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听了贾敏这话,心中很不舒服,什么叫将她卖到了林家的,当初她嫁到林家时,原是宫中置办一切嫁妆事物,自己家中是不需操心的,既然如此,府中艰难,能省一笔嫁妆银自也是好的,至于那聘金,那林如海既然来府中下聘,那聘金自也就是贾家的,便自拿来挪用了,又能怎么样的?
不过贾母也从贾敏适才的话中知道贾敏到现在对这事儿也还是耿耿于怀的,因此不觉埋怨起贾赦和王夫人起来,当初若不是他们两个一口咬定没见到聘金的,如何便能弄成今天这个局面的?
不过贾母到底是经过不少大风大浪的,自然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因笑着命鸳鸯将放着那三十万两银票的盒子捧给贾敏。贾敏看了一眼,因问道:“这却是什么?”
贾母道:“敏儿,我自是知道府中挪用了林家给你的聘金是很不该,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总不能看着这一大家子都在牢里过一辈子不是?所以我也就没跟你讲,原也是因为这也实不是甚光彩的事,但是我总也想着待日后有了银子便将这笔银子给还上了的。”
贾敏因接过那盒子,打开一看,果见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三十万两的银票,好一会儿方开口道:“只当初不是说半两聘金银子也无的么?如今竟是有银子的了?”而王夫人看到那盒子中一叠厚厚的银票,早已经红了眼,心中暗自埋怨贾母有体己不留着给宝玉,却拿出来给贾敏这狐媚子,因此只拿着眼睛盯着贾敏,恨不得在贾敏的身上盯出两个洞来。
贾敏自是感受到了王夫人的目光,却也并不说什么,只管低头品茗香茶,又因淡淡一笑道:“老太君却是有心的,连银票都准备好了。”
正在这时,林如海踱着步子走了进来,看到贾母和王夫人,因挑了挑眉,问道:“我当是谁要求见本官,还特特赶了来,却原来是贾老太君和王宜人,不知道特特地到我这林府有什么要紧大事。”
贾敏将那银票递给林如海,因道:“老太君是特地送那当年的聘金来了呢。”林如海闻言,只略微讽刺地一笑,道:“如此倒真是有心了。”
王夫人见了林如海,不由得愣住了,只见他依旧一派温润儒雅的模样,只是比当年更显得含蓄内敛了些,颚下的胡须非但没有让人感觉到他的老态,反而更使他看上去年轻的许多,嘴角边那时而隐含的微笑更让人感受到他那如玉般的君子气息。王夫人那早已不再的少女心竟又重新跳动了起来,他还是像当年一般令人为之倾倒、迷醉。
似是感觉到了王夫人那异样的目光,林如海因咳了一声,淡淡一笑道:“天色已然不早,若是贾老太君和王宜人没有其他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去罢,本官还有政务要处理。”
贾母没有想到还没说到两句话,林如海便开口赶人,而且还是这么的直接,因微有些怒意地道:“林姑爷,这是你为人女婿该有的礼貌么?”林如海看了贾母一眼,冷冰冰地道:“我却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成了你们贾家的姑爷女婿了,我取的原是当今太后的义女清心郡主,却不知道哪里还有其他冒出来的不三不四的岳母亲家的!”
贾母听了,因忍住气,她知道林如海说的不错,贾敏出嫁之前已经被认作了皇家郡主,自然不能算是贾家的人,于是便道:“刚才是老身失言,林大人,今儿个来除了交还聘金之外,原还有另一件事要求您的意思,就是当初宸玉公主住在贾家时原与老身嫡孙宝玉的感情极好,因想着向林大人聘了宸玉公主为老身的孙媳。”
林如海听了,哈哈一笑,因道:“贾老太君,你敢是老糊涂了不成?我女儿是何等身份,也是贾宝玉那样一个无半点官职在身,只知整日调弄脂粉的纨绔子弟可以匹配的?更何况,我女儿早已经同四贝勒定下了鸳盟,只待国孝一过,便自纳聘行礼,择佳期成婚。你再别有的没的说那些那人恶心的话,若再让我知道你们胆敢诋毁我女儿的清誉,我明日便叫你们阖府皆下到刑部大牢去,这辈子都别想再出来了!”
言罢,便袖子一挥,道:“来人,送客!”接着,便自扶着贾敏往内堂去了。
贾母和王夫人被林如海忽如其来声色俱厉的一顿教训,直弄得怔愣在当场,好容易反应过来后,只得悻悻地回了贾府,想到自己去了一趟林府,非但没达成目的,反倒赔进了三十万两的银钱,自然又少不得是一场气生,以致于府中颇有几个丫鬟无辜遭殃被撵不提。
再说林如海气怒之下将胤禛和黛玉订下亲事之事同贾母与王夫人说了,却不妨正好被前来小花厅寻林如海的胤祚和莫离同时听到,两人乍闻这个消息,顿时觉得心神俱伤,难道真要看着自己的清泠泠的小师妹与其他男子共结连理?
两人的心犹如被刀狠狠的捅了一下,止不住的痛楚钻噬着自己内心深处,不行,一定要尽早找到小师妹,向她诉说清楚自己的心意才行,这样,说不定还有挽回的机会。两个人同时在心中这般暗暗地想着。
而此时的黛玉,正独自一人在潇湘馆中弹着琴,想那前两日爹爹告诉自己他打算早些将她与胤禛的亲事定下来,以免再生波折,她的心就如同一团乱麻,再也静不下心来。她早就已经知道,胤禛就是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是她来到这凡间的理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还是无法安定下来,仿佛自己错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颗心,有些空落落的……
再说黛玉此时正独自一人在潇湘馆中弹琴,想着前两日林如海与康熙告诉她已将她与胤禛的亲事定下来了的,本来她听说了这事,心里该高兴的才是。毕竟她对胤禛心中一直是有着一丝异样的情愫在的,再者,便是在妙玉之凡之前,她也已经于梦中悟得前缘,知道自己今生命中注定之人便是胤禛,自己原是因为他而来了。可是不知道为何,她心中却隐隐约约的有着一丝不安与焦躁,本想借弹琴来静心的,可是现在却发现就连弹琴亦平复不了自己内心那烦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