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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阿南,你太菜了

八月初一,天清气爽,清晨,紫气东来,送来一封秘信。

陈近南近日在闽粤交界处,青松庄逗留,九真和尚在信里言明,他已同总舵主提起过自己近期或会拜访。

何志武看完,把信一折,抬手间以内力震得粉碎,纸屑纷飞里,他取过剑,跨上马,一人一骑奔出羊城。

在朱小倩那儿把飞镖绝技学到手后,他来羊城的目的已达成。少林早前把胡德帝等五个弟子送往马员外家,藏宝图必然拓印在五人背上。

他无意于权利财富,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提高自身武学修为。此世内功心法最好的不过是华山混元功,还比不上他如今的清河真气。

依着清河正法练气,有静身功辅助增益,加之自身天赋异禀,他的进度虽比不上在九州世界炼化百年人参药力,但也是神速。

这一个多月,他少不得打药铺当铺的主意,发现此界所谓的百年何首乌千年王八蛋对自己练气半点帮助也无。

也许是世界壁障,毕竟遍数大清朝,武功最高的人也不能将内力打出体外。如陈近南这样的高手,也不过开碑裂石、疾步如箭,而做不到剑气破体、摘叶飞花伤人。

自然的,植物的药力比不上九州世界也不足为奇。

青松庄离羊城有二百里,他无甚要紧事,自然是慢悠悠打马前行。且他为了磨练剑术飞镖,故意走小道过树林,不过一会儿就让他碰到了截径强人。

这几人羸弱不堪,鞋子都没一只好的,所用兵刃居然是柴刀长斧,一点也不专业,简直侮辱了劫匪这两字。

这指不定是附近某个村庄的难民出来觅食,何志武懒得等他们的开场白,扬手一把碎银打出去。

对面人数有八人,他就一把抓出八角碎银,一挥手,石子大小的碎银不分先后击落他们手中粗陋柴刀。

在他们茫然中,银子却没被反震力弹出去,而是轻柔地落下,落到各自手里。

何志武冷冷道:“滚!”

几人自知碰到武林高手,捏着银子慌慌张张退到路旁,目送这人离开。

难民得了银子后会不会继续劫道,会不会有下一个人被害,又或者他们运气不好,竟反被人屠害,这些都不是何志武操心的事。

他只是一个过客,来到这世上,留下点什么,又或者什么都不做,反正百年后总没人会记得江湖有过这么一个人。

走了几日,还没到青松庄,他反倒听得少林被清兵围剿的消息,心里暗暗琢磨着,剧情开始的时间提前了半年,也不知是不是自己介入的原因所引发。

何志武预怕陈近南面还没见,他就领盒饭了。细数一下,马宁儿、冯锡范先后都出来了,要是再来个白胡子鳌拜,虐陈三件套就凑齐了。

他稍微提了提速,于八月初六到得青松庄,报明身份后,有一姓韦的香主前来迎接。

“韦香主,久仰大名。”他抱拳道。

韦香主一双眼睛滴溜溜转,一望便知是个机灵人,他热情似火道:“何兄弟真是英雄了得,我时常听师傅提起你,今日一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

何志武道:“总舵主在里间不在?”

韦香主回头望了望,说:“今天有几个和尚来拖马,哦,不对,来求援,好像是少林寺的。”

他悄悄说:“他们是被清兵追杀过来,师傅本着为人为己的深明大义,中午就跟他们走了。”

“似乎韦香主比起令师更能帮上忙。”何志武笑吟吟道:“九真大师说,韦香主在宫里任职,说话上达天听。”

韦香主抹了把汗,道:“何兄弟有所不知,追兵里有个冯锡范,是我的死对头,要是让他抓住我卧底的证据,我会死得很难看的。”

何志武不再打趣他,道:“韦香主真是谦虚,既然这样,烦请告知一声总舵主人在何处,在下也想尽一分绵薄之力。”

“在马家庄。”韦香主看看近晚的天色,道:“我看该打的也打完了,师傅他老人家武功盖世,何兄弟何必白白赶过去,不如跟我一起做顿好饭等他们回来。”

何志武道:“要去的,万一清兵被杀得落败,被我捡了便宜,拿下冯锡范人头,以后出门脸上不有万分光彩?”

“呵呵,你真爱说笑。”韦香主道:“那我就在此恭候何兄弟凯旋。”

夜色近晚,彩霞隐逸,黑云遮天,亭子内外燃起火把,天地会铁血少年团一身白衣静立周遭。

陈近南手持竹卷,灯下观春秋。他的脸庞已不年轻,但仍温润尔雅,眉目间尽是书香气。

方世玉几人得一夜好眠,精神奕奕,而今内力充沛,些许刀伤不被他们放在眼里,自觉体能回复到了巅峰时期。

洪熙官担心儿子卷入乱战中,早把他放在青松庄,他磨亮钢枪,静心待敌。

七八年的逃亡生涯磨砺了他,他不像从前那般意气风发、锋芒毕露,曲线硬直的脸上只有坚毅,以及沉稳。

退无可退,无需再退,忍无可忍,不必再忍。他们就在马家庄,等着清兵到来。

月上柳梢,晚风渐凉,风一卷,把一道笑声卷来,这声音洪亮通透,振聋发聩,显然是高手以内力震荡咽喉发出的音波。

陈近南轻轻抖动竹卷,哗啦啦声对抗着冲击而来的音波,让底下少年团的青年们好受了些。

月下但见一人踏空杳来,他站在墙头,负手静待。

笑声止住了,陈近南站起身,道:“师兄,多年不见,想不到你给鞑子卖命去了。”

冯锡范道:“师父当年眼瞎,把位置传给你,那是他食古不化,今天我要把掌门令牌抢回来!”

陈近南抿然一笑,道:“你的野心还是那么大,师父没有看错你。”

“我野心再大也没有你大,竟妄想颠覆朝廷。”冯锡范道:“听说你还收了个徒弟叫韦小宝,此人唯一拿手的就是拍马屁。哈哈,收徒如此,天地会也不过一窝老鼠!”

陈近南默而不语,岔开这个话头,道:“念在多年同门情谊,你退走吧,我不想同门相残。”

“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冯锡范一抬手,墙下便走来一队队清兵,熙熙攘攘人数不下五六百,其中像马宁儿八臂罗汉刘奇正等高手亦有十来个。

看得方世玉等人心中微凛,他们只有一百多号人,对上如此数量清兵,同归于尽是最好的结局。

双方见面,无旧可叙,无话可说,唯有生死相搏尔。

“铁血少年团听令,聚阵杀敌!”陈近南一声令下,少年团把背后大刀横于臂前,团团结成刀阵。

冯锡范神色冷然,天地会似一根鱼刺卡在喉咙,清廷欲除之而后快,他若能擒下陈近南,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他将红绳一引,六合童子纵身飞出,直取陈近南。

他们之间相隔了十来丈,童子六人排成一排,头尾衔接,供他飞踏而过。

甫一落地,迎面就是一剑削来,却是陈近南先出手了。只听他剑上附着一身功力,震颤不住,音浪连绵不绝,扰人心神。

冯锡范本就是剑术大家,这时对上,一手出剑,一手把控着六个童子连成六合奇荒阵,把二人围在中间,容不得别人插手。

二人师出同源,功力亦不相上下。陈近南剑影翻飞,一刹那间招数变化就有一百零八道,剑影亦有一百零八道,教人分不出真身。

冯锡范出手似电闪轰鸣,又如奔雷窜蛇,快到极致,弹指间二人斗了近百剑,相互奈何不得。

如是普通长剑,在此剧烈交击中早已断裂,但他们二人剑是名剑,人亦是名人。内力包裹着剑身,不留一丝一毫破绽,全力劈杀,也不见一点损伤。

那一边,清兵与少年团杀在一处,厮喊声不绝于耳。八臂罗汉刘奇正抬手间飞出八枚指头针,未打到人,却被半途飞来件衣裳一拢,收了去。

方世玉把衣服收回展开,飞针叮叮当当跌落,他嘿嘿笑道:“我来做你对手。”

刘奇正神色一肃,把手放大腿两侧,飞针引而不发,凝望对手。二人相距仅有三丈,他只得一次出手机会。

方世玉亦是全神贯注,面对暗器高手,他且不是铁打的,哪敢有一丝疏忽大意。

这边厢,洪熙官合同林大开二人各执一条钢枪,避过马宁儿车头机关处,从侧边把他的战车挑翻了,逼他现身一战。

马宁儿本就是少林弟子,现下一身怪鳞,刀枪不入,浑不在意空门大开,只把铁也似的拳头捣来。

洪熙官一枪格过去,交锋处竟擦出火花来,他把枪一挺,钢枪蛇行虎跃,从马宁儿腋下钻过,一枪直入中门。

“恪恪”声里,就见枪头抵在敌手甲片上,不得寸进。马宁儿抓住时机,踏步崩拳,把洪熙官打飞出丈远。

林大开举枪就要过来支援,怎料侧面一掌袭来,迫得他匆忙间,回身格挡。

噔噔噔,他连退五步,打眼看去,对面却是个短发僧人,面白无须,一双手掌老茧密布,显然练的掌上功夫。

“你是,,客巴?”林大开道:“西域佛宗,怎也敢插手中原事务?”

“中土佛学,一派胡言,乌烟瘴气!”那僧人道:“本僧此来,只为证明西域乃佛学正宗,尔等皆是杂流。”

“呀喝!”林大开把枪一抡,居然当成棍使,兜头向客巴击下。

客巴用手一拂,蒲掌铁钳般握住枪身,平平无奇一掌当胸拍来。

这一掌,看似平淡无章,林大开却不敢有丁点大意,抽枪不出,他便放手急退,一个鹞子翻身,躲了过去。

“噗!”掌风刮过亭柱,竟留下三寸深掌印,把林大开惊出一身冷汗,心道这妖僧好丰沛的内功,只怕与五梅师太也不差上下。

客巴得招不让人,紧身追上,一掌快过一掌,一掌强似一掌,直如涛涛海浪,汹汹袭来。

林大开自觉仿佛置身浪潮里,不断挥掌挣扎对抗,愈落入下风,他愈咬紧牙关拼命抵挡,只求拖住对手片刻,为熙官世玉挣得时间。

混乱中,众人突听一声刀剑折断的脆响。

场中分明乱糟糟的,莫说是剑断刀折,就是人的惨叫多半也被厮杀声淹没,但这一道声音偏偏落在所有人耳里。

随着声音消逝,陈近南吐着血飞出来,后背着地滑行七八丈远,一身白衣都磨破了。

冯锡范把地上断剑一踢,直直钉在亭子上,笑道:“师弟啊师弟,这么多年过去,还以为你有点长进,没想到你还是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