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哥。”傅龙羽惊讶归惊讶,欠身行礼。奇怪为何白霆大哥会在雪山派。
“老四不必多礼。”白霆笑:“看见白大哥惊讶吧。”
傅龙羽心里叹气,何止是惊讶,简直是惊慌。您到这来干什么来了?不会也是来抢冰魄丸吧?
白霆走到放着冰魄丸的供桌前,啧啧赞叹着。“果真是好东西。”
“白大哥,您怎么会在这里?”龙羽立在白霆身后,也看着冰魄丸。冰魄丸悬于桌上的一只水晶托上。设计很精妙的机关,龙羽心中微笑。这么精妙的机关应该是出自前朝鬼谷子前辈之手,自己竟然得以亲见,实在不虚此行。
“老夫来给妹子过生日,顺便给阿岚那臭小子提亲。”白霆看傅龙羽:“老四来干什么?”
“妹子?”龙羽惊讶。
“雪山派掌门是老夫表妹。”白霆微笑:“雪玉儿这丫头,是老夫的外甥女。这事情,令兄是知道的。”
傅龙羽觉得背心有些发凉。
“老四来抢老夫表妹的东西,龙城如何说?”白霆满意地看着傅龙羽听到“龙城”两字时,目光中闪过的畏惧之色。
“老四太胡闹了。”白霆端起长辈的架子:“傅家弟子怎能做这种强取豪夺、恃强凌弱之事?你忘了你哥的板子了?”
傅龙羽抿了抿嘴唇,欠身:“对不起,白大哥。龙羽的确需要借冰魄丸一用。”
这回轮到白霆目瞪口呆了,他想不到龙羽面对着自己,居然还敢“抢”东西。这六亲不认的臭小子。
“大胆!”白霆怒,举起大手往供桌拍去。
“白大哥,不可。”龙羽急忙出声制止。
手一伸,及时抓住了白霆的手,龙羽一身冷汗。白大哥这一掌下去,非触发机关不可。
白霆也吓了一身冷汗。他虽然不知道这里的机关有多厉害,但是来之时,表妹是千叮咛万嘱咐,切不可随意触动这祠堂内的任何东西。
甩开龙羽的手,白霆重新摆起了威严:“老四,你胆子太大了,竟然还执迷不悟,先不说这里机关密布,有多危险,就是你拿了冰魄丸去,岂非引火上身,将这江湖上的恩怨引到傅家去,将来,你大哥那里,还不把你的屁股打开了花?”
傅龙羽脸色微红,想起自己被大哥扒光了衣裤狠打时曾被白大哥撞见过,更觉赧然,一时垂头不语。
白霆看傅龙羽的窘迫,反倒哈哈一笑:“羞什么,这世间男人哪个没在家法板子底下煎熬过。就你这倔强的脾气,活该被你大哥狠打。”
白霆笑声未歇,忽然没了声息,两只眼睛瞪得溜圆,瞪傅龙羽:“你。你这臭小子,竟然敢点老夫的穴道。”
傅龙羽欠身道:“对不起,白大哥。龙羽既然来了,就不会空手而回。”
“什么?你还真要抢冰魄丸不成?反了你了,还不快放开我,你不怕你大哥扒了你的皮?”话未说完,又被龙羽点了哑穴。
“今日得罪白大哥,日后大哥那里,自会为白大哥出这口气的。”龙羽再次欠身为礼,却再不理白霆,而是研究起那放冰魄丸的机关来了。
白霆空瞪得眼珠子都快冒出来,却是一点办法没有。眼看着龙羽认真研究着,微扬头思考着,一丝微笑漾上那年轻英俊的脸,那么神采飞扬,然后,用白皙灵活的手,一点点地打开冰魄丸的机关,一丝丝切断机关的连线,用一个早准备好的玉盒,将冰魄丸吸入盒中。
干净利落地忙完。龙羽甚至又向自己欠身为礼:“委屈白大哥了,这穴道半个时辰后可解。”然后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你这个臭小子,你有种。”白霆看着龙羽的身形消失在门外,自己却仍摆着威严的姿势站在这里,牙根恨得痒痒。
等着自己的侄女雪玉儿强忍着笑,站到自己跟前,再看着她身后一脸怒气的雪儿表妹,白霆真恨不得找个冰洞钻进去。
“表妹。”暗暗活动着僵硬的脖子,白霆赔笑:“其实这冰魄丸被那小子拿走,也是好事,省得每天都有人来这里打扰表妹清修。”
雪掌门面沉似水,不说话。
“表妹放心。”白霆呼气:“今日雪山派失了面子,他日,表哥一定负责让那臭小子亲自向你赔罪,并保证他的屁股被打开花。”
雪玉儿听了,脸色一红:“舅舅,你看你,胡说什么。”
白霆笑道:“舅舅这可不是胡说。等舅舅这就修书一封,哼哼,自然有人替舅舅我将傅龙羽这臭小子打得爬不起来,看他还能嚣张到哪去!”
龙羽回到镖局时,蓝色的长袍上已经沾染了不少血迹。
既然拿了人家的东西,总得替人家出点力。龙羽下山时,顺便将十几个正准备偷袭雪山派的人清理个干净。并放出风去:冰魄丸,已经被花娘子拿去。
燕云立在镖局门口,看了龙羽回来,大喜过望,屈下一膝道:“四叔可是回来了。”又惊道:“四叔没受伤吧。”其实他早已看出,这些血迹多半是溅上去的,但仍是有些担心。
龙羽已经听到院子里的响动,微皱了眉。“不碍,我不曾伤。”一边随了燕云往院内去,一边道:“可是禄伯在行家法?”
燕云垂首道:“是。”
正厅院子里。禄伯正用藤棍狠抽地上跪着的两个少年。
看了龙羽进来,才扔了藤棍。
“禄伯。”龙羽欠身行礼。
地上被褪了裤子,打得凄惨的正是燕雨和燕雷。燕雷倒还好些,白嫩的屁股和腿上,横着几十条青紫的檩子。燕雨就惨一些,屁股青紫一片,已经裂了血口,腿上的伤也比燕雷重很多。
看见染血地藤棍,龙羽心里先就一疼。这正是自己从随风手里取过来的,顺手放到了正堂上,想不到这么快又派上了用场。
“四少爷回来了。”禄伯打量龙羽:“四少爷可受伤了?”
“不曾。”龙羽顿了一下,“冰魄丸,龙羽已经拿到了。”
禄伯叹了口气。
“燕雨和燕雷两个本是奉侄儿之命去办差,如何惹了禄伯动家法?”龙羽目光带着疑惑。难道是禄伯迁怒不成?
“这两个蠢东西。”禄伯提起来,似乎怒火又生:“四少爷看着处置吧。”对龙羽一欠身,休息去了。
龙羽对禄伯的态度也不以为意。燕雨和燕雷本是咬紧了牙关受罚,见了禄伯走远,不约而同地大声哭泣、求饶起来。
燕云听了,喝道:“住口!办差办成你们这样,还好意思哭呢。”
龙羽示意燕云扶两人起来。燕雷抽噎着提上裤子,燕雨却痛得连裤子都不敢提,龙羽只好抱了他,回房去洗涤伤口,上药。燕雨和燕雷换好了干净衣物趴在床上,才向龙羽禀告了事情的经过。
龙羽去宋家酒楼时,带着燕雨和燕雷同去。只是让两人远远跟随。后他带着灵心出城,却传音燕雨和燕雷盯着灵心,看她去哪里。
灵心果真听话,既未回到宋家酒楼去,也未跟着龙羽回傅家镖局,而是往城里的繁华热闹处走去。随即找了处客房住下。燕雨和燕雷自然也跟了去。
再后来,天色将晚,灵心结了帐出门,燕雨和燕雷跟着她到了一处大宅院的后门。
燕雨和燕雷说到这里,都窘迫地要命。燕雷干脆把脑袋埋进枕头里,不说了。
燕雨只好继续道:“哪知那个丫头刁钻,竟,竟是去了勾栏之地。”
灵心将这两个俊逸的少年带到了一处勾栏之地,三百两将两人卖给了勾栏院的老鸨。
“三百两啊”。一脸横肉浓妆艳抹地老鸨,手里拿着卖身契:“您看看,您看看。三百两的雪花白银,一分不少地给了您府里的丫环了。这也就是您镖当里的人,能值这个价。”
老鸨心里赞叹啊,多英俊多俊秀的两个小倌啊,模样好,身材好,这真要是入了这行,保火啊。只是可惜,这两个小倌的脾气大一些,力量大一些,自己带的几十个保镖都被打得爬不起来,自己也赔上了两颗门牙,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个俊逸少年咬牙切齿而去。
“亏得,那丫头留下了府里的地址,说是若是这两个小倌不服管教,可以来您这里讨个公道。”老鸨疵着豁牙:“您看看,您看看,把我这门牙都打掉了。”
要不是禄伯铁青了脸在那坐着,燕雨差点没冲过去,将她剩下的牙全打掉了。
“我们这人生地不熟地,来这关外作生意,真是不容易啊。多亏您是个明事理的人。”老鸨心满意足地拿着禄伯扔过来的千两银票,乐颠颠地找牙医看牙去了。
她也是个亮眼睛的人,知道这两个看着俊逸的年轻人,可不是她能胡罗得下的人物,自然是见好就收,用两颗门牙换了千两银票,这买卖还是划算的。
禄伯回头看燕雨和燕雷时,两个孩子都开始哆嗦,惨了,一顿家法伺候是躲不过去了。
还是燕云机灵,没等禄伯将两人喝到刑堂去,先喝两人去后面院子跪了,然后拿出刚洗好地藤棍恭敬地递给禄伯。
藤棍打的虽然痛,总比刑堂里的鞭子造成的伤要轻。况且这两个蠢东西也该教训,真是丢关外弟子的脸啊。
含烟带着月冷回来时,正是晚饭时间。
含烟和月冷去给四叔问安。龙羽正在绘制一种精巧地机关。头也未抬地道:“让随风起来吧。”
含烟罚随风跪十个时辰,如今刚过五个时辰。因为他走时吩咐过,“没我的命令不许起来。”所以即便龙羽去命随风起来,随风也不敢,只是求龙羽为他求情。
“是。”含烟恭应。
龙羽停了手里的笔,抬头看着两个侄儿:“起来吧。”
两人立好。龙羽看着含烟道:“你既然不许随风与环儿在一起,也该给随风一个与环儿道别的机会。”
“是。”含烟欠身:“侄儿以为,长痛不如短痛,既然不合适,就该快刀斩乱麻,不该再有所纠缠。”
龙羽微皱了下眉:“你是师兄,你既然觉得不合适,随风也不敢违逆你的吩咐,但是你如何能拘束得了环儿?还是让随风去说清楚些。”
“是。”含烟听得四叔语气中的悻悻之意,即便心中不愿随风去见环儿,也不敢再辩驳。
吃饭的时候,随风、燕雨和燕雷虽然穿得笔挺,立得笔直,但是看见那实木的椅子,腿都哆嗦。龙羽叹气,与其说是让三人吃饭,还不如说是上刑。
规矩就是规矩。只要不是打断了筋骨,只要不是长辈特许了歇息,只要不是命了罚跪,打得再狠,也得爬起来伺候着。
禄伯请龙羽先坐,自己坐了,然后其他弟子才坐了。
看着一脸冷汗的三个侄儿,龙羽实在是没什么胃口,他立刻端起了饭,用最快的速度吃完。只有长辈吃好离席,弟子才可离席,否则,只能规矩地端坐着相陪。
出了院子,看满天繁星,那么静谧,又那么高远。龙羽想起二哥龙壁曾说过,就是天上的星星,也不是完全自由自在的,都有自己的位置,每天,在固定地地方闪亮。如果有不守规矩地,就会化为流星,虽然美丽灿烂,但是生命也走向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