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连提.承黎不明白这些凡人们对他的恶意从何而来,所以他看到那金黄色的半液体扑面而来的时候,下意识地躲了过去,却碰倒了木门上方的水桶,看着陛下钦赐的墨色官袍被淋湿,虚连提.承黎一点也不在乎,令他生气的是这些渺小的虫子竟然敢触犯神的威严。
金临武很绝望,他感受到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此时很后悔为什么非要做这只出头鸟,想到李由一反常态的拒绝,他意识到自己不是鸟,而是枪。
没有鲜血纷飞,也没有惊恐尖叫,只是人们不解已经修炼到第十重的金临武为什么会突然坐在地上,难道有了新的领悟急于破镜?可胯间的液体又是什么?难道是什么新式功法?
很快人们反应过来,那些昔日好友露出不耻之色,崇拜他的小姑娘眼里的崇拜变为嫌弃。
“这就是秦人的待客之道?”承黎没有看金临武一眼,对着角落穿着古怪服装的少年说道。
“我不是秦人。”王羽这几天已经明白自己为什么再也释放不出那天的光辉,所以勤加练字,笔墨用的自然很快,他决定出去一趟,顺便去东城的吴记包子铺为纸鸢稍两个包子。可刚出门便被人群堵住,为了少听些闲言碎语,他想等到人散了。
“那为何阻拦?”
“这里是书院,禁止喧哗。”
“那他们呢?”难道玩的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那一套?
“书院有书院的规矩,他们自然会有书院惩罚。”
金临武刚从死亡的恐惧中剥离出来,有些茫然,随即感觉到旁人的异样目光,再加上自己裆下的一滩雨露,对于一向风度翩翩甚至被誉为江南第一才子的他来说是一生的污点。
恼羞自然成怒,可对谁怒呢?面前的蛮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好不容易活了下来他不想再死一回,李由么?如果他的家族还想在江南好好生存,便不要抱怨。那难道是那些观众?出了些丑已经很不好,难道还要在损失一些名声挂上伪君子的名号?
所以他看到王羽时犹如疯狗一般:“你居然敢暗算我?”他一脸不可置信。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王羽在背后动了什么手脚?是了,看着金公子那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一定是这样,可一向平和自谦的金公子又怎会被王羽这种人所伤?
“今儿早上你给我喝的什么水?”金临武知道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最能引人遐想。
“一定是在水里下了泻药。”有女孩为金临武说话,众人看出是金临武的王牌粉丝。
“金公子从未与王羽有所接触,为什么会喝他的水。”与金临武关系不好的人不愿意就这样敷衍过去。
“一定是王羽听说金公子今天要干大事,打着提前祝贺的幌子骗公子喝的。”又有经常帮助金临武说话的女孩子开口。
金临武起初还没想出该如何回答,被女孩提醒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人人都知王羽是个卑鄙无耻的丑陋小人,那你为什么还要喝他的水?”那人显然不肯就此罢休。
“我也曾经听过一些传言,可却是不信世上真有如此卑鄙小人,况且我与王兄又没有仇怨,总不能拒绝他伤了他的自尊。”金临武想到了绝佳的理由。
那女孩心想果然如此,说道:“你就是太善良,难道就不怕伤了自己的自尊?还好只是泻药,若是毒药那怎么办?”
至此真相大白,宁可牺牲自己也不愿意伤害别人,只怕金公子日后的名声又会大涨一节。金临武对那个女孩极其感激,“多谢......这位姑娘。”他想叫出名字却发现自己根本没记住。
“我叫李玉锦。”少女很高兴,金公子终于记住了自己。
王羽看着这出戏剧,心想回去一定要为金临武做一个小金人。
承黎看着这出戏剧,心想原来你不是主谋。
“看来书院并不怎么尊师重道。”承黎决定先开口。
“本是同窗,何来尊重。”王羽感觉他误会了什么。
“原来你不是此间师兄!”承黎有些诧异。
“向他这等憨货,怎么可能进得去后山。”金临武不顾下身的湿润拱手施礼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以为兄台是什么纨绔角色才能在书院开学过了半年入院,所以想要试探一下。还望莫怪。”
一番话将周围的同谋撇得一干二净,赢得了舍身为众的好名声,又将泼粪撒尿这等羞辱人格的事情转化为同窗比试,若是承黎不原谅他,倒要落个小心眼的名声。
承黎没有理他,直盯王羽的眼睛,在金临武眼中却是看成高手的孤傲,毕竟刚刚对人家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人家不正眼看他也是正常的,谁会以为天之骄子会对卑鄙小人有所关注?更何况还是个废物。
“我叫虚连题.承黎,你知道这个名字的意思么?”
“不知道。”难道要以身份破局?金临武见多了这种手段。“如果冲撞了虚连题兄,那真是抱歉。”他将身份放的极低,就算你身分在尊贵,难道就可以扛得住心胸狭隘的罪名?
“这是音译过来的,按你们秦人的话来说,就是赵天。”他依旧盯着王羽。
听起来很常见的名字,赵姓在秦国很是常见,在咸阳城的东市是随手抓一个卖牛的小贩都有可能姓赵,可那个年轻人为什么特意翻译成赵呢?金临武想到了一种可能,脸色苍白起来,居然是匈奴皇室,随即镇定下来,这里是秦国,即使是单于也要遵守秦律,更何况一个皇子。
王羽不在乎赵姓,他更在乎那个天字,即使是先生,也不敢自称为天,你凭什么可以?
王羽挖苦道:“他们似乎觉得萨满只是一个笑话。”连秦国的小孩都不在意,更何况其他人,这也能称之为天?
“他们不是我的子民。”承黎解释道,“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我的身份如何,而是天怎么能受凡人侮辱?”这样岂不证明秦人比胡人更加高等?
王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那就离开书院。”
离开书院?难道在赶那个蛮子走?虽然金临武也很想,但这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决定了一件事,“王羽你在瞎说什么?难道不知道萨满大人是奉陛下谕旨进的书院?连先生都不能阻拦,你又凭什么?”
承黎却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忽然觉得面前的少年似乎可以成为朋友,“你叫什么?”像是长辈询问失散多年终于认祖归宗的晚辈。
王羽有些不满意这样的口气,但再耽误下去纸鸢就该等急了,他准备开口,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问别人名字之前,不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么?”
纸鸢在长廊等了很长时间,想起王羽的伤势实在担心,所以想出去找找,刚走到书院门口就看到这一幕,再看着周围的人群,自然以为王羽在被人欺负。
众人被声音吸引,承黎看着女孩,有些失神,“大秦的天地果然养人。”他赞叹道。
“你愿意做我的妻子么?”承黎作出奇怪姿势,自那日王羽做出这个动作,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匈奴的礼仪,可你堂堂胡人皇族,匈奴未来的天,即使不如大秦,却也算身份尊贵,更何况忽略那身古铜色的的皮肤,也算是个帅哥,怎么像个肿马一般对刚见面的女子求爱?更何况面前的也不是什么祸国殃民的绝色之姿,甚至有些丑陋。
高高在上的天神对不知名的凡人女子求爱,即使是外族的神,即使是刚见面的神,女子就算拒绝也会感到惊慌失措,这才是正常反应,可看着那少女一脸厌恶,像是驱赶苍蝇一样挥着手臂,众人的脸色更加惊讶。
承黎还想说话,却被王羽打断,“她既然不愿意,你就不要纠缠。”他知道纸鸢有些奇怪,面前所谓异族的天一定没有安什么好心思。
众人有些惊讶,承黎有些尴尬,纸鸢眼中异彩连连。
金临武的脸色则难堪到了极点,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并不是主角。
王羽不想浪费时间,侧身绕过金临武,与纸鸢说笑着走出大门。
“我在书院的名声似乎不太好?”王羽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才发现?纸鸢像是做了好事期待老师表扬的孩子,“甚至有人想向你扔鸡蛋。”
“可我在长廊......?”王羽不理解怎么会有这么闲的人。
“都被我跟译月挡下来了。”少女眯着眼睛等待表扬。
“她总是这么为别人考虑。”王羽想起了已经几个月没见的女孩。“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见?”他有些失落。
纸鸢也有些失落。
一路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