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客人都趴在桌子上喘着粗气,想是还没缓过劲来,店小二倒在地上抽搐着,嘴角还泛着白沫,连城志这才信了李昕露的话,赶紧一步迈下楼去,伸手探向他们的鼻息。
“不好,这些人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了。”
“那该如何是好!”
连城志感觉到腰间的竹笛从刚才开始就有着奇怪的悸动。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也许关键就在这笛子上,搏一把试试吧。”连城志手握长笛,沉淀了片刻情绪后,就吹奏起了一首悠长的曲子。
“有效果!”感觉到地上这些人的呼吸开始恢复,李昕露示意连城志不要停下来。
果然随着一曲完毕,很多人依然恢复了神志,连城志上前仔细检查了一番,好在这些人的性命并无大碍,这才便放下心来。
“我这是怎么了。”小二拍着自己的脑袋,想着回忆刚才发生了什么。
连城志正要解释却被李昕露抢白道:“刚才有人毒害你们,不过还好,连公子把你们救了,大家放心就好。”
众人听到后,纷纷称谢,但也赶紧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公子这是您的银票,刚刚换的,您收好。”小二双手捧过一沓银票于头顶。
“这么多!”连城志接过银票,发现足有五十多张。
“一共有不到一万两,听过您要出远门,其中特意给您换了几张小面额的。”
连城志对着小二的安排还算满意,突然想起一句事来,特意扬了扬手里的竹笛。
“这个笛子是谁送来的你又印象吗?”
“这个?”小二盯着这个竹笛回忆了半天,“好像是个白胡子老头送的,当时因为太忙也没太注意。”
“师父?”连城志听小二的描述,总觉得和自己师父很是相近,但他为什么不亲自来找我呢?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只好悻悻的回到了房间。
“你说的巫废后又是谁。”连城志总觉得自己一直处在被人操控的局面,很希望了解一些内容来打开被动的局面。
李昕露听过这个名字后脸色微变。
“明珠王朝的最后一个皇后,一位伟大的琴师,绝世奇才,罡气修炼的巅峰,这个乱世的开创者。”
连城志笑道:“这是一个人吗,好多帽子,她也不嫌累。”
“这位皇后祸乱朝政,导致天下民不聊生,纷纷起兵反抗,给当时已经风雨飘摇的明珠王朝压上了最后一棵稻草,当时的皇帝为了平息众怒,不得已才废了巫后,但是这并不能阻碍王朝的崩溃,王朝覆灭后,巫后自杀殉国,其精血挥洒在这张古琴上,拥有极大的怨念,以常人的意志根本无法抵抗。”
说着郑重的看了一眼连城志道,“这张琴已经逼死了不知多少琴师,你最好以后不要再用这张琴了。”
连城志觉得这张琴对自己并没有什么伤害便安慰道:“我看这张琴对我没什么影响,不如我先把它封存起来放好,明日上山万一有危险,我还可以用到它。”
李昕露看劝不动他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像躲避瘟神一样走开了。
第二天早上,李昕露早早就起来了,顺手将连城志叫起,吃过早餐后就往恶虎寨进发。
恶虎寨位于束州城南一百里的向阳山上,为北原第一大匪寨,陈远英每年都要去征讨一次,不过结果大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如今去这么凶险的地方,连城志还是心中不太放心。
因为恶虎寨的凶名,所以没有车夫赶去送他们,连城志只能买了一辆马车自己赶,因为是第一次赶马车,所以比较生疏,耽误了不少时间,李昕露看上去比较放松,一路上唱起了不知哪里的小调,路程虽然比较远,但也算过得惬意。
直到路程过半时,连城志口渴的紧,可是这里荒无人烟,很多村庄都因为匪患的原因已经荒废,只有一座桥头的院子里有渺渺炊烟升起,看到前面有户人家,就将马车停在那家门口,下车叩门。
“有人在吗!”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短襟少年走了出来,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脸色蜡黄,两个腮帮子向内凹陷,想是长期营养不良所致,一双眼睛却清澈见底,看到连城志后双手一鞠,大大方方的行了个礼,“先生是从哪里来,到蔽府有何贵干。”
连城志看这少年谈吐不凡,不似乡野村民,也干净利落的回了一礼道:“这位小兄弟,我路过这里口渴的紧,想讨一杯水喝。”
“行,请二位稍候。”少年说罢就往院内走去,车内的李昕露却走了出来:“这孩子不一般。”
“你何以见得。”
“你没听见他刚才说二位稍候吗,说明他知道这马车里就我一个人,这孩子应该懂得探查气息的方法。”
这时那少年已经端了两碗水过来,看到李昕露缓缓行了一礼,便把水递了过去“二位请慢用。”
连城志和李昕露对视一眼,端着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这少年确实有些古怪,江湖凶险本该多加小心,但是这少年对自己又没有恶意,若是不喝岂不是伤了这少年的心,患得患失之际,那少年却一拍脑门。
“哎呀,二位一看就是城里来的,我们这里的水碱很大,味苦,你们一定喝不惯我们这里的水,不如二位先进来坐坐,将水静置一会儿再说,我有办法让二位喝着不苦。”说着就往屋内走去。
连城志看这少年给自己解了围,心中很是慰藉,便和李昕露对视一眼,得到首肯后,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等到一盏茶的功夫,那少年手拿着三根苇子杆来,“我们这里的水碱大,所以要喝的精致一点就要先将水静置,等水面上结成一层水皮子时,再用苇子杆挑开水面上的水皮子,用苇子杆吸下面的水就好了。”说着便拿自己的苇子杆在两个碗里各示范了一次。
连城志看到那少年已经喝了,便放下心来,拿起苇子杆自己尝试了一番,觉得味道还不错,便抬头问李昕露道:“你感觉怎么样。”
“不错,有股草木清香之气。”李昕露点了点头道。“小兄弟你是哪里人,怎么会有这种见识。”
“我就是这里的本地人,刚才我所说也都是父母所授”少年不卑不亢的道。
“我有个问题,这碱性大的水很多都是井水,外面的河水你为何不舀来给我们喝呢。”
“这水是静夜河的一条支流,自酒香茶林而起,水镜岛为终,这条河的河水是不能喝的,用来浇地还行,人要是喝了,就会慢慢形成暗伤,最后五脏俱裂而亡。”
连城志明显不信道:“那小兄弟你就莫要骗我,这方圆十里内,就你一户人家,水还不能用,哪里有什么本地人。”
“先生有所不知,这里原来确实有一处村落,只是恶虎寨兴起后,大家都逃离了这里,所以就只剩下我们一家了。”
李昕露道:“那你父母人呢,我们想见他一面。”
“父亲在我9岁时便不知所踪,母亲半年前也已仙逝,现在只有我一人了。”
连城志道:“你自己在这里不害怕吗,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搬走啊。”
“士而怀居,不足以为士矣。”
连城志没听懂什么意思,便侧身道李昕露身边低语道:“这小兄弟说的什么意思啊。”
李昕露白了他一眼,“意思是士人如果留恋安逸的生活,就不足以做士人了。”
“小兄弟,这荒郊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想给谁当士人去。”连城志打趣道。
那少年摇头道:“先生误矣,是士人不是仕人,在下并不想入仕,如今天下禽兽横行,妖魔遍地,肉食者多鄙,在下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
连城志眉头紧锁,“你这些话也是父母教的吧。”
少年点了点“是的,父亲也常常这么说。”
连城志笑道:“这样坐在家里干骂又有何用?为何不敢当面与他们说。”
听连城志这么一说,那少年不言语了,他父母虽然有许多事看不惯,但始终不敢对人发火,只能独善其身罢了。
连城志微笑着站起来,走道少年身边道:“要是真觉得世风不正,就该出去闯荡一番,哪怕是出去游侠,做一番事业也是好的,若是闭门而居,就摸操心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夏听雨声冬观落雪岂不更好?”
少年沉吟一番,起身对连城志郑重的行了一礼,“先生的话,让在下茅塞顿开,受教了。”
连城志伸出手将少年扶起:“这就对了,如今世道纷扰,不如和我出去闯荡一番如何?”
少年沉吟一番后道:“先生说的是,在下愿意外出游离一番。”
连城志大喜,看这这少年沉稳干练,加以引导后必有一番成就,若是可以为自己所用,日后必多一助力,便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先生叫我文颜耳就好。”
“那好,你去收拾一下行李,这边跟我们走吧。”
文颜耳却摇了摇头:“且慢,先生刚才说的话,虽然令人钦佩,但是在下也算的上一位读书人,有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先生值不值的我追随还是有待商榷。”
连城志饶有兴致的看着文颜耳道:“那你说说,我改怎么才能让你心甘情愿的和我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