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的河堤旁摆满了洁白的昙花,自现任魔尊继位以来这花便成了魔界的圣花,上行下效,如今的魔界随处可见这洁白的花。时逢魔界大胜,与天界达成了暂时休战的协议,魔族大军正凯旋而归,此时城中道上摆满了圣花以迎接这些英勇的战士。
“哥哥不去迎接伯父,如此良辰美景,莫不是等候某位佳人么?”魅末一身白衣绣着红色的杜鹃花,明眸皓齿,巧笑倩兮地向水玄走来,缓缓伸出纤长白皙的手于他面前,“快些拿来。”
“我可是答应了一位小姐的丫鬟,只要她不与本公子抬价,那本公子便把这胭脂全部赠与她,并且额外再奉上昙花糕一袋,”水玄食指拎着一袋昙花糕,刚碰到她的掌心又故意拿起,看着对方落了空,“哎呀,末儿妹妹你说那姑娘今日来是不来呀?不然这糕点与那胭脂我私吞了可好呀。”
“哎呀,玄哥哥,末儿这不是为您分忧吗,西木阁给众多小姐都发去了名帖,说是一个时辰后将会拍卖我们魔族第一美男的贴身玉佩,我估摸着这玉佩定是哥哥的名配,这要是真给哪家姑娘丫鬟的弄碎了可不好,于是末儿灵机一动,便稍加掩饰了些许就跑去西木阁为哥哥讨名佩去了。”
“连末儿妹妹都舍得去金名阁买个皮面具,如此大费周章地一身丫鬟打扮,看来这西木阁的胭脂确实是极好的了,”此话一出,魅末再次伸的手落到了水玄白色的衣袖上,一边摇晃一边求侥,他只好作罢,“罢了罢了,胭脂一早便让清风送去,但愿这糕点可以堵住你的嘴。”
“谢谢玄哥哥。”
在魅末微笑之际突然忍不住将微笑扩大,用手微微挡住自己的嘴巴,靠近他说到:“我未来嫂子来了,哥哥,末儿相信你以魔族第一美男的魅力,定能快速凯旋的。”
“末儿,我看你今日是高兴得坏了脑了吧,都胡言乱语了。”
水玄知有人靠近,一回头便见一红衣女子皱眉,委屈地盯着自己,他灰色的瞳孔一定,不敢置信地看着来人,见她双眸粘上了泪水更是惹人怜爱,本欲说的话在见到她衣袖下焦了的手都止住了,西木阁的那个人怎会是她。
“是我自己伸的手,这离火撕心之苦我认,”木双那黑漆漆的手随着身体的动作晃动了几下,另一只手捂了一下心口,“但公子不分青红皂白便污蔑我盗取了锁心盒,又毁了我的发簪,是否该有所交代?”
这还是她第一回向别人示弱,回想今日一早,培世铭便借着送药的由头给自己送了一颗药丸。“你本不惧他的离火,更是无法体会一般魔族被离火烧后的撕心之感,若要借机接近他,此药丸可助你成事。哦,对了,这水玄吃软不吃硬,多示弱才是取胜的关键。”
如此,正在她以为自己示弱成功的时候,水玄那越来越靠近自己的脸突然怒瞪着说到:“事情还未调查清楚,姑娘便这般着急,是做贼心虚呢?还是贪恋府上的钱财呀?”水玄猛地抓起她那只黑色的手,红色的宽袖滑到他的指尖,她手臂上一黑一白的痕迹清晰明了,“一出门便尾随其后,木双,你如此着急,莫不是想投怀送抱不成?”
“你”木双见挣脱不了他的手,心中更是恼火,气上心头,另外一只手却不断抖动着,嘴上哽咽了片刻,“你可知,当日盒子里装着的是我母亲的遗物,哪怕是穷尽一生,我也要……”
木双的后话未得说,一口血咳了出来,而后双眼一闭晕了过去。水玄赶紧扶住了她,心下莫名有些担忧,忙抱起木双往府中飞去。
“料到你不会示弱,好在我早已在药中动了手脚,”躲在楼上的培世铭笑笑了笑,见那人影消散,回头喝了一口茶。“事情,开始变得有趣了。”
“方才,魔尊明面上嘉奖了本尊,实际上却是公开逼迫我交出离火心法,”水一灏一身戎装坐于正堂,看着跪地的儿子忍不住一掌向着桌子拍下,“你母亲的事情要抓紧准备了,魔尊怕是听到了些风声。”
“是儿子大意了,还请父亲息怒。”
“最近还是别去你母亲那了,以免魔尊顺藤摸瓜寻到那处反而坏了大事。”水一灏过去扶起跪地的儿子,朝他房间看了一眼,“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便不掺和了。”
水玄明白父亲的言外之意,而他,在那个月光如水,澄明皎洁的月圆之夜,他已经认定了她。
那时,因为去了出了魔族,又适逢月圆之夜,他的法力本就削减了大半,与老虎搏斗时又损耗了不少,连话都说不出了。原本是按照母亲所说来不周山寻些火灵果来弥补月圆之夜的亏损,没想到火灵果没吃成,自己倒是险些成为了老虎的腹中之物,得以成功脱险,说来,倒是多亏了她。
“蛇不都是冰冰凉凉的吗,为何你如此烫呀?”她将脸颊贴到了他的脸上,惊得他快速申回了头,她歪着头笑到:“哦!难不成蛇也会害羞的吗?”
见她将自己的红色薄纱脱掉,他快速地扭过了头,她看着他笑了笑,一边撕成带子一边说到:“你既然不是瞎子也能听得懂我说什么,那你快些上来把,伤口泡在这寒潭里,不易好。”
水玄曲着身子看她为自己包扎着伤口,除了母亲,这九州还未有其他女子对自己这般上心,她,是第一个。
“这药,隔几日再涂上一次,你这伤便会痊愈了。时辰也不早了,我该走了。”她将那瓶药放到一旁,拍了拍手上的药粉,“小狐狸知晓了她小姨的《风花雪月》图轴落入了魔族,定是要急得跳脚了。”
水玄抬头看着那远去的身影,又低头将地上那瓶子卷到自己的怀中,望着天上的圆月,盼着自己能够再次遇到这个红衣女子。
水玄一边想着一边走,不觉已到门口,往床前而去,撤走了丫鬟看着那张苍白的脸,前日、昨日之事历历在目,若盗取心法与她无关,自己所作所为确实蛮横霸道了些。
思及此,不觉心生怜悯,拿起方巾坐于床边替她擦着额前的汗,突然被木双一手抓住,喃喃地说了一句“别走”,伸到一半的手停了下来,木双也刚好从梦中惊醒,皱了皱眉眼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见到水玄便不自觉地退了退,来不及言语心口又是一阵撕痛,如同利齿在撕咬血肉。
水玄扶她靠在自己的胸前,而后将药丸放于木双的口中,又立马递了一杯水到她的嘴边,说到:“不想灰飞烟灭便吃下去”
木双咽了下去,无力地用手撑着水玄的胸前企图挣脱这个怀抱,无奈再次全身无力地跌回了他的怀中。
“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别得寸进尺。”说着便一把将木双推回床上,转身就走,方走两步便停了下来,向后扔了个小一盒子,那盒子稳稳地落到了木双的眼前,“离火之毒已解,这个留着涂你那黑不溜秋的爪子,一炷香后给我滚出府去。”
魔族在九州的最北边,太阳落后会越来越冷,不时还会下起小雪,月牙赌坊内的东海明珠亮得如同白昼。
“不出少爷所料,魔尊在朝堂上以壮大士兵的术法为由让老爷交出了心法,暗地里却让护卫去修习离火。另外……”
“清风,你何时这般遮遮掩掩的了,”桌前的水玄刚好收笔,将毛笔放下,拿起那纸绕到了他的面前,“想说便说,本公子最烦的便是徐来那婆婆妈妈的性子了。”
“公子前脚才出府,木双后脚也跟了出来,由于体力不济倒在了路边,此时,还在那儿躺着。”
“徐来这小子最近是要上天了呀,知情不报的本事日见有张呀,”正愤然出门,想起了什么又止了步,“二十大鞭,今夜便让他自行领罚去。”
“是”
“喂,你醒醒。”
木双听到了水玄的声音,心中暗觉自己亏到家了,今日种种本就为了将自己无辜的角色继续演下去,使得自己西木阁老板的身份可以维持下去,天界暗探终究是暗不是明。碰巧这水玄也给了自己解药和恢复的膏药,一走了之也是合情合理,此后更是阳关道与独木桥各走一边,谁料,自己出府才拐了个弯便全身无力地倒在了这路边,本想施法让小余接自己,却是半点术法都施展不出。
“要死也给本少爷死远些,别脏了我府外的马路。”水玄将她扶起,而后席地而坐,另一手集聚真气,缓慢地从她的背部输入,最后收气起身,抖了抖自己衣上的小雪,“你若是如此这般不舍,入府服侍本公子也未尝不可,刚巧本公子缺个丫鬟。”
“这?小女子不过区区小魔,实在不敢高攀,”木双咬牙切齿地起身,转身后立马恢复一贯的笑意,“公子真是折煞小魔了,若无他事,这便告辞了。”
“百年一届的圣花节,听闻今年的奖励颇为丰厚,不仅黄金万两,还有子书画的《风花雪月》图轴作为奖励。为此,魔族中有不少家族都想获得我黑水玄蛇一族的举荐,今年要举荐何人代替我族参赛呢?”水玄看着她的背影停了停,得意一笑,“这百年一次的机缘本公子可得仔细考虑考虑咯,当然,木双姑娘也可再斟酌斟酌本公子的提议,十日之后再来答复,亦不迟。”
听到黄金万两她双眼早已瞪得浑亮,再听那有钱难买的子书世家子书画的图轴,而且这名字甚是耳熟,莫不是传闻中的囚画,若真是如此,她岂不是要发了,如此划算的买卖她岂能错过。她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唇,试图掩住自己的兴奋之情,眼珠子转向一旁,思索着也该给莫人的“惊喜”呈上回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