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战天下各大门派?那是闹着玩的?张璧心想:非是我张璧看不起你,凭你葛玉明一个小小少年如何敢口出狂言。
葛玉明见张璧神色犹疑,这是他近些年来见过最多的表情,江湖上人人都知道他葛家是武学世家,人才辈出,家传绝学也是数一数二的厉害,但所有人听到这话出自少年口中仍不禁觉得他狂妄。葛玉明也不放在心上,轻轻一笑道:“这正是家父志愿,现在家父已故,便要由我替他完成。”
葛玉明忽觉伤口一痛,跪在地上的身子疼得屈下腰来,张璧见他如此难过,便将他扶到一旁大树树底坐下来。
程紫衣轻蔑的笑道:"你现在小命险些不保,还谈什么鸿鹄之志,我现在就把你杀了,看你只能去挑战挑战阎王爷了。"说着手中长鞭抖了三抖。
张璧此刻更是听不得程紫衣的言语,心中恨极了这女子,说道:“你这妖女怎的动不动就说要杀人,岂不知生命可贵,杀他又与你何益。”
“我想杀便杀,你管得着吗?”程紫衣将小脸一扬,月光照在她的明眸皓齿之上,竟是七分的邪魅之色,张璧一时间无法分辨此人究竟是人是妖,还没见哪个人把杀人说的如此轻描淡写,这女子如此性格,说不定真是狐妖所变。
“我的命是两位恩公所救,恩公要杀我自然随时可以杀,我绝不闪躲。”葛玉明说此话只是脸上犹带笑容,仿佛真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程紫衣一听,翘着嘴说道:“没劲。”
“人家大度现在让你杀你又说些什么没劲这种气人话,当真过分。”张璧为葛玉明抱不平道。
程紫衣歪过脸来瞪着张璧,舔了舔嘴唇说道:“我不爱杀这种不还手的呆子,我更爱杀你这嘴巴不歇的叫驴。”
“嘁。”
若是以死相博,张璧未必便打不过程紫衣,可一来若将她杀了没人带张璧去解身上的蛊毒,二来拳脚方面张璧虽不怕她,倒真怕了她的那些个毒虫,想想地上那人的死样都不觉心惊胆寒,张璧不敢再言语。
此时四周起了一层薄雾,忽见远方地上一丝红光闪现,斜月尚挂在西边,霎时间东面已是彤云密布,天将大亮。
本来夜里不知是什么时间,张璧想事情已了好回山洞去再睡一会,此时却见天光亮了起来,再睡也不合适,这妖女还说有事要办,怕是立马便要去赶路了,但葛玉明受了伤,放他一人在这恐怕不妥,便问葛玉明道:“我刚在洞中听你说到你妈妈,不知你妈妈在哪,我可送你去找她。”
葛玉明说道:“不必了,我妈妈看我不见了肯定回来找我,现在出来那么久,她应该很快就能找到我。”
话音未落,听得远处传来女子声音叫喊道:“玉儿,玉儿……”
葛玉明识得这是母亲声音,想要大声回应,可刚一张嘴便扯到了伤口,痛的发不出声音,张璧只好帮他答话,对声音传来之处喊道:“在这呢。”
葛玉明尴尬一笑,轻声说道:“我妈妈虽有些古怪,但没什么坏心肠,还请二位恩公不要介意。”
不久便见一个中年女子向这边疾驰,那女子身体轻易,脚步弹射,几个起落便来到了葛玉明身边,完全无视站在一边倒程张二人,口中骂道:“死小子,我才一会不见你就搞成这样,衣服怎么又给打的稀烂,我还得给你补,新的是买不起了,欠隔壁三叔的三斗粮都还没还,你衣服再烂一些我补都不知道怎么给你补,麻烦你下次打架先把衣服脱了,再弄破些没衣服穿我可不管你了,现下三伏天还可不穿上衣,到了寒冬腊月我看你这死小子怎么办……”
那女子过来便从衣角撕下一片布来给葛玉明包扎伤口,嘴里不停念叨一些琐事,葛玉明脸上已经显出了嫌弃之色,那女子仍然说个不停:“死小鬼,自己衣服破了不成还要老娘衣服上扯些布来给你包扎伤口,你说说今年都第几次,你没衣服穿就算了,老娘我一把年纪了……”
“妈妈,别说了,还有人在呢……”葛玉明打断了那女子。
张璧和程紫衣在一旁听了些时候都不禁莞尔,葛玉明却一脸害臊。那中年女子这时才发现原来旁边还站了两个人。
"妈妈,便是这两位恩公救了我性命。"葛玉明向母亲解释道。
那女子听完起身对二人深揖一礼,说道:“感谢二位对犬子出手相救,二位可否留下名号,他日也好相报。”
张璧还了一礼,说道:“在下点苍派张子牧,这位姑娘名叫程紫衣,不过是举手之劳,大娘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话还没完,程紫衣骂声便起:“谁要你多嘴报我名字,我跟你很熟嘛?”
“我……”张璧数不出话来,只觉得十分不爽,心想我又和这女子无仇,怎么处处挤兑我。
那女子细瞧了程紫衣一会,脸上微微一笑,对程紫衣点点头,程紫衣顿时涨红了脸,张璧看着二人神情抓了抓头,实在不明白这二人什么意思,原是那女子看穿了程紫衣的少女心思,又不能当着众人面说出来,便对她莞尔一笑,程紫衣会意才会羞得脸通红。
那女子怕程紫衣尴尬,于是接着说道:“我母子二人昨日来挑战天命宗,在会场上赢了风人玉,我看他并不服气,晚上我去见一个故人,留玉儿一人在客栈里,回来便不见了人,想来是遭人毒手暗算了,便出来找他,找了一夜才在这里找着。”
若论武功来说,葛玉明少年英杰,武功已有大成,风人玉不是他的对手,可风人玉昨日输给葛玉明一个年轻后辈心有不甘,他心术不正,不想着日后习武加倍努力再找葛玉明挑战复仇,反倒是邀了师兄云人显打听了他们母子二人住处,趁葛玉明半夜睡觉时偷袭,是以一雪前耻。
这时那女子也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云人显尸体,云人显死状惨烈,又有毒虫在他身上爬行,那女子瞧见不觉心惊反倒是一阵乐呵,觉得这种卑鄙下作之人就该是这种死法。
只见风人玉尸体,可没见云人显,那女子有些疑惑,便问道儿子:“只他一人来找你吗?”
张璧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还有一个姓云的跑了。"
“那是被你放走的。”程紫衣在一旁说道,故意要臭他一下。
“我又与他无仇,难道不问缘由就杀了他吗,那不是和你没有什么分别?”张璧嚷道。程紫衣也没好气,扬起巴掌便要打下来,张璧瞪大眼睛看着她躲也不躲,那女子见状赶忙过来劝住,脸上微笑,心下更是好奇这两人脾气这么不对付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其时葛玉明伤势颇重,他母亲来了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仍有后续处理,他母子二人都心知不能再耽误下去,于是便要和这二人告别。
那女子说道:“犬子此刻伤势严重,恐怕不能再耽误,这厢便要和二位恩公告辞,小妇和犬子住在东台县城,若是二位有些地方用到我母子二人可托人送信来东台,我二人在东台原有些名气,在东台一说葛大嫂便能打听到我的住处。”
说完转身扶起坐在树下的葛玉明,母子二人点头便要告辞,那葛大嫂还未走几步忽又转身,从袖子掏出一个银匣子递给张璧,张璧伸手接过,看了一会不知这是何物,这银匣子不过巴掌大小,匣子上有一排小孔,便再无别的物件。
那葛大嫂说道:“这是我昨日从故人那得来的一个宝物,名叫‘神君愁’,是一方极为厉害的暗器,恩公他日遇险,可以此暗器防身,你藏在袖中,倘若敌人不曾防备,无论如何也躲不过这一击。”
“可这巴掌大的东西又无机关,我不会使。”张璧说道。
葛大嫂伸手请过那“神君愁”握在手中,将银匣有孔的一面对这刚才葛玉明靠着的大树,忽然手中一使劲捏了一下那银匣,旋即可见数十枚寒光从空中飞出击在那树树干上,紧接着那棵大树轰然倒塌,树干直接被那暗器射出的寒光击断,张璧甚至还未看清孔里射出的是什么东西。
葛大嫂演示完“神君愁”的用法后再递还给了张璧,说道:“这‘神君愁’寿命极短,只用三次便无法再发出暗器,现下已被使用过了一次,恩公用时还请斟酌。”
张璧心下甚喜,收好那暗器,点了点头。程紫衣在一旁闷闷不乐,说道:"你将这么厉害的暗器交给他,他若用来对付我怎么办?"
葛大嫂瞧出了程紫衣心思,是怕她以后没法再欺负张璧,莞尔道:“你若不伤他性命想必他也不会对付你,你又怎么舍得杀他呢。”
这句话倒是让程张二人都未料到,张璧更是大吃一惊,这小妖女随时不高兴都会起杀心,舍不得杀又是从何而来?
再回望程紫衣时,已见她满脸通红,还道是葛大嫂这话激怒了程紫衣。
程紫衣只觉脸颊热的厉害,望见葛大嫂和张璧两双眼睛盯着他,顿时大怒,手中长鞭一扬,说道:“你若不信,我现在便杀了这小子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