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埃及人的墓葬头向也比较固定,在公元前2000多年的一篇石棺铭文《创世神的独白》中这样写到:“我提醒人们勿忘西部,须按时给神献上供品”有人说这里的西部指城的西面,此论有误。虽然古埃及旧城的西面是葬地,但如果不是死在城市中,而是死在野外呢?所以这里的西部实际上是个方向,意思是说人死埋葬时头部都向着西方——西卢之野,这里也是传说中的地狱,埃及的墓室中经常有这样一段文字:“西部是睡眠的王国,漆黑无光,死者在这里唯一的事件就是睡觉……生命之泉的水对他们而言,只是更加口渴。”
在葬式上世界民族也有许多相同点,比如说,一般实行土葬的民族都将尸体装在棺木中,外面用大钉子封上,表面看来是为了保护尸体,其实它源于另外一种心理,即防止死人的灵魂跑出来。另一种方法就是在埋葬时对死人进行许多限制,例如,在中国大溪墓地中发现了许多屈肢葬,其下肢向上蜷曲,膝盖弯至胸侧,双手在臀部或者抱着臀部,有的双脚交叉被压在臀部下。研究者认为,这种葬式应该是将尸体捆绑后入葬的,目的也是不让死人灵魂轻易逃脱。这一葬式在世界其他民族中也多有发现。还有的人直接破坏尸体,这就是发现的所谓的“割体葬”,要么割去下肢,让鬼跑不快;要么割去手指,让鬼无法抓人。
其实如果仔细研究一下世界其他民族的墓葬安排,都可以发现许多共同点,如供灵魂出入的假门、墙上的壁画内容、供品、随葬物品等等,它们都是按照统一的原则来安排的,中国如此,埃及如此,甚至南美洲的印第安人也如此。
灵魂观念的普遍性,还有一个切实的证据,那就是算命。几乎世界所有的民族都有算命一说,只是方法不同而已,中国人用八卦,吉普赛人用扑克,巴比伦人用占星术等等。算命学的理论根据就是灵魂学,认为灵魂决定人的命运。
说来很是不可理解,早期的人类在物质资料很缺乏的情况下,却为虚无缥缈的灵魂费尽了心思,不但用各种形式阐述、记录、描绘、验证灵魂,而且还专门为灵魂创造了两个机构,那就是天堂与地狱。
关于天堂,可能是由于谁也没有去过的原因,反正世界上对天堂的描写比较简单,几乎没有什么实际的内容。基督教中的天堂没有过细的描写,只说里面有天使,有各类神仙,想必能升入天堂的人生活一定无忧无虑。但这个天堂缺少细节,好像对世人没有多大的吸引力,它还不如人类初期生活的伊甸园。
印度的天堂主要反映在佛教的经典里,《阿弥陀经》在描绘西方极乐世界时说,西方净土周围被七重栏盾、七重罗网、七行宝树重重围绕,国土平坦,气候温和,地是以金银玛瑙等自然七宝合成,到处是奇花异草。宫殿、楼阁、讲堂、精舍都用七宝建成,在这里面生活的人,没有世上的一切痛苦,享受着说不出的快乐生活,而且这里面也没有等级,大家和和气气,平等相处,就像是共产主义一样。最让人羡慕的是,这里面的人,都有一种常人想不到的本事,只要想什么,什么就自然到来,比孙悟空可厉害多了。这大约就是佛教里的天堂了。
但印度的极乐世界,并不讲究人类感官的实际享受,更多的是让人体会那种精神上的虚无境界,这对很实际的人类来说,恐怕难以一下子接受。比如,《西游记》中入了佛教的猪八戒取经成功,最后论功行赏封了个“尽坛使者”,就是打扫坛上的供品,但光能闻而不能吃,这让猪八戒大为不满。因此这个天堂没什么了不起。
中国人就更怪了,中国本身并没有天堂的思想,后来从佛教中虽然学来了天堂,也不是很重视,志怪小说中常把“天曹”与“地府”混为一谈就是证明。因为中国人有一个根深蒂固的思想,死了以后哪都不去,还回到祖先那里,当然最好是尽快转世为人,上不上天堂无所谓。
但中国道教的仙境,也就是天堂却很有些意思。为了迎合中国民众重现实轻玄想的思维特点,道教的天堂(仙境)与世界其它宗教根本不同,它百般突出物质享受,山珍海味、奇珍异宝,而且还百般强化个人无上的神力,点石成金,炼制不死神药。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道教的天堂,那就是“金钱滚滚,美女如云”。
可见,在创造天堂方面,世界各民族的人都缺乏想象力,把一个应该人人都向往的天堂搞得云里雾里,不客气地说,所谓的天堂就是人类感官超级享受的地方,安全、富足、平等、宁静。至于升入天堂的方式,几乎所有民族都认为,天堂不在地面或地下,天堂只在天上,人死以后灵魂会像一团空气一样飘飘荡荡,徐徐上升,直入天堂之门,那里有美丽的天使在迎接。
如果以工程质量而论,人类的天堂是一项劣质工程,至少可以说它的许多方面考虑不周,缺少细微、精巧的美感,甚至缺少可以激起人们向往的细节。住在一团空气当中,没有具体的生活,别说活人不愿意,可能连死人也不愿意。
但世界各民族所创造的鬼世界——地狱却大不相同了,内容具体,设置齐全,结构严密。比如说,所有的地狱中都有一条河,或者是水、海,这水上必有一座桥,中国的孟婆在渡口卖迷魂汤,而印度的摆渡者则是一位面目狰狞的汉子;所有的地狱都是地下的一座大城,它黑乎乎的,终日不见阳光;所有的地狱中都有审判者,中国的死人拿着道士所画的符对抗地狱审判者,埃及的死人则口诵《死亡书》去欺骗那些无知的小鬼;所有的地狱都设有类似人间的刑罚,中国的地狱中无非是些官府的衙役,但印度的地狱中则有无数面目可怕的恶鬼……
如果说,人类的天堂是一项劣质工程,那么人类的地狱却是一项极为伟大的工程,因为它结构全面,理论完善,系统明确,内容丰富,从构成到诸般刑罚,样样俱全,生动细致,令人读了就毛骨悚然。
可以这样说,世界上凡是有神话传说、有宗教信仰的民族,都有灵魂观念,而且灵魂层面的认识和体会几乎是相同的,人们可以一边涮着中国特色的火锅,一边交流着对灵魂的看法;也可以一边喝着法国葡萄酒,一边谈论着神灵。
人们常说“历史在进步”,但这仅仅指时间的推移和物质水平的发达而已,在对待灵魂的问题上,我们其实和老祖宗没有丝毫差别,甚至能与旧石器时代的人直接沟通。几百年前,当科学刚刚起步的时候,曾经有些政治家、社会学家就在作这样一个梦:梦想通过科学的发展来揭露和批判宗教灵魂的虚伪,从而使宗教自生自灭。直到今天,当我们批判宗教迷信时,依然在用科学来对抗宗教。然而,事实证明这是错误的,人们相信灵魂与相信科学并不矛盾,西方许多人都是开着汽车进教堂,牧师在传道时也经常使用现代化的设备。
为什么呢?因为直到今天为止,科学还没有提供一条直接、确切的证据,来证明灵魂不存在。比如说,人们迷信现代医学,相信解剖刀下看到的事实,但解剖学找不到灵魂,并不能作为灵魂不存在的证据,因为解剖学同样找不到经络,可经络确实存在。因此,科学与灵魂世界是两个范畴的东西,科学的法则不适应灵魂世界。
灵魂学说不仅影响普通大众,它还深刻影响着从事科学研究的科学家们,爱因斯坦曾说:“任何一位从事科学研究的人都深信,在宇宙的种种规律之间,明显地存在着一种精神,这种精神远远地超越了人类的精神,能力有限的人类在这一精神面前应当感到渺小。这样研究科学就会产生一种特殊的宗教情感。”科学家所说的宇宙精神,不论从任何方面看,它与古老的灵魂观念十分相似。英国大历史学家汤因比先生就相信宇宙之中,存在一种超人的“终极精神”,他认为:“终极精神存在”与灵魂观念基本同义。他说:“人的灵魂,可以再一次为宇宙背后的超人的精神存在所吸收。”
好啦!其实我们并不想证明灵魂的存在(就目前而言也无法证明),仅仅是回顾一下历史上对灵魂的看法。我们的真实目的是想引起大家注意一个事实:灵魂思想像影子一样伴随人类的发展,而且它具有最广泛的普遍性、同一性,世界上尽管肤色不同、地域不同、文化不同,但对待灵魂认识却有着惊人的相似性。更重要的是,这些认识并不依据理性的判断,因为没有一种关于灵魂的学说可以像牛顿三定律那样确实可信,人们相信灵魂,大多数都出于直接的个人体验。想一想,全世界有几十亿人共同体验着灵魂的存在,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证据。
扬弃
“扬弃”是个哲学名词,它的意思是对待以前的事物,既然要继承,也要批判,继承是批判中的继承,批判是继承中的批判。可是我们目前对于灵魂的态度,是全盘的否定,根本没有否定中的继承。这是不符合马克思主义的。
其实我们应该换一个角度来看待古老的灵魂观念,将灵魂理解为一个纯粹的生理学概念、医学概念可能更加合理。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早期的灵魂观念其实就是对人体生命结构的一种解释,它认为人类的生命是由两种东西共同构成,即肉体与灵魂。两者相结合时,才是一个完整意义上的人。就如同我们今天说“水分子是由氢和氧构成的”一样,本身既不虚无,也不神秘。可是后来灵魂观念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一个纯宗教的概念,人们将许多宗教的虚无内容加入其中。可以这样说,早期的灵魂概念是科学的(相对于当时人的水平而言),后期的灵魂概念则是宗教的。我们应该对早期的灵魂观念多加讨论,而对后来纯宗教式的灵魂概念应多加分析。
我们认为,早期灵魂概念的产生,是基于对藏象系统存在的解释。古人在长期的生活中,从无数的体验和事实当中,已经开始对人类的共生体——藏象生命体有所认识,并且试图解释这种现象,所以发明了灵魂一词。聪明的中国人正是对这一问题的长时间思考,进而得到了中医的理论。可以说没有对灵魂的早期探讨,就不会有中医的出现。
灵魂的概念中,精神因素占了很重要的成分,没有了这一成分,也就不可能有灵魂。中医藏象系统有一个强大的五藏神,表现为独立的藏象精神主体,这可能是后来将灵魂演变成宗教概念的理由。其实,即使是现代科学,当人们一涉及人类精神深处的时候,就不能不假设另外一种精神的存在,否则许多研究就无法进行下去。世界关于梦的研究就是如此。
弗洛伊德在解释梦以前,也必须首先作一个假设:人的精神分为本我、自我、超我三个层次。这里的所谓超我,其实有点像古印度的“神我”,那是一种崇高的人格、美德的化身。
荣格先生解释梦,首先他假设:在人的精神深处,有一个集体潜意识的存在,而这个集体潜意识则是无数早已死去的古代原始人的所有智慧,梦其实就是原始人的一封来信。这个集体潜意识,它独立于我们大脑精神而存在,所以无论怎样看都有些像古老的灵魂思想。
其后的梦学研究者詹姆斯?希尔曼,更是特别勇敢地提出要用灵魂来解释梦。他认为在我们的心灵深处有一个灵魂的存在,它是一个实体。梦就像是一位饲养员,它将白天世界里的东西进行分解、消化和吸收,转变成灵魂的物质。他说:“这个工作就是提取出生命物质,并把它们变成灵魂,然后晚上又用新的物质哺育它。”他坚持认为,梦的发明者是灵魂而不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