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曹雪芹:清朝才子的红楼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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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少年才子

就在曹家的家庭氛围开始变得宽松的时候,雪芹已经到了上学的年龄。小雪芹的聪慧早已是声名在外。有传闻称他:“四岁已毕《四书》、《五经》!”一个资质寻常的学生要读完这些艰深的书,至少也要二十来岁才能读完。四岁就读完,似乎有点夸张,但是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小雪芹赋性颖慧异常,确实具有过人的天才。因此也难怪他的祖母李氏与母亲把他视为生命一般地钟爱。

曹家遵循清代满旗世家的规矩,家中小儿都是五六岁时就早早地入塾上学,督教十分严格。往往孩子们在正式上学之前,已经在家里先学习过认读和写一些字。小雪芹就是这样,在他就学前,已经认识了上千个汉字了。那个时候,清朝富裕之家多是自己设立私塾,请“专馆”的先生来教子弟,有的大家族成立义学,供给族人亲戚们无力上私塾的孩子上学读书,不仅免费,还发给食用之钱;在《红楼梦》中,贾宝玉和薛蟠、秦钟等人就是在这样的学校里读书。曹族中虽然办有义学,可是距离很远。还有一些属于官府办的不同等次的学校,称为官学。学校设立在后城西门内包衣人聚居之地,作为犯官之家,曹雪芹根本不可能去那里读书。

那时的学校,形式不一。有条件的就自己设立私塾,请一位老师;有的成立义学,此时的曹家根本就没有自己请师的能力,进官学,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于是曹家只好去“附学”:幸而曹家还有一个靠山可以依靠,那就是讷尔苏之子,曹雪芹的大表兄福彭。在讷尔苏被“高墙圈禁”之后,他的儿子福彭袭了他的爵位,称平郡王。他的王府里自然设有家塾的,亲戚的孩子可以在那里“附学”。从曹家当时居住的蒜市口西行,穿越正阳门,进宣武门,往北走一小段路,就来到驸马大街,平郡王府就在那里。小雪芹就这样开始了他每天的上学之路。平郡王府里的家塾是一个十分幽静的小院,由小小三间正房组成,正门堂屋里设有孔夫子的牌位,学生们每天早上到了以后,需要先向牌位恭敬地行礼,然后走到里间,教书先生往往坐在里面,学生一进屋,需再向先生深深地鞠个躬,然后悄无声响地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好。等学生到齐了,老师才开始讲课。如果学生迟到了,是有可能挨老师的板子的。在这里,小雪芹接受了良好的文化教育。

家塾先生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个入学年龄颇晚的学生(因为家境的关系,小雪芹上学年龄比一般的满洲世家的孩子要晚)。他发现这个名叫曹霑的学生,并不像一般小孩子那么怕羞或胆怯,相反地,他见了人举止大方适度,礼数周详,有一种早熟的感觉。除了仪表举止之外,他的功课更是让老师感到惊奇。“一目十行”、“过目成诵”等词语,是人们常用来形容那些聪明颖慧出众的人。如果用这话来比曹雪芹小时候,那的确是如此。清代书本一般是每行十六七个大号汉字,智力一般的每日学个四五行,都不一定记得住,但小雪芹却是一目数行俱下,只念两遍,就能背诵如流。可喜的是,他不仅记性超好,悟性也极高,他能得其精义,而不是死背书。曹雪芹除了成绩优秀之外,与同龄人一样,也会淘气。他会独立思索,常对老师就某一些事情发出疑问,搞得先生张口结舌,无言以对;有时发出一些令人惊诧的胆大妄为的言论,使先生为难之际,只好以威严来斥责他不守规矩,胡言乱语。

在平郡王府的私塾里,学生们学习的是规定的四书五经。这些古代儒家经典,专事做人和从政的道德规范,对于七八岁的孩子来说,这是一件既枯燥严厉,又很乏味刻板的事情。学生们每天不管有兴趣还是没兴趣地摇头晃脑地读那些经书,天性聪颖又兴趣广泛的小雪芹,对这样终日死板的认字、背书感到乏味至极。外面的天地多么广阔啊,他的求知欲望,很快使他偷偷地转入到对“杂学”的涉猎和追求上去了。

所谓杂学,即除了八股文章之外的一切学问。小雪芹最不喜欢做八股文章,在《红楼梦》里他清楚地表达了对八股文的厌恶感,把那些醉心于八股文的人,叫作“禄蠹”。主人公贾宝玉,“愚顽怕读文章”,此处的“文章”二字,便专指八股文,也叫“举业”。科举考场上只以八股文章为标准正统,其余杂学地位当然就属下流了。为什么小雪芹会喜欢杂学呢,这实在是天性使然。他的性情不是墨守成规,感情丰富敏锐,兴趣广泛求知欲强,因而那些真正能展露才华、抒写性灵的诗文辞赋,以及被士大夫轻贱的民间通俗文学:小说、剧本、弹唱典词等“闲书”,才最终成了他的最爱。如果不是这样一个杂学的性情,焉能成就一代大师,焉能塑造出如厮的《红楼梦》?

幸而,曹家摒居于外城,小雪芹获得了比在内城、皇城里的孩子们更多的接触“杂学”和“闲书”的机会。在那些汉人的街市巷口,经常有人搭台子唱戏文,人们往往在台下围观,如果唱得好,就会往戏台上扔铜钱啊什么的。小雪芹的居住条件决定了他一开始能学到的“杂学闲书”就是流行于世、十分易得的小说和剧本(曲剧的唱词)。在中国的汉人集居地,元“杂剧”、明“传奇”皆是由极美的曲词构成,如王实甫的《西厢记》、汤显祖的《牡丹亭》,这些剧本深受读者喜爱,其流传之广,比任何官定教育课本都要深入人心得多。每每逛街看戏,小雪芹总是看到不想走。那些美妙的戏文唱词,真的太令他入迷了。即使这样,要想真正寻到喜爱的“杂书”,在当时的情况下仍然是个难题。他想到,祖父曹寅一生收集藏书无数,不幸却在抄家时被人抄走了,如果有那些书在,天天遍览群书,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