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班的各路好手和运动健将绞尽脑汁采取各种各样的加强训练计划,但却始终无法逾越我们班的三个神奇人物。后来,有好事的女生给他们取了一个可爱而亲切的名字,“长腿三侠”。
第三名,单名一个勇,我们叫他勇哥。此同学成长经历颇为坎坷,他爸是神经病,家里家外的事全是他妈一个人扛。说实话,一个家庭妇女能有什么捞钱手段,只能靠给别人缝衣服当保姆换点儿微薄的收入来支持全家,所以勇哥家别说小康水平了,温饱都成了大问题,生活相当拮据。勇哥只有一套运动服可穿,有时候大冬天的他那衣服洗了,他就只穿短裤短袖,还口口声声说他毛多不怕冷。吃饭也是个麻烦事,经常饱一顿饿两顿。每天早上第二节课下课后,他就开始找班里的同学借一块钱去买个面包,虽然我们都知道他借了肯定不会还,但同学们还是会借给他,因为大家都知道那个面包其实就是他的中午饭。长期的饥寒交迫让勇哥过早地体验了人生的艰苦,但同时却也锻炼了勇哥的忍耐力,所以别人跑得气喘吁吁的时候,勇哥却保持着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比起平日里那些苦闷的生活,这点儿距离又算得了什么呢。
第二名,敏姐,虽然叫姐,但他性别是男的,只是平时说话动作太妖艳太柔弱了,所以有人给他取了个“人妖”的外号。我们觉得这个称呼不太好,就改称他姐了。此人住校,家很远,每次回家先坐两个小时汽车,然后改乘两个小时木头船顺江而下,再然后跋涉几十里山路。漫长的旅程很费时间,为了早一点儿回家,敏姐在凡是可以跑的情况下,都选择跑,其跑的距离不亚于一场马拉松,久而久之,敏姐练就了长跑的绝技。
第一名,郭超,郭大侠。他是敏姐的邻居,说是邻居,其实是翻过敏姐他家那座山,再爬上另一座山的半山腰,郭超就算到家了。他家和敏姐家两两相望,所以号称是邻居。其实郭超论耐力和敏姐不相上下,但速度要更快,因为他小时候不听话,他爸总是牵着狗追着他满山跑,所以……
……
话说回来,每一段光辉背后都有着不同的辛酸。
所以,要想当侠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县城三杰
县城里有三个著名人物。
第一个是拿着菜刀在农贸市场里游荡的冬瓜。据说是她家里人故意把她放出来的,因为她总是一边晃着一把钝菜刀一边拿别人的菜还不给钱,如果有人要制止她,她就会躺在地上大哭大叫。
第二个是把三轮车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余师。那时候,通城的三轮车都是一块钱,只有他标价一块五,因为他坚持说自己的三轮是豪华三轮,据说郭超初来县城的时候,不知道,还坐过一回,下车的时候,余师还跟他热烈地握了下手。
第三个是杰娃。他并不是神经病,而是全县城最著名的傻子,因为发育停滞,所以个头一直长不高,年纪虽然不小了,可模样却还是个孩子,智商也极其低下,甚至比不上一个数学总考不过70分的小学生。杰娃经常在智力游戏厅出没,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认识自己,反正每次他看到我的时候,总是会乐呵呵地打招呼:“飞哥,又来了啊。”我也只好礼节性地冲他笑一下。有时候,我坐在那里打实况足球的时候,杰娃会安静地在旁边看,看着看着还会不自觉地傻笑;有其他人和我对战的时候,杰娃还会满脸神气地说,飞哥很凶,你打不赢的。
于是乎,后来就有人老是跑来问我,杰娃是不是你弟弟啊?最早的时候,我还要解费力解释一下,后来问的多了,也就懒得解释了。记得有一次,在去学校的路上,我匆匆地从两个女生身边走过,偶然听到她们不怀好意的对话:
“你知道吗?刚刚走过去的那个就是傻子杰娃的哥哥。”
“啊?他样子看起来不像很傻啊。”
“你傻啊,傻是一眼就能得出来的吗?”
……
我表示我只是飘过。
学校捐款
搞不懂学校为什么老是喜欢找穷学生筹集捐款,我一直很担心这些款项被我们的老师私吞了,拿去发放奖金了,要不怎么总是周期性地要捐款呢?而且名目众多,一会儿是希望工程,一会儿是洪水火灾,问题是我们班的勇哥连书本费都交不起,没见老师伸出援助之手呢,还非要近水去救远火。说实话,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这里面的狗皮膏药。
你说我一个学生,没有工作没干过非法行当,是肯定没有收入的,就那么一点儿零花钱,还得抠一些出来捐献,我肯定是不愿意的,所以这些苛捐杂税最后还是转嫁给了我的老爸老妈。不过老妈挺有爱心的,一听说要捐款,作为党员的她立马摸了十块钱给我,让我全数上捐。
我的心理价位是2块,剩下的8块我得中饱私囊。
第二天,上学路上,我遇见一个乞丐,他的面前有个盘子,装了些零零散散的钱。我想,我还不如拿点儿钱给乞丐,积攒点儿人品,于是我掏出十块钱给他,那乞丐眼睛都绿了,他肯定是没想到我一个穷酸学生会如此大方。
但是我说了一句话,他就郁闷了。
我说,我给你2块,你找我8块,行不?
乞丐表情虽然有些怪异,可还是点了点头,指了指盘子说,兄弟,你自己拿。
于是我把十块钱扔进了他的盘子,在他的盘子找零钱。
妈的,基本上全是一块的,我一张一张地拿,拿到第六张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异常,转身一看,朱莉正一副苦瓜脸盯着我,她肯定是误解我了。
我说,这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朱莉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说完,骑着自行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拿着六块钱在风中暗自感伤。
感伤归感伤,还有两块钱得拿啊,那可是我的公益慈善基金。刚拿到手里,又遇见说我傻子的两女生了,她们的表情流露出明显的鄙夷,走过去没多远我就听到她们又在说我坏话了。
“我还以为他只是傻,没想到人这么坏。”
“就是,现在的人太坏了,说不定还是装傻,居然拿叫花子的钱,简直是丧心病狂。”
我勒个去,不就是跟乞丐找零钱吗?这跟去小卖部找零不是一个道理吗?都是货币周转嘛,至于吗?还丧心病狂,可怜我那捐出的两块钱啊,居然换来了骂名,早知道我就先拿零钱再扔十块钱了,真是气死我了。
话剧演员
文艺汇演。
班里的美女文娱委员找到了郭超,希望他可以出演其中的一个角色。
郭超很高兴,长期被女生遗忘的他终于有露脸的机会了。
排练的时候,郭超傻眼了,他的角色是一棵树,确切地说,不是角色了,算是移动布景了。
郭超很纠结,看在美女文娱委员盛情邀请的份上,他忍辱负重了。
正式汇演的时候,郭超全身沾满了树叶,头上脸上都是,就露了两颗眼珠子出来看路。
演出完毕,郭超生气地给我说,就让我演棵树,一句台词都没有,还不如演尸体,好歹能“啊”一下死去。
我:哪有,你还是有台词的,那呼呼的风声不是你弄出来的吗?
郭超:……
数学习题集
有时候想起来,数学老师就是一个特派销售员,是各大出版社派来的,他总是抓住各种时机给我们推荐五花八门的数学习题集。对于正常作业完成都有些困难的我来说,这种做法除了增加我的学习压力以外,还增加了我妈的经济压力。后来,我妈对此提出了质疑:你们哪有那么多习题集要买啊?你是不是在骗我的钱啊?
我承认我是有骗过小钱,但就数学习题集这件事来说,我的诚实指数是100%。
我的内心是很讨厌这些莫名其妙的数学习题集的,它除了杀偶的脑细胞以外,还在吞噬我的文学天赋,因为我不得不用大量的时间来思考一些根本无解的题。
有一次,偶算了一个晚自习也没有算出那道外星人出的难题,班里绝大多数人和我一样,只有数学科代表说他算出来了。第二天,数学老师评讲,就在黑板上演算那道题,算了一节课,未果。他转过身来神情凝重地说,你们算出来了吗?
全班回答:没有。
数学科代表独树一帜地说:算出来了。
他多兴奋啊,老师算不出来的他都算出来了。
数学老师说,条件都没给全,算出来真是见鬼了。
杀千刀的习题集啊!
悲催的数学科代表啊!
……
还有一次,我费尽脑力完成的习题集找不到了,这玩意不比作业本,可以再写一遍,我只好无奈地去学校上课了。
我正在苦恼怎么给数学老师解释他才会相信的时候,我妈来学校了。她在教室门口叫我,路飞,你习题集忘带了,我给你拿来了。
全班感动中。
我也在感动中。
我走到门口,接过包含着深深母爱的习题集,问,妈,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你在哪找到的?
我妈当着全班的面说,你还好意思问,你把它放冰箱了。
放冰箱了……
冰箱……
全班哄笑。
我囧在原地。
我是有多讨厌数学习题集啊,居然把它给冷藏了。
换位记
朱莉要求跟郭超换位置,理由是她想借郭超的好位置睡觉(靠墙且有我挡着)
郭超说,凭什么啊,我也想睡觉啊。
朱莉说,你去后面睡嘛,反正老师又不说你。我就不一样了,被老师看见多不好啊,破坏我淑女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