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璧对这女子有些捉摸不透,说道:“我好心帮你,你怎的还要对我不客气了?”
阿印道:“谢谢公子好意,我身犯重罪,受些惩罚是应当的,请公子就此离开吧。”
应当的?阿印虽是长得壮实了些,但毕竟也是个女子,对一个女子施以如此重的刑罚,这也是应当的?
张璧无法对阿印的话感到认同,这般欺负一个女子,想必他山门中的人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便对阿印说道:“你若是怕这些人,今日有我,定会救你出苦海。”
想不到阿印却说:“眉山众人将我养大,对我恩重如山,如何能说是苦海,公子再胡言乱语,阿印可要生气了。”
看来阿印已是铁了心了,张璧当下再没什么好说的,绕到了石碑之后,一把抓起那男子衣襟,威胁道:“我现在下山,若是你对这姑娘再有什么不敬,被我发现我立马回来杀你,刚才的加罚也需撤销,听清了吗?”
那男子也知张璧是他惹不起的,在他手中直如蝼蚁一般,当下保命要紧,嘴上打抖说道:“清楚清楚。”
张璧这才放过了他,转身朝山道下走去。
等他走远,阿印转过石碑,将那男子扶起,轻声问道:“顾师兄,你没事吧。”
这姓顾的男子却把刚才所受之气全都怪在阿印身上,此时对阿印拳打脚踢,阿印也不吭声,默默得忍受着这些拳脚。
那男子打够了,便对阿印冷言道:“今日之事不会就此罢休,你今日所加刑罚翻倍,就算做完这三天也没饭给你吃,惹得我不高兴,我就一剑把你杀了。”
这姓顾的男子越说越狠毒,两只眼睛瞪得老圆,竟似要掉在地上一般。忽然感觉耳畔一阵风响,接着听得一人说道:“我就知你这狗贼会出尔反尔,幸好老子还没走远。”
说话之际,张璧已提剑向他耳朵割来,这一剑割到一半却再也割不下去,原来是阿印已一手抓住了剑刃,她口中说道:“公子,你饶了他吧。”
那姓顾的男子耳朵被割了一半,另一半仍挂在脸侧,痛声惨叫,已跪倒在地,口中不住求饶。
这梦雀剑何等锋利,阿印将剑刃握在手中却不能伤他分毫,张璧又惊又叹,对这女子实在没有办法,今日这英雄恐怕是做不成了。张璧也看得出以阿印的武功想要逃脱自然不是难事,这事情恐怕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再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对阿印说道:“既然没不愿让我帮忙,我也不再多管闲事,你多保重。”
又对跪在地上的男子说道:“我过些日子再来拜访,若是这姑娘少皮缺肉,我是饶你不得。”
那男子止住喊叫,认真地点了点头。张璧这才肯作罢,摇头叹气往山下走去,还未走几步路,却听山道上有人大喊道:“顾师兄,不好了,天命宗的人从北山正门上来了。”
“快跟上来帮忙。”那姓顾的男子闻言大惊,再不顾耳朵疼痛,匆匆对阿印说了句话便飞奔上山。
张璧本想离开,听到“天命宗”三个字偏偏走不动道了,不知那云人显是否还活着,他倒是想上山看看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
那姓顾的男子走后,阿印也扛起石碑想山上跑去,张璧心中叹道:这姑娘不是脑子坏了就是缺心眼,让她去帮忙还背着这块大石头,当武器用吗?
见他们都走后,张璧也偷摸上山,沿着山路向上不远可见已亭哨,想来原是有人把手,大敌来临,这把手的人也跑去助阵了。亭哨背后便有一小门,这小门的门梁好像被什么东西破坏了,碎砖掉了一地,张璧想起应该是阿印背着的那块石碑给撞碎的。
张璧就这大摇大摆走了进去,也没人来管他,这山门院子不大,院子中间便是校场,此时校场上站了两帮人马泾渭分明。阿印正背着大石头站在南边的那一堆人身后,到了此时她也不肯放下石碑,当真是个缺心眼。
张璧悄声站到了阿印旁边,没人注意到他,却是阿印感觉不对,猛然回头看见来人是张璧,惊讶地低声说道:“公子你怎么来了。”
他将手指在嘴边一竖示意阿印不要说话,免得自己被人发现。
这才站定,张璧双眼张望,在对面人群中搜寻云人显的身影,他对云人显只残存了一些细微的印象,那日在山洞外借着月光也看清了云人显的相貌,对面人堆中倒真有个与他七分相似之人,只不过这人形容枯槁,看着十分憔悴,张璧心想:云人显被他打了一掌之后竟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了吗?
此时场面紧张,还不容他细想,对面已站出一人对这刚才那姓顾的叫嚣起来:“顾兄弟,怎么搞得这么狼狈,难道是山中没有吃食,只好割了自己耳朵炒来吃吗?”
那姓顾的男子下意识得摸了摸自己血淋淋的耳朵,耳朵上留下的血已沾染了半边衣襟,大敌当前,却无法顾及这些事情,听那人出言挑衅,也不肯吃亏,说道:“那倒不是,这伤啊是昨夜去找你妈妈偷欢,不小心给你老子发现给我割了一半去,想起你妈妈的桃颜春色,我到现在还舍不得包扎。”
说着顾长卫嘴里还啧啧有声,张璧心里暗自偷笑,这姓顾的骂人功夫也不逊色,只怕和他能比上一比。对面那人恐怕是自认为骂不过他,干脆不与他吵架,指着那姓顾的男子说道:“顾长风你也别嚣张,我等兄弟今日来此,只怕你山中这些弟子还不够我们杀的。”
那顾长风说道:“你王老三也不怕人笑话,就你们这几个人,小心有命来没命去。”
这两帮人数其实相差无几,若真是打起来,眉山这边还有阿印这个恐怖的怪物,只是不知天命宗那边有没有什么高手了。
张璧正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人群后边大声喊道:“没错,有本事就来试试看,老子先一刀砍了你王老三的脑袋,叫你老三变老二。”
此话一出,眉山这边已有人跟着叫喊起来,骂声此起彼伏,顾长风听这人声音极为耳熟,等他回头看时却张璧已躲在了石碑后面,顾长风也不知是谁在乱喊。
王老三骂道:“想不到你眉山个个都这么没有礼数,都没念过书吗?”
不等顾长风回话,张璧又叫起来:“你别在这放狗屁,要打就打,不打麻溜地滚下山去,少在这乱吠,我山中没有骨头给你这丧家之犬吃。”
在此瞬间,两帮人都开始破口大骂,场面十分混乱,却都听不清对方在骂些什么。张璧暗骂这两帮人也都是些孬种,光会吵架了,也不见有人上前动手。
对骂了一会,两边人马都在各自领头的安抚之下停了下来,顾长风先开口说道:“王老三,今日我们两派的掌门都不在,我们便已我们的方法自行解决如何?”
那王老三见他不再骂人,也将脾气收敛了些,说道:“你倒是说说怎么个解决办法。”
顾长风说道:“你们上门来不过是为了生意上的事,做生意都还要人手,我们兄弟都是有什么损伤对彼此的生意都不利,且对掌门都不好交代,大家都是讲规矩的,不如就派代表出战,谁家先胜出,那渔场的生意就归谁家。”
他说的也不无道理,王老三也同意他的说法,便应道:“那便按你说的,我们双方各自派三人出战,一对一,败者下场,最后胜出的一方便能得渔场生意。”
张璧虽不知他们所说渔场生意是什么,但听他们要派人单独比试,他还是有些兴趣,毕竟也能见识见识这两派的功夫,当下不再捣乱。
其实顾长风出了这样的主意,对眉山这边是百利无一害,莫说三人,光靠阿印一人就够他天命宗喝上一壶,再派出两个门中好手,想输也难。
张璧也猜出这小子心中想的鬼点子,暗骂这人不够光明磊落,却也想看看着阿印身手到底如何,他望了一眼阿印,阿印也正看向了他,满脸单纯,似乎还不知会发生些什么。
只听顾长风叫道:“阿印,你先来。”
听到顾长风叫自己的名字,阿印大惊,急道:“啊,不行啊师兄,我不敢。”
顾长风喝道:“让你上你就上。”
阿印仍是有些露怯,但在顾长风的淫威之下也不能不从,背着石碑走向校场中间。
明明有一副好身手,只怕阿印自己也不知,看她的样子想来在山中也只有被欺负的份,没和人打过架,所以害怕才与人动手。
天命宗众人见来人是个高大女子,还背着块巨大的石碑,先未感到恐慌,反倒是王老三带头大声嘲笑起来:“你们眉山哪里寻来的这个怪胎,莫不是门中无人,要让女人强出头吗?”
顾长风眼睛一眯,笑得极是猥琐,轻浮道:“你就尽管笑吧,待会他打得你满地找牙的时候我看你们这帮废物还笑不笑的出来。”
只见阿印打手一摊,已将身上铁链崩断,将铁链紧紧握在手中,低着头说道:“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