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是一个有着两千年封建专制历史的国家,其间出过大大小小的皇帝有好几百个。在这些封建皇帝的眼里,获取最高权力的真正目的并不是造福人民,而是可以为所欲为。因此,最高权力不过是最高欲望的满足。正是在这种贪婪的望指使下,皇帝及其对手们为了追求最高权力,可以不顾父子之情、母子之恩、兄弟之义、朋友之谊而大开杀戒。弑父弑兄、屠杀功臣已成为他们打败敌手,爬上或坐稳皇帝宝座,获取最高权力的重要手段。
这些看不见的“战争”,正是获取“皇权”的全部奥秘。“皇权战争”的另一种说法就是“帝王术”。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有一位伟大的政治思想家、历史学家马基雅弗利,曾写过一本书叫《君主论》,这本书历来被所有想当皇帝的政客们视为“法宝”。《君主论》中说,对于想做或已经做了的君主,“目的总是证明手段正确”。不管你采用什么手段,“都会被认为是光明的,而且会受到人们的称颂”。深谙此道的拿破仑就说:“群众只为胜利者欢呼,真理是强权者的宣言。”
可见,君主是以夺取权力和保持权力为目的的,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就必须不择一切手段。诸如彻底屏弃道德,施展权术,甚至残暴狡诈、背信弃义,以至玩弄阴谋诡计,种种卑劣手段都无所不用其极。正如马克思所讲,“对于君主,作恶比行善更有利”,拿破仑的密友塔列郎也曾说过:“与人为善便是恶,作恶多端才是善。”
那么,作为君主,是不是就该做一个一味横征暴敛的“暴君”呢?
不是的,起码表面上不是。虽然每一个“有所作为”的君主,本质上都是暴君,但他们都有两副面孔,都知道必须用表面的“仁慈”来遮掩内心的残忍。因此,《君主论》中说,一个“聪明”的君主应该运用软硬兼施的统治方法,即暴力和欺骗、高压和怀柔、刽子手和牧师相结合的手法来维护自己的统治。他说一个君主应该效法狮子和狐狸,“因为狮子不能防止自己落入陷阱,而狐狸不能够抵御豺狼,因此一个君主必须是一个狐狸,以便认出那些陷阱,同时又是狮子,以便使豺狼恐惧”。
一个“聪明”的君主,不仅不必具备各种美德,因为美德对于君主来讲是极其有害的。但是,君主必须懂得表面上装成具备这些美德的样子,“要做到在人们看来是仁慈的、忠实的、合乎人情的、虔诚的与正直的,甚至,事实上也可以真这样做,但君一主一定要有这样一种思想准备,即一旦局势需要,就毫不迟疑地抛弃一切美德”。
两千多年前,我国就有一位思想家说出了与他同样深刻的话来,他就是法家代表人物韩非。韩非的法家思想归根到底是一种“帝王术”。他指出:君主必须有一套权术,不能相信任何人,尤其是身边的大臣。他说:“人主之患,在于信人,信人则制于人”(《备内》),“万乘之患,大臣大重”(《孤愤》)。因此,君主必须用各种手段来考察周围的大臣是否忠诚。
中国历代帝王中,真正在历史上留下足迹、有所建树的,无一不是残忍无比、心狠手黑的“暴君”,他们真正得到了韩非“帝王术”的精髓:秦始皇是中国历史上最出名的“暴君”,他读了韩非的书后,大受启发,遂灭六国,坑儒生,终定乾坤:再如历史上最被称道的“好皇帝”唐太宗李世民,其实他也是一个大大的“暴君”,他逼父亲,杀兄长,始得大唐江山;再说历史上唯一的女性皇帝武则天,按说女人该是心慈手软的,但武则天之残忍丝毫不亚于秦皇唐宗,她杀儿女、杀亲人、立酷刑,令天下男人都汗颜,都惊心;当然,还有汉高祖刘邦之杀韩信、朱元璋之诛杀功臣,等等,等等。然而,他们都成功了,他们都是中国历史上的杰出成功者。
但封建帝王恰恰又最喜欢用儒家的“德治”来装点门面,以欺骗老百姓,而暗地里真正为君主所采用的是法家的“暴政”,这就是我们常讲的“阳儒阴法”。这就是“帝王术”。
当然,也有些帝王一心想做“道德”皇帝,做“仁慈”君主,下不了狠心的,但结果是没有一个坐得住江山。最典型的例子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傻帽国君”宋襄公。宋楚两国交战,他下令做了一面大旗,上书“仁义”二字,要用“仁义”去打败楚国的刀枪。当楚军渡河过来时,有人建议乘他们渡到一半,即给予迎头痛击。而宋襄公指着头上飘扬的大旗说:“你难道没见到旗上的‘仁义’二字吗?人家过河还没过完,咱们就打人家,这算什么‘仁义’之师呢?”等楚兵全部渡了河,又有人建议乘楚军还没布好阵势就发起冲锋,宋襄公又瞪着眼睛大骂道:“人家还没布好阵就去攻打,这算仁义吗?”结果可想而知,宋军大败,那面“仁义”大旗,早已无影无踪。宋襄公的“仁义之师”只能给人留下历史的笑柄。再说,历史上那些断送祖宗江山的皇帝,大多都是些“性情中人”。比如楚汉相争的项羽、北宋的徽钦二宗、南陈的陈后主、北朝的齐后主、南唐的李后主等等,“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一腔妇人之仁,满腹优柔寡断,不亡江山,才是怪事。
“皇权战争”和“帝王术”是封建专制的本质和精华,它决定了王权对人权的任意侵犯,决定了中国老百姓的愚昧与奴性,因此,这也是我们中国人两千年来的大不幸。本书通过大量真实的历史案例来揭示帝王封建专制的本性,为人们认识历史提供一个全新的视角。
吴光远
2009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