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却见宝玉跟前的一个小厮名唤墨雨的跑了进来,对贾母道:“老太太,前面宫中的李大总管来宣皇上的圣旨,大老爷二老爷请老太太过去呢。”贾母闻言,眼眸一眯,道:“可知道是什么圣旨?”墨雨道:“李大总管还没宣呢,说是要等老太太还有太太们皆到了再宣。”
贾母闻言,心中不觉惊讶,什么圣旨非得众人齐全才宣得?因而忙对墨雨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罢。”又命鸳鸯道:“快,快给我换身衣裳。”鸳鸯听了,赶忙捧了贾母的诰命服来给贾母换上。
等贾母赶到那荣禧堂的时候,便见到邢夫人王夫人皆已经到了那里,主子丫头更是跪了一地,不过瞧着李德全的样子,想来这圣旨也不会是什么坏事,因忙由鸳鸯扶着跪在最前面,道:“奴才恭领圣旨。”
李德全见人都齐了,便将在毓庆宫宣过的圣旨又重新宣了一遍,道:“这可是淑宁公主向皇上求的隆恩,贵府可是好生感激淑宁公主一番才是。”贾政闻言,十分不解,因问道:“如何却是淑宁公主求的?”
李德全道:“想来贵府也应该听说前段时间淑宁公主被贼人所掳,幸得贵府的琏二爷遇见了给护送了回去。淑宁公主自然感激在心,因此今儿个进宫时因听闻言英侧福晋和元格格思念家中亲人,所以才在皇上跟前求了这道恩旨,说来也是贵府的福气到了。”
贾母闻言,以为自己的计划已经开始完美的实现,心中得意非凡,没有像样的后世子孙又如何,她一个妇人依然能够只手遮天,翻云覆雨,总有一天,她要让这府中脱离了包衣的身份,成为真正的主子旗人,到时候,不但是这个贾家,便是元春、探春她们成为一宫之主后,还不是都要听自己的使唤?
不过贾母面上却是未露分毫,只道:“奴才们叩谢圣恩。”李德全将圣旨递给贾母,而后方道:“对了,皇上听说贵府中有一些胆大包天的奴才在外生事,十分不悦,不过看到英侧福晋和元格格的份上就暂且不计较了,还望老太君慎重处理才是,莫要让一帮奴才毁了贵府的似锦前程。”
贾母闻言,心中不惊,不知道李德全这话是何意,抬头看了李德全一眼,却见李德全眼中平静无波,心中便放下心来,想来是她这几日放松了些,底下有些奴才便开始生事了!于是便道:“奴才们谨遵圣谕。”
送走了李德全,底下的众人登时高兴起来,王夫人更是得意得不得了,看来自己离掌管这整个贾府的管家权的时日越来越近了,虽说赵姨娘是探春的生母,但她可没将赵姨娘放在眼中,不过是一个奴才罢了,纵然生出来的女儿成了凤凰,也改变不了她的贱命,等到她彻底地掌握了管家权,自己还不是想让她生就生,想让她死就得去死?
想了想,王夫人终究觉得光是皇上的圣旨供着自己的女儿终究还不算有多么荣耀,因而便开口向贾母道:“老太太,这次福晋回府省亲,依媳妇看,这府中终究寒碜了些,莫不如找些工匠来修葺修葺,建个省亲别墅也是好的。”
贾母闻言,细细思量了一番,道:“你的话也是,只是这修建省亲别墅终究不是一件小事,而且只怕没个几十万两的银子怕是不能够的!”
王夫人一听,便知道贾母是心疼银子,心中自然不悦,但却不能表露出来,因而笑道:“这倒不难,我们府中原也够大,也不需要多买什么地儿,只把靠东面的那些旧房舍拆掉重新修葺一下,再把那槿霞阁、流芳苑还有宝玉住的怡红院划进去,也尽够大了,至于工匠什么的,薛家原就有这方面的铺子,只跟我妹妹商量一下,想来也费不了多少钱,再说那省亲别墅的图样儿,老爷门下原有个清客叫山子野的,最是不错,我们也不需要另请人的。”
贾母听了,细细思量了一番,因唤过凤姐道:“凤丫头,如今那账上还能拿出多少银两?”凤姐道:“回老祖宗的话,咱们这府中这个月的月钱还没发,若是发了月钱便只剩下的五万两左右的银钱,加上能收上来的租子,想来也只能有十一二万两的银子。”
王夫人闻言,不觉皱眉道:“凤丫头,怎么会只有这么多?敢是你算错了?”凤姐当然知道王夫人的意思,不就是想哄着自己拿出钱来么,若是之前,她能拿就拿了,只不过如今她却有个巧姐,她自然是要为自己女儿打算的,因而笑道:“太太这可是冤枉死我了,这段时日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儿不少,还有那送给福晋宫中的打点费用,样样都是很多的,如今能剩得这么些银两,已经算是很多了。”
王夫人听了这话,心中怒极,却不敢在贾府跟前表露出来,因此只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贾母自然知道王夫人和凤姐各自在心中打的小九九,不过她倒也过怪凤姐,毕竟凤姐为了这府中已经填补了不少,如今凤丫头有了巧姐儿,自然是要为她的女儿打算的,再者说了,王家上下对凤姐是极尽疼爱的,得罪了凤姐自然也等于得罪了王家,王家如今正得势,虽说王夫人也出自王家,但是终究不及凤姐更亲上一层。
因此贾母便对王夫人道:“好了,你也别多说了,这府中如今什么样子,你是管家太太,我竟是不相信你是不知道的,凤丫头为了这府中已经填补了许多,我却知道你是有一笔私银的,如今福晋回府省亲,是多大的荣耀,难不成你竟还不肯拿出钱来的?”言罢,又故意抹了抹泪,道:“我可怜的元儿,在宫中吃了这么多的苦,没有回了家中,她的娘亲竟是不肯为她拿些银钱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