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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决定

冲虚却道:“依我看,不如持平罢,道友年轻才俊,本就胜了道人一把老骨头,硬讲平手,已是老道占了便宜。”

何志武道:“冲虚掌门老当益壮,俗话说,姜是老的辣,人是老的精。道长已成精成圣,怎能轻易认老伏头?最后一题,还是请两位前辈裁定的好。”

清虚便道:“实不相瞒,最后一题,有诸多题目可比,但却没有一题能出得公平,若失公允,比试也就没了意义。”

凌虚道:“人非圣贤,孰能无私?如让我们作题,即使口上说得多好,心里多少还是偏向掌门师兄。”

清虚接道:“不向着掌门,反而把手臂外张,偏向道友,更悖人伦,说出去怕也没人信。”

何志武道:“真没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出一题考较双方?”

凌虚道:“世事难两全,一方得利一方即亏,我们能做的最大公平,就是不作声,与你们定个平手。”

冲虚进而道:“何道友且宽心,原先约定依然奏效,强行平手只是维持老道腐臭名声而已,藏书阁一二层还当任君浏览。”

何志武推辞道:“这怎过意得去?既然无输无赢,我只好原路返回罢了。”

冲虚有意劝留挽客,笑道:“武当一十三峰,山山景色不同,道道美妆无二,道友焉能与美景失臂交之?来者是客,还请留宿下来,给老道一个款待的机会。”

何志武本无不可,少林那边还没有消息,他也不急着赶去,就借驴下坡,道:“掌门盛情难却,那便厚颜打扰了,小可也念着有机会与武林前辈探讨武学,交流经验。”

四人转出瀑布幽潭,冲虚在前领路,回头望道:“山上也没甚金床软塌,绒被金缕,只能委屈客人暂居金顶,食些粗茶淡饭。”

何志武道:“金顶多有人流走动,小可喜静,不惯喧闹,不知道贵处有没有安静的地方?”

冲虚犯了难,道:“这山上建派,人都是聚众而居,有房处就有人,没人地也没房子安居,怕无清净地。”

何志武转念道:“若我也学掌门一般,自建居所,不知允否?”

冲虚道:“行但行,道友想在哪里落户?”

正巧几人走到此山险要处,向下是条羊肠小道通连金顶,向前有座云台延伸出山体,诺大一块空地闲着。

这云台常年雾气弥漫,风大云厚,偶有弟子上来赏日,人迹稀少,藤蔓丛生,碎石当道。

何志武指定云台,道:“在此建居,出门即有秋日送暖,常夜清风相伴,诚然好去处。”

清虚道:“云台风急雾大,恐湿气太重,风吹头疼,要想住下,房子需修建得结实严密,不使风进。贵客若有意住下,贫道就令弟子在此建一间红砖小房,三日可完工。”

何志武供一拱手,婉拒道:“日常起居皆有修行,自食其力强胜偷奸耍滑,建房的事,自己来便好,不劳费力。”

当下几人下了金顶,冲虚吩咐安排筵席洗尘款客,当夜掌上明灯,铺开流水,伙房勺响,备治佳肴。

武当奉道教,除了特定几个日子,常年是不戒荤的,不过入教之人多食清淡,是以给世人吃斋的错觉而矣。

道士不止起炉炼丹,念经诵文,也须通读菜谱,颠勺掌火。所谓四肢不勤则五谷不识,诸事不通而难立身,修道可不比出家,会念个经便算持行,入道人不仅会大道理,也要懂常识通粗活。

据各地道教理念不同,各人所修方向有些出入,不过大体不脱明性修身,求个自在逍遥。

一个人若连基本的生活都无法料理,怎谈逍遥呢?武当山上的道士,不仅习武强身,画符捉鬼,挑水也挑得,劈柴也劈得,一切生活起居自给自足。

这山中植被繁茂,野物成群,只是稍勤快些,吃喝不愁。

那筵席摆了二十多桌,人头里三层外三层,各弟子按辈分落座。主食有晶莹米饭,剔透面片,玲珑馒头,贴灶烧饼,一锅锅烧罢,一碗碗煮好,一屉屉蒸熟,一张张烙香。

桌上菜品,水里鲥鱼附红虾,紫蟹来熬王八汤,汤鲜字粗鄙,难登大雅之堂。陆地熊掌酿蜂蜜,虎胆合着豹心煎,味美**细,不入荆门柴扉。

山里竹笋,俏春发芽逢雨长,折来盛夏装瓮坛,历秋密封掩阴处,凛冬启开还鲜嫩。

树上桂花,枝头琵琶,灿烂金黄,苦涩梅杏,未熟荷莲,枝蔓青秀,摘来浸酒,来年收复一坛醪糟。

席上有荤有素,有菜有酒,酒过三巡,菜足五味后,冲虚想起华山派继任大典,念到这件事或许与何志武有关系,在旁问道:“近来华山令狐贤侄发来一帖,言明岳掌门年事日高,有封刀归隐之意,何道友可知此事?”

何志武也不避讳,直言道:“岳不群私欲太重,迟早把华山带入险渊,是我出手,把他与古今福打跑。武当桃李天下,消息灵通,掌门应已知晓,何必明知故问?”

冲虚捋了捋须掩饰尴尬,道:“岳掌门心术不端,我与方正大师皆知,但到底要有华山一面大旗在,否则日月教怕是翻过五岳,剑指中原。”

何志武道:“掌门觉得令狐冲不能担此重任?”

冲虚尽量委婉用词,斟酌话语:“令狐贤侄才干无双,性情洒脱,华山剑诀也学个七八成,只是毕竟年轻,恐防不住日月教侵袭。”

“这个不妨。”何志武自怀里取出预备好的帖儿,道:“这一张帖子,小可一式三份,分别送与东方教主、冲虚掌门、方正和尚,拟在华山以茶会友,以武论道,商三家之和睦,还武林百年平详。”

冲虚接过帖子看,内容简约,写上:拜上,武当真武教掌教至尊冲虚道人亲启,江湖散人笔墨。

武林争斗,日趋严重,派别之争,意气倾轧,年复一年。江湖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明面争,暗里斗,皆以命终,血染三江。

为各家薪火传承着想,江湖须归和睦相处,因此邀请掌门上华山一叙,十二月初八,大寒,煮茶论道,共议长计。

冲虚合上帖子,道:“令狐贤侄已知此事?东方不败会上华山?方正老兄收到帖否?”

何志武道:“方正大师还未收到,另外两家已情知晓,现只差掌门点首同意。”

冲虚道:“也罢,正邪之间难共立,事情总归要解决,希望东方不败胆气够,肯上华山。”

当即收了帖子,把酒言欢,何志武借宿金顶一夜,第二天起,便独自一个伐木建屋,在云台暂居。

铁雄与碎玉两个得逃性命,马不停蹄赶回黑木崖,他们本是东瀛浪人,官府那面是个黑户,因此晓宿夜行,第三夜二更天,已近总坛位置。

远远望去,野地上篝火堆堆,人头处酒声熏醉,向外一座营寨里,此刻正举办那野炊大会,斗酒盛宴。

寨子四处有人,有扎抹额踏麻鞋的汉人,有剃月牙头赤膀子的瀛洲人,俱拢在一处喝酒划拳。虽言语不通,话只在杯中。

一群汉子喝酒,血气方刚,豪气冲天,人人都是有技傍身的,酒未上头三分醉,醉性惹来好胜心,自少不了相互较量切磋一番。

只看人群里,东瀛人分作两拨,一拨以服部半藏为首,一拨是猿飞日月部属,两者在空地上拼力气,斗跌跤,比酒量,喝声震天响。

鬼门八人众自瀛洲来,同为东方不败效劳,八人也非铁板一块,自然根据理念不同,分作两帮。

一是服部半藏为表率,决意诚心侍奉圣主,待他日夺得天下,纵使不能返回扶桑国,亦能在此享受富贵。

二是猿飞日月等激进派,初心不改本意,只望在此休养生息,营造自己的势力,来日重回瀛洲家乡,击败敌人,一统东瀛列岛。

猿飞部仍持戒心,并不得东方教主十分信任,所以他要打探武当少林虚实,还是派铁雄碎玉两人去。

他们挨近营寨,即刻教塔哨看在眼里,上面人徒喝:“什么人来近黑木崖,报上名来!”

铁雄喊着:“半藏部回信,我是铁雄,快开寨门!”

寨内人拿火光照来,见只有二人,提了刀剑伏在门口,方才开门让进,待看清两人面貌,始放下刀剑。

铁雄问道:“圣主在不在教中?我有事禀报。”

守寨头目即引他们穿过营寨,直入总坛内,一路无话休题,幸而圣主未寢,便把两人回来的消息报上去。

稍顷,有口令传回,圣主召见铁雄碎玉,命入大殿觐见。

他们跟着传话教众入殿,依然点了烛火,东方不败着赭黄袍,束九珠白玉冠,伏于桌案后,把卷弄笔舌,料理教内一应事物。

两人跪下觐礼,口诵号曰:“拜教主文成武备,一统江湖,千秋万代,日月更替,圣心不改,山河崩裂,圣躯永存!”

东方不败停了笔,道:“我令你们去少林武当,不过五天,怎就回来了?”

铁雄做主,回道:“禀圣主,我们学艺不精,中途遇狙,半道而废,被人打发了回来,乞降惩处。”

东方不败面不改色,道:“武当冲虚,少林方正,还是那么厉害?”

铁雄难堪,支吾道:“不是他们,我们本上武当山,还未碰着冲虚,先被他剑阵围住。好不容易挣脱围攻下山,半路却遇到一个青年,他暗器了得,一手一颗石子定住穴位,将我们打发了,并附一句话与圣主带回。”

东方不败道:“他说了什么?”

铁雄吞吞吐吐,从喉咙滚出几个字来:“十二月初八,大寒,恭候大驾。”

东方不败手上猛失力,捏碎卷轴,锐声道:“他有没有通报姓名,是叫何志武的?”

铁雄拜道:“圣主神算,他确实叫何志武。”

东方不败变颜变色,似个便秘的极力控制表情,维持尊严,挥手斥道:“行了,你们先下去吧。”

东瀛两人领命下去,他缓缓将身体靠在舒缓背椅上,望着灯火发呆良久,内心天人交战,作着激烈斗争。

末已,终究是贪念占据上风,他打开暗格,从内取出一卷布帛,布上几个大字醒目——葵花宝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