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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后起之秀

“啊!”宁晓冉惨叫一声,胸中气血翻涌,直冲脑门。她口一张,鲜红的血液喷将出来,将她怀里的男孩染得满头满脸。

三岁的孩子惊恐地瞪圆了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求你,放过我的孩子!”宁晓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面前的青衣妇人一脸寒霜,右手毫不留情地高高举起,向宁晓冉当头拍落……

“哇——”

玉潜龙跪倒在地,双手撑住地面,翻江倒海般呕吐起来。三岁时的记忆与此刻的情景交叠起来,他已经分不清什么是幻境,什么是真实!他只知道,他想吐,想把五脏六腑都狠狠地吐出来。

“三哥!三哥!你镇定一点!”玉麒麟凄惶的哭声在他耳边响起,他茫然地抬头,奇怪自己居然没有吐昏过去。只是口中,充满了胆汁的苦味,刺激着他的官能神经。

“爹娘被三嫂……乔思思那女魔头打死啦!文博也被带走了!”玉麒麟满面泪痕,狂喊起来,“三哥,你清醒点清醒点啊!”

爹娘?

玉潜龙的目光缓缓移动,落在争霸台上死于非命的夫妇身上,他的爹娘,白天还在和他说话,此刻,真的已经……死了?

“娘子!”他叫道。

“龙哥你振作点,玉家只剩下你和麒麟了,你要是再这个样子,我们怎么办?玉家怎么办?”仲长秀使劲摇了摇玉潜龙,企图摇醒他。

玉潜龙喉头哽住,呼吸艰难,努力了好几次才喘着气道:“你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他听到自己语音干涩,几乎不像是自己说的话,他惶恐四望,“娘子在哪里,我要娘子!”语声已经带了泣音。

“龙哥!”仲长秀气怒焦急,忍不住哭了起来,“你还叫她娘子?这等心狠手辣的女魔头,她何曾当你是她夫君?师父师娘被她一掌毙命,文博年纪这么小,也不知会遭受什么样的折磨!龙哥,你是不是男子汉?就算你不懂武功,总该懂得分清是非!你这个样子,你这个样子,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仲长秀松开了玉潜龙,趴在玉仲夫妇的尸体上呜呜痛哭起来。

霎时之间,玉潜龙犹似五雷轰顶,目光呆滞,瞧出来一片白茫茫,耳中恍若千军万马奔腾驰骋,轰然作响。有一个声音突然穿透了嘈杂喧嚣,清晰地传入他的鼓膜之内。

“玉潜龙,你除了用呕吐做挡箭牌,还能做什么?你这个样子,实在太让我失望了!你认为,这样的男人,值得我与家人决裂么?”

他匍匐在乔思思裙下,抬头仰望乔思思绝丽的容颜,忽然觉得惶惭不已,愧悚无地!

“你若果真有种,天涯海角,当寻我报今日之仇!”

今日之仇?

是的,乔思思双掌齐下,将他父母双双毙于掌下,他亲眼目睹。那一刻,三岁时被埋藏的记忆突然揭开,血淋淋地呈现在他面前——原来,他的呕吐他的怪异并非生来就有,竟是那个时候落下的病根!

“娘子!”他嗫嚅地叫着,“我不报仇了,你可不可以不离开我?”

“无能之辈!思思,我们走!”他看到乔双双携了乔思思的手,飘然离去。

他颓然倒地,耳畔听得四弟的哭声,仲长秀的哭声,和空见大师的诵经声。

“玉家从此只怕是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武林霸王,玉家终于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哼,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我说是偷鸡不着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是赔了儿子吧!”

“这种儿子,不要也罢!”

“啧,我若是玉仲,只怕死不瞑目!”

“算了算了,咱们还是走吧!从此江湖唯乔家马首是瞻。乔家与玉家又是对头,咱们别徒然惹了一身骚!”

“兄弟说得是!走走走!”

……

顷刻之间,刚刚还人满为患的广场,剩下不到百人。

“施主,好自为之!老衲告辞了!”空见大师喟然长叹,带着少林门徒渐行渐远,唯有那悠长低沉的佛号声还遥遥传来,不绝于耳。

头脑渐渐清晰起来,胸中的疼痛却越发剧烈!

玉潜龙摇摇晃晃地站立起来,环顾四周,空荡荡黑幽幽,几如荒山野地。

山风凛冽,尽管已是夏天,却也凉沁沁的直透肌肤。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玉潜龙的泪已经落下。

仿佛还是昨日,玉家盛势空前,万众瞩目!

然而顷刻之间,大厦忽倾,皮之不存,毛将附焉?

天地之大,难道真的没有玉家容身之地?

他擦干了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纵使他真的很想大哭一场,到底不是时候!

“四弟,别哭了!”

“三哥!”

“哭解决不了问题,爹娘总不能……”他哽咽了一下,又咽了回去,“我们得准备后事才好!”

“龙哥!”仲长秀惊喜地抬起头。

“阿秀,你说得没错。大哥已死,二哥不在,如今我是玉家的长子,我要是倒下,玉家何以为家?”

“龙哥,对不起!”

“不,谢谢你,当头棒喝!”玉潜龙想挤出个笑容,终于功败垂成,脸上的表情比哭还要难看。

“三哥,可是玉家的门徒,也都走的走,散的散,剩下来只有几个仆人丫鬟,怎么办?”

玉潜龙凄然四望,振作了一下:“不是还有我们么?我们有手有脚,总不至于让爹娘曝尸荒野?”

灵堂开设了三日,来客却少得凄凉。七零八落的几个江湖故友,也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似乎担心落下什么口实惹来杀身之祸。

玉潜龙已经麻木!

玉麒麟却愤慨不已。

“都是一群欺善怕恶之辈。从前是赖在玉家,赶都赶不走,如今倒好,当玉家是瘟神么?哼,那些什么名门正派,花我们玉家的钱难道还少了?信誓旦旦,什么只要玉家吭一声,刀山火海在所不辞。玉家真一有事,他们避之犹恐不及,恐怕是路上遇见都不肯相认了!”

“四弟,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玉潜龙面色惨然,“好在爹娘已经入土为安。对了,阿秀,你有什么打算?”玉家众人,大难临头各自飞,偌大的玉家,曾经将近万人,此刻剩不到二十人,也算是上苍对玉家最刻薄的讽刺了。

“我?”仲长秀正低头烧着纸钱,闻言抬起头来,一对秀目锁住了玉潜龙,“龙哥在哪里,我自然是在哪里!龙哥又何必多次一问?”

“我此生再不他娶。”玉潜龙叹了口气,“阿秀,你走吧,我不想拖累你!”

仲长秀的眼睛里积满了失望,默默地垂下头去,泪水滴落在纸钱的余烬中。

“三哥,你这是何苦?为乔思思那个妖女,不值得!”

“四弟!”玉潜龙难得地发怒,“你再说这种话,我们兄弟也别做了。”

“我难道说错了?”玉麒麟又委屈又愤怒了,“乔思思害得我们玉家还不够?谁知道这么一个女子,居然如此蛇蝎心肠,骗了你,骗了爹娘,骗了我们大家不算,竟下次毒手,她还是人不是?”

啪!

玉麒麟的脸颊,顿时肿了起来。

“三哥,你打我?你居然为了这样一个女子打我?”玉麒麟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你还是不是玉家男儿?难怪有人会说……”他喘着粗气,却硬是忍了下来。

“说什么?”玉潜龙咬紧了牙关。

“说什么?”玉麒麟爆发了,“说玉家多的是这种娘娘腔小白脸,玉家绝后啦!”

刷——

玉潜龙突然拔剑,刺向玉麒麟的胸膛。

玉麒麟避让不及,胸口顿时中剑。

他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愣愣地瞪着眼前这个他从来不曾有半点轻视之心的三哥。这一刹那,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仲长秀尖叫了一声,扶住玉麒麟,手指如风,点住玉麒麟胸膛的大穴,利落地抽剑、敷药,动作一气呵成。确定玉麒麟已经无恙,才抬起头来,责备地望着玉潜龙:“龙哥,你这是做什么?自家兄弟难道还比不过……”她停口不语,但话中的意思,谁也听得明白。

玉潜龙撤剑掩面,脸如死灰。

“不……不怪三哥!”玉麒麟挣扎着过来,抓住了玉潜龙的双手,“三哥,对不起,我知道,其实……你的心里……比任何人……都要难受!”

隐忍已久的泪水终于奔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四弟,对不起!”

“三哥!”

兄弟俩抱头痛哭,仲长秀俏立在旁,泪眼迷蒙。

“我来迟了!”大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断喝,紧接着是沉痛的哭号,“师父,师娘!”

“哥!”仲长秀惊喜地叫了起来,随即又嘤嘤痛哭失声。

仲长明风尘仆仆,身上伤痕累累,显然经过一场恶战,才来到玉家。他扑倒在师父师娘的灵堂前,嚎啕大哭不止。

男人的哭声,往往比女人更让人痛断肝肠。

一时只闻哭声成片,凄然不绝。

但,总有泪尽的时候!

仲长明终于揩干了眼泪,虽然眼眶依然红肿,神情依然凄恻,但他的背已经挺直,目光已经镇定。

“潜龙,你有什么打算?”

“我?”玉潜龙苦笑,“我能有什么打算?玉家的生意,我从未插足,一时之间……”他的面上现出了羞惭之色,当家当家,说说容易做做难哪!

仲长明的手握住了玉潜龙:“潜龙,你放心,有我在,终教你们饿不着。玉家这棵大树,根基犹在,这点挫折,倒不了的。我就不信,玉家门徒上万,会没有一个念着旧情?”他沉吟了片刻,“明日我就飞鸽传书,向师兄师弟发出信号!师父师娘故去,拜祭总该过来的。”

“明哥,你是不知道,灵堂设立三日,拜祭的人寥寥无几。”玉麒麟睡在躺椅上,忍不住插嘴道。

“麒麟,你放心。江湖那么大,师父的弟子那么广,总会有人过来的。”他的目光落在玉麒麟的伤口上,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潜龙,这一次你似乎没有呕吐!”

玉潜龙的目光也落到了玉麒麟身上,登时满脸紫胀,呐呐不可言。

“哥!”仲长秀不满了,都过去的事了,还提他干嘛!怕龙哥还不够惭愧内疚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仲长明笑了笑,“我只是奇怪,潜龙呕吐的病似乎痊愈了。”

他此言一出,几个人都愣了一下,玉麒麟首先欢叫起来:“真的呢,三哥,我流了不少血,你真的没有呕吐。这下子,你终于可以练功了。”

仲长秀的眼睛也亮了起来:“龙哥,你……你真的没事了?”

玉潜龙仿佛也倍感惊奇,用手捣住自己心窝,怔了片刻,才欣然道:“好像真的没有恶心的感觉了!”

“这可是大喜事!”仲长明也笑了,“潜龙,你算是因祸得福了。”

“没错,我得祸,他得福!”玉麒麟开起了玩笑。

“可是,我记得师父师娘遇难那日,龙哥吐得差点连苦胆都呕出来了。怎么这会儿……”

“阿秀姐,这你就不知道了,兄弟情深!唉,早知这么简单,我早些时候就让三哥刺上一剑,三哥只怕此刻也是高手了。”他大悔。

“恐怕没有这么简单!”仲长明想得更深远了些,“潜龙,你好好想想,究竟是怎么回事?”

玉潜龙皱起眉头,回忆慢慢涌来,脸色又变得苍白。

“龙哥,你没事吧?”仲长秀担心地扶住了玉潜龙。

玉潜龙摆了摆手,半晌才道:“我没事,我想,我找到原因了。”他苦笑了一下,望着天上的明月,悠悠出神。

玉麒麟想要说话,被仲长明挡了回去。

美丽的夏夜,晶莹的星星在无际的灰蒙蒙的天宇上闪烁这动人的光芒。院子的角落里,蝈蝈、蟋蟀轻轻唱出抒情的歌曲。远处,群山浩瀚,似乎已经沉入静穆的沉中眠中……

一时之间,四人仿佛陶醉在这迷人的夜色中,静悄悄的,想着各自的心事……

又过了好久,玉潜龙的声音才又响了起来:

“三岁那年,有一次,娘正抱着我哄我玩。突然,从窗口飞进来一个青衣少妇,她武功好厉害,只是几招,我娘就被她打得吐血,那鲜红的血喷了我满头满脸……”他打了个寒噤,“我娘跪下来,恳求她放过我。但那个青衣少妇好像聋了似的,一掌就向我娘头顶拍去……”

“后来呢?”玉麒麟迫不及待地问道,“娘怎么样了?”他明知娘当时肯定没事,但形势险恶,他情急之下,还是有此一问。

“当时娘以为定然丧命,闭目等死。我突然呕吐起来。那少妇一愣,手掌突然凝住不发,怔怔地盯着我。我娘一看有机可趁,抱着我向门边奔去。但那少妇好快的身手,眨眼间就到了我们面前。就在这时,爹赶来了,一掌,打昏了妇人……”

“后来呢?”仲长明急切地问道。

玉潜龙摇了摇头:“后来我晕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啦!”

仲长明失望地收回了目光,沉思了片刻,忽然说道:“我明白了。”

“哥,你明白什么了?”

“我明白乔思思为什么要杀师父师娘了。”他已经从仲长秀的口中得知了一切,只是不明白乔家处心积虑原因何在。玉潜龙儿时的经历就像一条隐隐约约的线索,他顺藤摸瓜,一下子豁然开朗。

“为什么?”三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因为当年意图杀害师娘的妇人就是乔思思的娘!”

“什么?”

“不可能!”

“哥,你是怎么猜到的?”

“阿秀曾经说过,那一晚,乔姗姗曾经对乔思思说要完成母亲的心愿,又提到回风十九剑早已落入乔家。也就是说,那妇人一定是冲着回风十九剑而来。母亲的心愿,自然是偷学到回风十九剑的精髓。可是既已学到,为什么还痛下杀手呢?我猜,肯定是因为师父当年那一掌,当时并未打死那名妇人。所以,乔思思是报仇来了。”

“不可能!”玉潜龙喃喃说道。

“三哥,你到此刻还执迷不悟!”玉麒麟愤怒地谴责。

“我怎么悟?娘子对我种种的好,绝不可能是无心而为!我不相信一个人带着仇恨,还会对仇家之子处处照顾!不,娘子对我是真心的,真心的!”

“那是为了得到回风十九剑!”仲长秀也忍不住了。

“她已经得到了,她本来早就可以动手了,那时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她根本什么都不用付出,就可以报仇的!但是,她没有……”玉潜龙沉浸在甜美的回忆之中,声音充满了柔情蜜意,“她反而对我越来越好,越来越好,甚至我们终于做了真正的夫妻……她为什么非要等到武林大会这一日?”

“理由很简单,为了让玉家身败名裂!为了彻底毁掉玉家!”仲长明的声音变得冷酷,那张熟悉的脸也因纠结着戾气而显得陌生,“潜龙,醒醒吧!一个女人为了达到她的目的,往往会不择手段、曲意奉承!身体只是她的工具而已,她今天可以对你这样,明日何尝不会对其他男人……”

“住口!住口!”玉潜龙狂怒地将石桌上的杯盘尽数扫落在地,“你们都不懂,都不懂!”他踉踉跄跄地离开了院子,那孤独的背影叫人看了心酸,又觉得可怜。

“龙哥!”仲长秀想跟上去。

“阿秀!”仲长明厉声叫道,“让他一个人冷静冷静!玉家堂堂好男儿,竟如此没有骨气!”他蓦然起身,带翻了身下的石凳,也不曾顾及,拂袖而去。

“哥!”仲长秀愣愣地望着仲长明的背影。

“阿秀姐!”

玉麒麟怯怯的声音传了过来,仲长秀才注意到还有玉麒麟躺在长椅上,不由歉然一笑:“麒麟,我扶你回房。”

“阿秀姐,明哥好像变了。”

仲长秀黯然:“可能变故太大了,他一下子接受不了。”

玉麒麟叹了口气,也许吧,但是,那样的明哥,不仅陌生,而且……好可怕!

呜,今夜,是他十五岁的生日,他本想趁着月夜聊天的机会告诉大家的。每年的生日,娘总会叫他许一个愿望,他以前从来不相信这一套。但现在,他忽然很想郑重地许下生日心愿:希望一觉醒来,家,还是那个家;人,还是那群人!

家,在!

人,已非!

诚如仲长明所料,在他飞鸽传书之后的十日内,竟陆续自各地赶来无数曾经在玉家习武的门徒。只是很多人,玉麒麟都不认识。

这也难怪,玉麒麟才十五岁,玉家武馆,却已经开办了二十年。中年一辈,玉麒麟固然从未见过;青年一辈,据说也是替父或是替师前来,玉麒麟自然也不认识。无非从他们的口中得知爹当年好像是收过这些徒弟,具体如何,他就糊里糊涂不得而知了。这些人与仲长明却甚为熟络,不仅熟络,而且还很尊敬,仿佛他们所拜之师,不是他爹玉仲,而是眼前的仲长明!

说实话,玉家门徒如此重情重义,玉麒麟本该高兴,但是,不知为何,他心里却反而感到害怕!好像,从这一刻开始,连玉家都不再属于他了,他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没爹没娘的可怜孩子而已!

他想哭!

但是,他不能哭!因为,还有人比他更可怜!那就是玉潜龙!

从那一夜之后,仲长明明显冷落了玉潜龙,他似乎,已经对玉潜龙彻底失望了。尽管玉潜龙也做了大量的努力,甚至不惜将玉家的财产都交付给仲长明打理,但是,一样于事无补。仲长明见到玉潜龙,除了应有的礼貌之外,连一句话都说不上。有时候仲长明和那些门徒正在商量事情,玉潜龙一进门,谈话声自动停止,大伙儿只是带着怜悯的不屑的目光望着玉潜龙,直到玉潜龙落荒而逃。

如果说玉麒麟在这个家里,是个没长大的孩子;那么玉潜龙,在这个家里,根本就是一抹影子,微不足道,可有可无!

玉潜龙渐渐地迷上了酒!

一醉解千愁,佳人入梦来!

他仿佛又回到了不曾娶亲的年代,放浪不羁,毫无顾忌!

他时常醉得昏昏沉沉,随便抱住哪个人又是亲嘴又是叫“娘子”!

很快,他成了玉家最可耻最不受欢迎的人!纵使他满身污秽醉倒在阴沟里,玉家门徒也懒得瞧上一眼。

这个人,根本已经无药可救!

玉老爷子一生英雄,一世英名,只怕要毁在这个不肖子身上。

幸好,还有仲长明!

玉仲的得意门生!

不然,玉家岂不是也要生生糟蹋在这个明明是个男人偏偏长得像个娘们的家伙身上?

仲长明声名如日中天!

江湖风云变幻,而今只知玉家有个后起之秀,叫仲——长——明!

更有传言,仲长明立誓从乔思思手中夺回武林霸王的旗帜,为玉家正名!不少武林豪杰心生不服,上门挑战,结果,没有一个离开玉家大门!

无关死亡!

他们只是心服口服,心甘情愿地归入仲长明门下,愿为仲长明效力。

甚至到了最后,连少林武当这两大门派,都站在仲长明一边,力挺仲长明。于是,江湖各派自然纷纷效尤。因为,据说,乔思思的娘亲,是青门四大长老之一!

青门呐!

当今第一邪派!

正道愤慨了:正邪不两立,岂容邪派妖女霸占中原武林霸王的旗帜?

正义之剑铮然作响:不灭妖女,誓不回鞘!

当仲长明的势力遍及中原各个角落后,传言变成了理想!为了实现这个伟大的理想,玉家上下,沉浸在忙碌之中!忙于练武,忙于布局,忙于问鼎武林霸王!

这种情况下,试问,还有谁,有剩余的精力,能够去抽空照顾一下玉家的正主儿——玉潜龙?话说回来了,即便是去照顾了,有用吗?能叫浪子回头么?就算浪子回头了,一个醉得快要,不,大概已经酒精中毒的家伙,能为玉家出什么力?

优胜劣汰!

这毕竟是一个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时代!

但,有两个人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偏偏要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热脸贴上冷屁股!

仲长秀和玉麒麟!

玉麒麟是玉潜龙的弟弟,责无旁贷!

仲长秀呢?

什么都不是,她图什么呢?

仲长秀面对哥哥的责问,平静地直视仲长明:“哥,你什么都有了,不会再少我一人。但,龙哥,他只剩下我了,而且,他……也没有多少日子……成不了哥的绊脚石了。”她终于抽泣起来,“哥一路走来,秀虽然不相为谋,却从未阻挡过什么。但这一次,秀请求哥答应我,让我照顾他吧!”眼泪滑落光洁的脸庞,但她的眼神反而越发笃定和镇静,“哥若不答应,就连秀一并杀了吧!”

仲长明瞪着仲长秀很长时间,才冷冷地吐出几个字:“看好他,和麒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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