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政敌的首领胤礻题,雍正畏惧他的才能和势力,故即位后,不得不给他显爵高官,以稳定其心。这一点,当即就被胤礻题看破,他曾对朝臣说:“皇上今日加恩,焉知未伏明日诛戮之意?”对胤礻唐、胤礻我、胤礻是、胤礽等危险而好摆弄的兄弟,雍正或者强加之罪以囚禁、疏散,或者以皇考遗命为借口,禁之如初。
皇长子胤礻是(公元1672~1734年),起初在康熙帝诸子中排行第五,因为前面四个皇子均早殇,在成年皇子中他的年龄最大,按封建礼法,被列为皇长子。但是他的生母惠妃那拉氏只是一位庶妃,不及皇二子胤礽的生母皇后的身份高,于此胤礽便以嫡出而被立为皇太子。
胤礻是表面上遵从父命,内心却十分嫉妒不满。他迷信喇嘛教“魔胜”巫术,做了个小面人,写上胤礽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在念咒语的同时,对小面人进行针刺、刀砍、火烧、水烫,企图把胤礽咒死,自己取而代之。没想到这件事被皇三子胤祉发现,并向康熙帝告发。康熙帝派人在胤礻是住处果然搜出小面人,极为气愤,宣示胤礻是是“不诸君臣大义,不念父子之情”的“乱臣贼子”,并将其夺爵,囚禁在高墙之内,还对监视他的官员军校下了一道严谕:“如果谁玩忽职守,将遭到灭九族之灾。”允礻是被幽禁了26年,直至雍政十二年幽死。由此可见,胤礻是早年即被驱出政治舞台,囚禁胤礻是并非雍正所为,而是康熙皇帝的惩罚措施。
胤礽也是康熙帝在位时幽禁起来的。康熙帝20岁时就考虑到立储,本着汉人立嫡长的思想与传统做法,选中了皇后所生的刚刚一岁的皇二子胤礽为皇太子。胤礽倍受康熙帝的恩宠,且具有特殊的权力,养成了骄纵和暴戾的性情,渐渐引起康熙的不满,而后康熙又见他无忠君爱父之念,缺兄弟友爱之情,更加深了对他的厌恶。
胤礽受到康熙帝斥责后,非但不反躬自省,反而怀恨在心,在行军途中,每夜逼进皇父所居的布城(帷幄),扒裂缝隙,向里窥探,不知意欲何为,弄得康熙帝日夜戒备,精神十分紧张。
胤礽还凌虐贵胄大臣,鞭挞平郡王、贝勒海善,辱骂师傅徐元梦,勒索民财,截杀贡马,终于使康熙帝忍无可忍,召集文武大臣,勒令胤礽跪下,历数其罪状:“胤礽不听教诲,目无法度,朕包容二十多年,他不但不改悔,反而愈演愈烈,实难承祖宗的宏业。”康熙帝边哭边诉,竟至伏地痛号,气倒昏死过去。而后下令废掉了胤礽的皇太子爵位。
时间不长,康熙帝发现胤礻是咒魇胤礽之事,怀疑胤礽因被咒而狂癫反常,于康熙四十八年三月,又重新把他立为太子。复立后,胤礽恶习不改,被康熙帝斥为“不仁不孝”,“无耻之甚”。康熙五十一年复废皇太子胤礽,并禁锢在成安宫内,从此不再提立太子之事。
雍正继位后,虽没有立即开释胤礽,但对其确有良善安排。他说:“朕欲意将此辈徐徐化导,消除妄念,安静守法。则将来二阿哥亦可释其禁固,原加禄赐,为朕世外兄弟。此朕素志也。”
雍正帝也确曾派人为胤礽赐衣食,送医药,胤礽备受感动,涕泣称谢曰:“我本有罪之人,得终其天年,皆皇上保全之恩也。”还对其子说:“我受皇上深思,今生不能仰报。汝当竭心尽力。以继我未尽之志。”后来胤礽病重。雍正下令备仪卫于五龙亭。死后追封为亲王。且亲去哭奠,封其子为王公爵,丧葬费动支库帑。
由此不难看出,雍正对胤礻是、胤礽的囚禁并不负有直接责任,“弑兄”之说显然不能成立。“屠弟”之言是否有史实依据呢?
雍正继承皇位之后,出于稳固自己既得权势的需要,雍正确曾囚禁了胤禩、胤礻唐、胤礻我、胤礻题这四位弟弟,事情的经过如何呢?
禩、礻唐、礻我、礻题四人曾结为同党,夺嫡野心尤甚。早在胤礽第一次被废除皇太子爵位时,他们四人交结,拥禩为太子,遭到康熙皇帝的斥责。康熙帝有令在先:“诸皇子中,如有谋为太子者,即国贼,法所不宥。”胤禩甘冒“国贼”之讳,热衷谋嗣,被康熙帝命王公大臣议罪,削其贝勒封号,以示惩戒。
康熙众多皇子为了“皇权”二字,拉帮结伙,钩心斗角,相煎火并,彼毒此狠,直到皇四子胤禛继承皇位之后,其争夺还不能停止。听到嗣位已定,胤礻唐气急败坏,跳到胤禛面前,“箕踞而坐”,傲慢无礼,企图挑起事端。胤礻唐见夺嫡无望,呆若木鸡,倚柱不语,不听差遣。对这二人的硬顶硬抗,雍正帝还算镇定稳忍,非但没有治罪,反而封官晋爵,给予恩赏,以示抚慰,封胤禩为和硕廉亲王,授理藩院尚书,委以辅政之重任。将同母弟胤礻题由青海召回,以应皇考大事。胤礻题应召回京,对雍正帝不肯行跪拜礼,雍正也容忍了,封贝子胤礻题为郡王,留景陵伺大祭。这一方面是笼络,另一方面也是解除胤礻题统率大军的兵权,以除内忧,防患于未然。
雍正二年,胤礻唐被迫到西宁任职,招兵买马,扩张势力,擅自派人在边地肆行,纵使护卫殴打生员,胡作非为,气焰甚嚣;还以数万金收买人心,鼓动当地人称自己为九王爷,而实际上胤礻唐仅是贝子品级。
鉴于此,雍正派都统宗楚传旨,前去约束胤礻唐的不法行为。胤礻唐非但不改悔,反而公然反抗,见旨不叩头,不出迎。消息传到京师,雍正极为恼怒,斥之为无耻,下令夺其爵,在西宁就地幽禁。
雍正还从胤礻唐给胤礻我的信中,发现其心怀不满,后悔当初篡立不力,“时机已失,悔之无及”。胤礻唐给其子的信,用朱笔,其子称胤礻唐之书为“旨”,还以西洋字码为暗号,传递京师信息,妄图待机而起。
雍正帝终于不能忍耐,于雍正四年四月削其宗室籍,革去皇室成员的标志黄带子;五月令其改名“塞思黑”(满语:猪),共列罪二十八条;六月康亲王等参“塞思黑”,请正典刑,大义灭亲。
但雍正帝为收买人心,没有杀戮,权衡结果,雍正帝派宗楚及侍卫胡什礼将“塞思黑”用三条铁链锁拿,由西宁押解回京。八月,“塞思黑”患腹泻病,医治无效,死于保定囚所。
其中,对胤礻我的刁难,可称作雍正整人有术的最好事例。
胤礻我排行第十,26岁那年即被封为敦郡王,胤礻我奉命出征那年,他被命掌王黄旗满、蒙、汉三旗事务。可见胤礻我比较受康熙器重。他自知能力比不得其他兄弟,所以,很可能没有个人争储野心。于是,胤礻我成了胤禩的铁杆帮手。从雍正骂他“无知无耻,昏庸贪劣”话看,胤礻我与雍正对立情绪是很大的。
雍正一即位,胤礻我便成为公开的重点打击对象,但又师出无名,苦于无从着手。恰巧,来京奔国丧的哲布尊丹巴胡土克图,刚拜过康熙灵堂不久,自己也死在北京。雍正便遣胤礻我代表朝廷护送其灵龛到喀尔喀,实际是想把他与胤禩分开。
胤礻我闻命,倒也不含糊,以没资力准备马匹行装为由,不愿从命。但后来,毕竟胳膊扭不过大腿,他不得不去。刚到张家口,就假称有圣旨,不肯出口(指长城出口处),逗留在张家口,故意为难雍正。
雍正得知胤礻我不肯前行,火冒三丈。但冷静下来后,想出一个主意:叫总理事务大臣胤禩议处胤礻我。胸有城府的胤禩马上将议处的结果奏上:令胤礻我加速前行,而将不加劝谏的长史额尔金交刑部议处——这种避重就轻的处理方案,原则上并无大过,但是,雍正借此机会故意刁难起胤禩来。他下达谕旨说:“览奏殊为多事。胤礻我在途中私回,不肯前往奉差之处,现在又何必令其出口?如果仍令出口,则好像朕有意将他逐往严寒之处了……他既然已进口,也就听其自便。至于额尔金,原非胤礻我意之所重,现今指使胤禩之人尚未处分,额尔金又何必处分呢?”故令胤礻我再议。这里,雍正已不指名点了胤禩一下。
胤禩再次遵旨回奏,建议将胤礻我革去郡王爵位,撤其管佐,抄没家产,解拿回京,交宗人府永远禁锢。雍正终于得到想要得到的话,内心暗自高兴。不过,他将胤禩的处理建议又交所有王公、贝勒及议政大臣“详议”,以示公允,而并不直接表态。同时,他又借机说了长长的一段话,大骂胤礻我是“朕兄弟中最为微末无耻之人”,文学武艺一无所成,平日无一事可以使皇父高兴的,并进一步地点到:胤禩所奏,“或其至诚,或蓄他志”——所以才叫王公大臣秉公议处。
王公大臣的意见可想而知,在重复胤禩的意见后,又特补加一句话:“即使有谕旨要宽免胤礻我,臣等必不奉诏!”可见,他们是为邀得皇上欢心才说此硬话的。
雍正看到王公大臣的回奉,发出一道长谕:埋怨王公大臣擅权!其中,他公然剖白了自己的心述,说让胤禩议罪胤礻我,是“特以观其如何处置,并无他意”;而把事交王公大臣复议,也是“欲识诸王公大臣之意耳!”他表示,如果想治胤礻我罪,易如反掌,因为“朕非不能执法之主,岂有委尔等治罪之理”?雍正一箭双雕,既警告胤禩要老实,又借以观察王公大臣是否对己忠心。当然,再加之最终把胤礻我革去王爵、抄没家产(其家产很可观)、永远拘禁一节,则可谓一箭三雕了。这是雍正元年所发生的故事。
3.鸟尽弓藏:功臣年羹尧之死
年羹尧在雍正帝即位前就是为他“多年效力”的“藩邸旧人”。康熙四十八年(公元1709年),胤禛晋封为雍亲王,并充任镶黄旗旗主。就在这时,年羹尧的妹妹被选为雍亲王的侧室福晋,年家因此从下五旗之一的镶白旗,升入上三旗之一的镶黄旗。这样,胤禛与年羹尧既是郎舅,又有从属关系。
胤禛在与诸皇子夺取帝位继承权的激烈争斗中,实力人物年羹尧的支持起了重要作用。
雍正初年,年羹尧成为新政权的核心人物,被视作社稷重臣。年羹尧虽远在边陲,雍正却让他参与朝政。在政务活动中,雍正常常征求采纳年羹尧的意见。山西巡抚诺岷提出耗羡归公的建议,雍正对年羹尧说:“此事朕不洞切,难定是非,和你商量。你意如何?”律例馆修订律例,雍正阅后发给年羹尧看,要他提出修改意见。
在用人和吏治方面,雍正给予年羹尧极大的权力。在川陕,“文官自督抚以致州县,武官自提镇以致千把”,其升迁降革均由年羹尧一人决定。对其他地方官员的使用,雍正也常听取年羹尧的建议。京口将军何天培的操守为人,朝中内外论说不一,雍正让年羹尧就其所知“据实奏来,朕以定去留”。年羹尧密参署直隶巡抚赵之垣庸劣纨绔,雍正遂将赵革职。江西南赣总兵缺出,朝廷拟用宋可进,年羹尧奏称他不能胜任,请以黄起宪补授,雍正便依从了年羹尧的建言。
在生活上,年羹尧的手腕、臂膀有疾及妻子得病,雍正都再三垂询,赐送药品。对年羹尧的父亲年遐龄在京情况,年贵妃以及她所生的皇子福惠的身体状况,雍正也时常以手谕告知。赏赐美食珍宝玩物更是常事,一次赐给年羹尧荔枝,为保存鲜美,雍正令驿站6天内从京师送到西安,这可与唐朝向杨贵妃进献荔枝相比了。雍正对年羹尧宠信优渥,希望他们“彼此做个千古君臣知遇榜样”。
年羹尧的失宠和继而被整肃是以雍正二年(公元1724年)年十月第二次进京晋见为导火线的。在这次赴京途中,他令总督李维钧、巡抚范时捷等跪道迎送。到京时,黄缰紫骝,郊迎的王公以下官员跪接,年羹尧安然坐在马上行过,看都不看一眼。王公大臣下马向他问候,他也只是点点头而已。在京期间,年羹尧“传达旨意,书写上谕”,俨然成为总理事务大臣。更有甚者,他在雍正面前,态度竟也十分骄横,“无人臣之礼”。结束晋见回任后,年羹尧接到雍正的朱谕:“凡人臣图功易,成功难;成功易,守功难;守功易,终功难。……若倚功造过,必致反恩为仇。”这份朱谕一反过去嘉奖赞赏的词语,向年羹尧敲响了警钟,此后他的处境便急转直下。
探究年羹尧失宠获罪的原因,大致有这样几点:第一,擅作威福。他位尊权重而不能自谨,过多地干预朝中政务,攘夺同僚权力,滥用朝廷名器。他对待内外官员狂傲无礼,给各省督抚发送咨文直呼其名,不仅蒙古王公,就是皇帝的女婿阿宝入见,也要行跪拜礼。第二,结成朋党。他排斥异己,任用私人,形成了一个以他为首,以陕甘川官员为基干,包括其他地区官员在内的小集团。第三,贪赃受贿。他侵蚀钱粮,累计达数百万两之巨。客观地讲,由于雍正宠信过分,赞誉过高,征询过多,致使年羹尧权力膨胀。而年羹尧骄横傲慢,忘乎所以,不守臣节,则渐渐引起了雍正的警觉和不满,终于下决心惩治这个天下“第一负恩人”。
雍正对年羹尧的惩处是分步进行的。第一步是在雍正二年(公元1724年)十一月年羹尧晋见离京前后,第二步是给有关官员打招呼,雍正或叫他们警惕、疏远和摆脱年羹尧,或叫他们揭发年羹尧的劣迹,为处罚年羹尧做准备。第三步将年羹尧调离西安老巢。雍正先将年羹尧的亲信甘肃巡抚胡期恒革职,署四川提督纳泰调回京,使其不能任所作乱。雍正三年(公元1725年)四月,解除年羹尧川陕总督职,命他交出抚远大将军印,调任杭州将军。最后一步是勒令年羹尧自裁。
年羹尧调职后,内外官员更加看清形势,纷纷揭发其罪状。雍正以俯从群臣所请为名,尽削年羹尧官职,于当年九月下令捕拿年羹尧押送北京会审。十二月,朝廷议政大臣向雍正提交审判结果,给年羹尧开列92款大罪,请求立正典刑。其罪状分别是:大逆罪5条,欺罔罪9条,僭越罪16条,狂悖罪13条,专擅罪6条,贪婪罪18条,侵蚀罪15条,残忍罪4条,忌刻罪4条。
雍正说,这92款中应服极刑及立斩的就有30多条,但念年羹尧青海战功,格外开恩,赐他狱中自裁。年羹尧父兄族中任官者俱革职,嫡亲子孙发遣边地充军,家产抄没入官。叱咤一世的年大将军以身败名裂、家破人亡告终。
四、乾隆:强化皇权,大兴文字狱
乾隆皇帝在不断掀起统治集团内部斗争以加强自己统治的同时,还采取措施加强对全国臣民的控制。其中,一个重要的表现是文字狱案件的大量出现。这些活动,使他的专制统治强化到了有史以来无以复加的地步。
乾隆皇帝制造文字狱,始于乾隆十六年发生的“伪孙嘉淦奏稿案”。
1.借文字狱清除地方异己
做皇帝的最怕地方势力坐大,而不受中央政府控制。乾隆年间,有几大地方势力,令乾隆坐卧不宁。为此,乾隆帝千方百计寻找突破口,以消灭那些或明或暗的地方势力。
机会终于来了,乾隆十六年,发生了“伪孙嘉淦奏稿案”。这一事件措词之尖锐、传播范围之广泛都大大超出了他自己的想象。因而,这一事件的发生也使得他感到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甚为孤立,并对当时形势作出了完全错误的估计。他开始感到,在各级官吏中有着一支和自己相对立的势力。
“伪孙嘉淦奏稿”的一个重要内容是替贵州巡抚张广泗鸣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