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自己躺在肮脏的淤泥里面,我想活动一下身体,可是发现自己无处发力。我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我的知觉里面只有淤泥里的腥臭味和烂泥灌入我眼睛里的不适感。
我张开嘴试,着去呼吸。说来也怪,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但是却没有窒息的感觉,这种感觉仿佛是自己的生命已经全部流逝了一样。
可是我没有吸入空气,而是一口淤泥和又咸又臭的水灌入了我的嘴里,我以为这些东西会堵住我的气管让我无比难受,可是它们钻进了我的喉道却没有给我带来任何不适的反应。
我好像...已经死了?
突然,我感觉到淤泥被什么东西拨开,一丝微弱的光线透入我的双眼,我看到了自己在哪。
这是海底,腥臭的海水摇曳着那一丛丛海草,我面前有一个穿着潜水服的人正在挖掘周围的淤泥,他似乎没有看到我,旁边点着一盏信号灯朝着海面的方向照射,自己在信号灯附近继续翻找着。
我发现自己内心泛起一丝杀意,我忽然发觉自己很想杀死面前那个四处翻找挖掘的人。正在这么想着,我那副感觉不到的身体飞跃而出扑向了那个家伙。
从淤泥里面钻出来之后,我才看到还有另一个人正在游向我正要杀死的家伙。但是我的身体没有停下它的动作,我看到自己把面前的人撕碎,这个被撕碎的人临死做的最后一件事是把他背后游过来的家伙一脚踢开。
再接着,我醒了。
我不在海底,我还活着,我的半边身子毫无知觉。我想爬起来,但是浑身无力,不仅浑身无力,还有一只手按住了我。
“别乱动,你站不起来的。”
说话的是大海,他坐在一根破椅子上面,我左右一看,除了坐在椅子上的大海,还有躺在地上的老三,再过去还躺了个躯体庞大的家伙,据我估计是大山。我张了张嘴,忽然发现我连说话的功能都被暂停了,只好冲着大海尴尬地一笑,但是大海没看我,就在那坐着,一副司马脸。
我继续在地上躺着,刚刚那个奇怪的梦很快从我脑子里消失了。我有点恍惚,我只是为了两百块钱来做一份简单的临时工,怎么就遇着这么个事。那边带我来干这活的老三还搁那躺着呢,我问也没地方问,问大海么,看他那副司马脸,我和他真不熟,我估计我敢问他就敢弄死我。
我半边身子还在发麻,肩膀上微微的疼着,非常不舒服。也幸亏我半边身子没了知觉,要不肩膀上这个伤非得疼死我。
说到这个伤口,我才发现大海给我上了药,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药。看来做人还是阔以,还是想让我好好活着。
就这么干躺着,我又睡了一觉,睡着期间我感觉整个世界又抖动起来,没多久,有光线把我照醒了,再睁开眼看,我已经被人用担架抬在上面了。我没去管这么多,又闭眼睡了过去。
最后我醒来是在医院,浑身扎满了绷带,老三那个啥比坐在我旁边的床上玩手机,一个庞大的身躯躺在另一边,应该是大山。大海也在病房里,我说不上这是意外还是理所当然。
大海看了我一眼,然后便去了阳台。老三一直打着手机游戏,我也躺在那一动不动没有动静,所以他并没有发现我醒了。我就这么躺着,大概过了半小时,病房里进来一个人。
这人和大海一样高高瘦瘦,带着个黑框眼镜,不过看起来他的眼睛讲究得多,他头上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有黑又白,结合脸上的皱子,差不多可以猜出这人年龄大约五十上下,身上穿着很讲究的中山装,鞋子我看不到,但是听那踩在地上的声音似乎很贵。
这个讲究的中年人停在了我面前,大海这时也从阳台上进来,走到我旁边,他们打了招呼,不过我没听清说的是什么。
接着,中年人朝我点了下头:“你好,鄙人江润知,旁边这位是舍侄江大海。”
哦,他们俩是这个姓氏,怪不得戴黑框眼镜,幸好不姓梁,要不还得来一口龅牙。
看到这个老先生,我终于可以百分百肯定自己做的不是什么轻松又赚钱的群众演员了,哪有网红剧组会有这么个讲究的老板呢。
“江先生您好,我这动不了,就不和你客气了。”我本想精神点和他说,不过吐出来只有虚弱无力的腔调。
旁边的老三似乎终于发现了动静,放下了手里的游戏看向我这边。
江先生没有动弹,而是对大海使了个眼色,大海招了招手,病房里面能动弹的人都往走廊走了出去,就连病恹恹的老三也穿上拖鞋准备往外走去,不过大海叫住了他:“你不用走。”
老三噢了一声,又躺回了床上,我带着疑问看向他,他却在躲避我的眼神。这个臭小子!他早就知情!
“莫要怪他,他只知部分事情。”
这是江先生说的,他一直看着我。我忽然心里非常难受,我认识老三五年,这是他第一次对我隐瞒事情,还瞒得这么好,就算他自己也只知道一半。
江先生接着又说道:“我们也只知部分事情,不同之处只是他知小半,我们知大半。”
江先生这人说话文绉绉的,像nm哲学家写散文一样,我巴不得让他爬远点,我不想和这种文绉绉的人说话。不过我还是听完比较好。
江先生的说法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他们是一个民间的科研机构,不过不搞科研,工作就是用科学帮一些人“驱邪”,或者说,用科学的手段去破解一些看起来不科学的事件。比如很多人干了亏心事,看什么都有鬼,江先生的机构就会收钱,然后帮他科学的“驱鬼”。
关于这一段说辞,我半信半疑,看他这副穿着就是个确实有文化的人,怎么看都不像个骗钱的神棍。
不过既然是接触鬼神的机构,那就免不了偶尔会真的看到一些怪事,不过都没有闹过大麻烦,所以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这一次。
江先生说,刚开始,请他们“驱鬼”的客户就很奇怪,不过没人放在心上。客户的要求很简单,去一栋大学宿舍楼里拍一些照片,然后就完事了,没有下一步。
这听起来一点也不复杂,所以大海自己就接受了这份活儿,刚好前段时间就加入了这个神棍骗钱组织的老三就带着我来入伙了,大海一看有新手,就让我去做这件看上去不危险的活儿。
但是我和老三还有大山刚进楼里的那一刻,大海就发现了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