她执意要去，如今站在这里的，应该是依依或是双双的。也许，她根本是来错了，才会遭了报应，遇到了玉家唯一一个光吃饭不做事的寄生虫！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而且，或许……”宁晓冉意味深长地望着乔思思，那钉子般的目光盯得乔思思心里面毛毛的，她原以为公公是玉家最厉害的人，现在才知道，婆婆才是那个长袖善舞以柔克刚的当家人。
“婆婆，你刚才说的人才教育，除了传授武功，是不是还包括做保镖？”她试着转移话题，再在她身上纠缠下去，她真的有种被剥光衣服的难堪。
“嗯！”宁晓冉不疑有他，点了点头，“保镖也是其中一个项目！”
“还有其他？”
“没错！”宁晓冉骄傲地说道，“还有一些江湖上解决不了的事，拜托我们玉家出面的，也是其中一项。”
“解决不了的事？”
“比如说报仇！”
“报仇？”乔思思吃惊得倒抽一口凉气，“你是说……做杀手？”
宁晓冉责备地望了她一眼：“什么杀手？这么难听！我们只是为委托我们的人找到，调解恩怨，调解不了或是查实那仇家的确罪有应得的，公诸于武林，由武林制裁。”
“这样哦！”乔思思松了口气。
“还有……”
“还有？”
“疗伤、卖药！”宁晓冉一指她们前方的一排房子，房子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伍。
“他们……”
“他们都是在江湖打斗中受了伤的，闻名前来。”
乔思思快要五体投地了。
原来所谓的武林霸王不只是武功造诣数一数二，更是一种将武学发扬光大的精神！
玉家，实在是太伟大了！
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玉家哦！
如果不是嫁给玉潜龙的话，一切就更完美了！
“对了……”
“婆婆有什么吩咐？”乔思思闪闪发光的眼睛膜拜地仰望着她身旁这个绝对了不起的妇人。
宁晓冉笑了，没有人不喜欢奉承，何况是这种发自肺腑的奉承！
“从今天开始，你跟着我学武吧！”
“啥？”乔思思以为自己听错了，“婆婆不是让我……”
“那是昨天！我没想到你有那么大的造化！”宁晓冉上下打量着乔思思，“我看得出来，你的体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呵，素娥的百花香真是因人而异，若是她知道在你身上发生的变化，只怕会兴奋得三天三夜睡不着觉，就顾着研究你了。”
“什么？”三天三夜，她们两个女人……这，这也太超越世俗了吧！
宁晓冉的手掌忽而轻飘飘向她拍来。
“婆婆！”那一对白生生的手掌快如闪电，顷刻间就到了乔思思后背，乔思思只来得及惊叫一声，噗——背心中掌，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也没有想象中的鲜血狂喷，反而感觉有一股气流正从丹田涌上来，将婆婆的掌力迫了回去。
“婆婆！”还是惊叫，但已经没有了惧怕。
“果然不出所料。”宁晓冉撤回了手掌，幸好她只出了三成力，但三成力全部身受，也令她虎口疼痛胸口发闷。她不敢在儿媳妇面前示弱，若无其事地将手掌纳入衣袖，才以另一只手轻轻按摩。
“婆婆，怎么回事？”乔思思惊喜地叫道，“我身体里好像有一股气流能听我指挥呢！”
“机缘！机缘！”宁晓冉叹息，“思思，你此刻体内的真气，已达到你公公的层次。”
“什么？”乔思思抓住宁晓冉的双手。
宁晓冉痛得脸色都白了。
“思思，庄重些！”
“哦！”乔思思讪讪松手，“对不起，婆婆！你的意思是不是，我已经成了像公公那样的高手？”她从小的目标就是成为武学高手，没想到一入玉家门，竟然心想事成，这一喜简直非同小可，若不是婆婆在此，她恨不得立刻演练一番。
“高手？未必！”一盆凉水兜头浇下。
“可是，婆婆，你刚才明明说……”
“我说的是你体内的真气！你现在只是像一个三岁小孩，虽然手中握有极端厉害的武器，却不懂得使用。”
“那怎么办？”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负责教你玉家的回风十九剑！”也许两百年来从未创造的奇迹，在乔思思身上真的能够实现也说不定呢！
“回风……回风……”那不是玉家的独门绝学吗？乔思思兴奋得说话都结巴了，“教……教……教……”
“学不学得会，却要看你的能耐了。”宁晓冉白了乔思思一眼，乔家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举止怎会如此轻浮？什么样的情绪都现在脸上！不过，也只有那样的女人，才能和潜龙配成一对吧！她严肃的脸容又和缓了起来。
夜，虫声四鸣，宛若一曲悦耳的自然之音响彻大地苍穹。
一切都是那么和谐完美！
但——
“娘子，都这么晚了，为什么你还在娘这里？”正常的甚至是动听的男人声音，却娇滴滴地犹如闺中少妇，硬生生勾引起听者汗毛悚然。
“对呀，天色都这么晚了。”宁晓冉抱歉地冲着儿子一笑，“思思，你随潜龙回房吧！”什么叫武学奇葩，以前她只是听说，现在终于面对了。乔思思的骨骼太完美，领悟力太强悍，以至于她越教越起劲，越教越忘我，若不是玉潜龙向她要人，只怕她先要效仿唐素娥，和乔思思婆媳相对三日三夜了。
“是，婆婆！”恭恭敬敬地敛衽作礼，一回眸，却是冷冽杀气。该死的玉潜龙，敢打扰她攀登武学最高境界，她要他潜龙变残龙！
“娘子，我们回房吧！”完全收不到应有的震慑效果，玉潜龙视而不见，当着娘亲的面，亲亲热热地拉起乔思思的手，亲亲热热地贴在自己脸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今日总算是体会到了。”
乔思思全身僵化，骨骼紧张得咯咯作响。
“娘子，你好像很疲倦的样子！”无视于娘亲在场与否，玉潜龙已经非常体贴地捏着乔思思双肩，“待为夫替你按摩按摩！”他武学上一无是处，十指却修长有力，在乔思思的肩膀、手臂，甚至头部或摩擦或按压或推拿或旋转，乔思思紧张的肌肉竟奇迹般地舒缓下来，竟舒服得呻吟了一下。
宁晓冉脸红了。
儿子媳妇当着她的面就上演恩爱画面，任是过来人的身份，她终究还是撑不住旁观者的尴尬，尽管心中暗喜他们的如胶似漆，但这么光天化日之下旁若无人，到底还是暗暗责骂了一句。
“你们回房去吧！”她咳嗽了一声，很有些惭愧地打断了那对沉醉其中的鸳鸯。
“嗯！”乔思思恨不得有个地洞让她一头钻了进去，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发出那样的声音的。她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发出那种绝对不该是大家闺秀应该发出的声音！如果说她和玉潜龙有了夫妻之实，还情有可原！问题是，她和玉潜龙根本还处在水火不相容的地步，她居然，居然这么不要脸地不但承受了玉潜龙的服务，还发出了类似于进一步邀请的声音！
她，该死！
玉潜龙，更该死！
房门隔开了外面的世界！
乔思思凝立不动。
玉潜龙的手慢慢地慢慢地缩了回来，玉潜龙的脚缓缓地缓缓地退离乔思思三尺之外，紧贴墙壁而站。
这新房，会不会太小了一点？
“过来！”乔思思冷冷喝道。
“是，娘子！”好不容易腾出来的距离，又无奈地缩短了，“娘子想练武功，为夫愿做沙包，只是再别打脸面了。”
那一对黑白分明的秋波中流露出小狗般讨好的神情，乔思思的心忽然软了一下。
她的目光在玉潜龙脸上游移，定位在他额角上那个依然明显的红肿，想起昨夜她听到那一声“鸡犬升天”后恶作剧般将他腾至空中又重重摔落的情形，心中的内疚不知怎的就渗透出来。
他本可以借题发挥，将一切告知婆婆，但是没有，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夜里睡相差，不小心从床上摔下来了。”想到这些，她的心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带着这样复杂的心情，她目光中的挑剔不免淡了许多。
凭良心说，除了不懂武功，她的夫君真是一个不错的男子呢！
仅凭家世背景，就足以令多少名媛丽姝芳心暗许！
何况还有这俊美绝伦的外形！
长衣如雪，洁净如水。当然了，关于这衣着的问题，关键在于他身边那几个勤勤恳恳的丫鬟，可问题是，这家伙无论什么时候出现，即使被她摔得气晕八素、揍得魂飞天外，只要他一站起来，一抖衣袍，就是这一副无可挑剔的“傅粉少年色皎皎”的风流潇洒、倜傥无俦！
眉若柳叶，目似朝露，一张坏坏的笑脸，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一个男人长成这般俊美绝伦，绝对是那种任谁一看都会觉得心头巨撞，灵魂出窍，甚至失却说话能力的妖孽啊！
乔思思此刻，就有心如鹿撞的感觉！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努力咽了一口唾沫。奇了怪了，今夜她并没有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怎么还是会有口干舌燥、心火上升的征兆呢？
她又咳嗽了一声！
“娘子，请喝茶！”那个令无数女子竞折腰的绝色无双俊美男子，此刻正双手奉茶，向她微微折腰！
如此良辰奈何天，她要怎么才能控制泛滥的好感？何况，他们此刻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空气中都充满了暧昧的火苗！
乔思思的心头，忽然出现了四个字：干柴烈火！
纵使她没有吃过猪爪子，这两年东闯西荡阅历非凡，至少也看过猪走路。男女之间，洞房之夜，那档子事，她没见过，也耳闻过！
她瞥了一眼那张近在咫尺的笑脸，忽然有些心虚！
她怕自己，会不会色心大起，将玉潜龙潜伏在自己身下，这样完了再那样？
她的脸滚烫了起来，不仅脸烫，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你，离我远点！”
“啊？是！”不敢质疑那个出尔反尔的娘子，玉潜龙又乖乖地拉开距离，一直站到了墙角边，“娘子，这样够了吗？”
那对无辜的眼波，让乔思思感到自己像个以大欺小恃强凌弱、超级不要脸的变态恶棍！
玉家，对她好不好？
好！
公公关心，婆婆用心，大嫂热心，甚至连七岁的文博都那么贴心，她若再挑三拣四，猪狗不如！
玉家，对她乔家好不好？
好！
她离家远嫁，玉家马上替补了大哥大嫂，为乔家鞍前马后照顾十分周全，她能不感恩戴德衔草结环知恩图报吗？她到底是个人不是吗？虽不曾如姗姗一般学富五车，至少还懂得“效犬马之劳”的意思！
玉家上下为什么都能将她视如己出？
因为她是玉家的儿媳妇，是玉潜龙明媒正娶的妻子！
人人都知道的事实，何况是她这个当事人！
但是，她尽过当事人的职责么？
说来齿寒，她没有！
非但没有，这些日子她动辄对玉潜龙拳打脚踢，竭尽所能加以虐待！
她和玉潜龙有仇？
没有！
在这之前，两人素未谋面，仇从何而来？
仅仅因为她个人的一点恶感，她竟然无视于玉潜龙夫君是天的事实！
归根结底，这四天，她的所作所为，只能用八个字概括：丧心病狂、禽兽不如！
禽兽也知报恩！
她想起有一次远走关外，听过的一个故事！
一狐狸精在一雷雨夜被一书生所救，于是协助书生高中状元，位至尚书。得知尚书的儿子是个傻瓜，竟将女儿送来做儿媳。女儿更厉害，不仅不嫌弃那个傻瓜，还拼着灵力毁损打回原形的风险把傻瓜治好了。
她记得当时她感动得泪光闪闪！
怎么临到自己身上，就那么冷血绝情呢？
玉家的确是乔家恩人！
玉家对自己情深意重，对乔家恩义两全！
于情于理于恩于义，她都应该粉身以报！
那么，就让一切从今夜开始！
她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你，过来！”她一手轻抚鬟发，一手微弄衣袂，柳眉低颦，明眸流波，向墙角边惶恐不安的玉潜龙深情凝睇！
“我？”玉潜龙傻乎乎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又转过头，左右张望寻找，确定他的娘子，那个从来对他横眉怒目藐视不屑的飞天神女，此刻深情款款眼神暧昧地飞抛媚眼的对象，到底是不是他！
“你觉得这个房里除了你，还有谁？”镇定，镇定！乔思思缓缓吐纳，世界如此美好，岂能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娘子确定要我过去？”玉潜龙谨慎了起来，难道说，这个晚上又有新节目，娘子打算让他来回反复奔跑直到口吐白沫气绝身亡？
啪！
一张上好的檀木桌子应声而碎。
“娘子，我错了！”玉潜龙无比配合地蹲身抱头。
乔思思深深反省：好歹她夫君也是武林霸王的三公子，瞧都让她折磨成啥样了？
她站了起来。
玉潜龙倒了下去。
她朝墙边玉步生风。
玉潜龙翻白眼彻底昏死。
第四个春宵良夜啊！
凄凄惨惨戚戚，只差没闹出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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