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然后你们大爷。我虎着脸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什么叫度秒如年!我算是真的体会到了。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时候,我已经是四肢绵软,简直可以用柔若无骨来形容了。
我们三个奇怪的组合僵硬地从新记豪华的大堂走过。我下意识地看向那些吃得撒丫子欢的食客们,回想起今天落肚的食物,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听说新记的洗手间很漂亮,好不容易来一次,总要进去欣赏一下厕所文化吧……并且,能少跟这两个家伙待一秒钟也巴不得。于是我就借口去洗手间喘口气。
司嘉铭看到了宋小米和她身边的男孩子,他们站在新记门口大声地吵架。其实不能算是吵架,因为只有宋小米一个人歇斯底里。那个男孩子抽着烟,神情淡漠,甚至不看哭泣的宋小米,他丢掉眼,眉头叠起一道褶,两手插进口袋,便向前走去。
宋小米气急了,她脱下鞋子朝他的背影砸去。很不幸,偏了。她哭了一下,然后又顺着他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她没有看见他。
司嘉铭犹豫了一下,没打算跟许梦瞳说。他总觉得,女朋友闺蜜那边的事,他若是插手,也太多管闲事了吧。再看一眼身边的表弟,这个有俊朗外表心思纯良的男孩,他心里装这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真是头大,他自己的事,都剪不断理还乱呢。
那天晚上,我对周晟一真的是愧疚极其。
我看着他天真得跟小孩一样的脸,心想若是有一天,他知道他百般信任的我们一起摆了他一道,他会做何感想。
周晟一说:“表哥,我送梦瞳回去吧。”
司嘉铭扭过头来:“那么远,你又没有开车,我替你送吧。”
周晟一想了想:“嗯,也对,那麻烦你了。”
司嘉铭似笑非笑:“不麻烦。”
最可怕的是,周晟一冲我说:“梦瞳,晚上要早点睡觉,不要熬夜写稿子,知道了吗?”
司嘉铭没有回头,但是我感觉他的背部放射出千百支利剑,射得我跟周晟一体无完肤!
我只好幽怨地回答:“知……道……了。”
我在后座囧得满头大汗,这真是赤裸裸的一场暗战啊!
司嘉铭开车送我到楼下,一路都没有说话,我不知道他是在生哪门子的气。
我默默地下了车,也不知道在心虚啥,我应该对周晟一心虚才是,对司嘉铭也是如此,我是什么心理啊?
而这时司嘉铭飞快地从车子上下来,一把把我怀里的玫瑰甩到地上,然后把我摁在墙上,然后大声地说:“许梦瞳,我在吃醋你感觉到了吗?”
我的手腕被他捏重了,吃疼地叫:“痛啊。”
司嘉铭闻声,凶巴巴的神色终于缓和,却一把把我塞进他的怀里。
“听着,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不许别人跟你亲近。晟一也不可以。任何人都不可以。你是我一个人的。”
我被他紧紧地抱着,闻到他怀中大卫杜夫的味道,清新空气揉杂着植物的芬芳,我忽然就笑了。
大抵我是个受虐狂,我竟觉得司嘉铭这样吃醋,让我很有存在感。
许久,司嘉铭抬起头来,将额头顶住我的,温柔得令人发指:“今天被人破坏了,明天补偿回来。”
我像只小白兔似的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宋小米回来的很晚,我闻到她身上的酒气。她没有亮灯。一阵闪动后,我听到她在洗手间呕吐的声音。
我起床,看到一脸醉意的她满脸眼泪,我将她扶到沙发上,心疼地看着她。
这时的宋小米看起来脆弱得像是一枚秋天薄薄的树叶。她忽然抓着我的胳膊说,对不起。对不起。
我问她,对不起什么啊。
然而她什么也没有说。一阵喃喃过后,她在我怀里睡着了。
她喝醉了。只是喝醉了。
那天和司嘉铭吃饭,我跟他提议我们一起去旅游。
司嘉铭夹了一只鸡翅到我的碗里,笑着说:“好啊,最好找个自带小厨房的那种,我还记得很久前你说过的话,所以,我想尝尝御膳。”
我差点将口中的汽水喷出,为自己之前的大打诳语感到后悔莫及。自从上次做的菜得到宋小米“求求你梦瞳,我真的是人类,不要给我吃这个好吗”的评价后,我在做菜方面就绝望了!
司嘉铭问我:“你想去哪里?海边?沙漠?草原?还是想出国?”
我摇摇头。
我想去的地方,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地方,那是我呆过一个多月的小镇。那时候我选择它来帮我逃避一场爱情,扼死自己的想念,可惜,失败了。而如今,我想司嘉铭能陪着我一块去。
我知道,我的新生活会一点点开始。
周晟一的电话响起的时候,司嘉铭拿过我的手机,他的眼神忽然褪去温暖,他说:“不要接。梦瞳。我们明天就出发。”
他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于是便乖乖地关机。
嗯,我就是这么没出息怎么了?
我只匆匆和宋小米打了声招呼。司嘉铭说公司他会替我搞定,但是请的会是病假,要我不要提起旅游的事。
我不是笨蛋,当然懂得。
我没让司嘉铭开车,虽然他那辆英菲尼迪FX35足够拉风,可以让我尝一尝傍上大款的美好滋味,何况,我的这个大款不但多金,还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人见人爱啊!
可是,我不得不忧伤地说,我最近被一股怀旧风给席卷了,为了不辱我这个文艺女青年的名号,我必须带我身边这个出门只坐豪车和飞机的男人去坐一趟火车玩玩。
他说,傻丫头,我怎么会没坐过火车啊。我家里虽然不算差,但是也不算太好。而且我喜欢火车徐徐前进风景倒退的样子。你可以借在火车上长久的时光,想明白很多很多事情。
绿皮火车开动时,尚是日光浅浅,开出几千米后,阳光突然热烈起来。
司嘉铭将座椅微微后调,而我靠在他的胸前。阳光铺洒在脸上。爱情来的时候,它并不大张旗鼓,它是像阳光一样,一点一点渗进你的血液,叫你从骨子里温暖起来。
它安静,而且美好。潜伏于呼吸里。
我们住的地方是一个唤作“似水不似风”的客栈,双人间,雕花大床。很文艺的名字。我想宋小米要是过来,肯定要拆人家的招牌,臭骂一句“什么似水不似风啊!这不是废话吗?还不如似水不似水蒸气呢!”
我跟宋小米说起来的时候,宋小米对我十分失望,双人间?你们两个是不是有毛病啊?不但你有,连司嘉铭那看上去挺正常的人也有?
我带他去了刺青,是旅行的淡季,酒吧放一首陈奕迅的歌,暖黄的灯光披在肩上。
“你会不会忽然地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知道,那个人已经出现。
姝姝大概还记得我,她看到我和司嘉铭的时候,将目光停在我们紧紧牵着的手上几秒,然后抬起眼来冲我微微一笑。
她必定脑海里还铭记着当初在这里烂醉的我,小小年纪,一颗狼藉的心,自以为不会再爱了,再也不会牵手了,疼了,伤了,恨了,怕了。
而此刻,幸福却是真真切切的。那关于某某人的刺青,也许并没有消除,但是司嘉铭的出现,轻轻巧巧地却也严严实实地覆盖了它。
我牵着他的手,仿佛牵着安定。这个比我年长的男人,终于肯背负起我许多年来独自承担的爱情梦想。
陆泽,再见。我终究回到这里,做一个了结。
我们在渐渐热闹的刺青里喝酒,他喝黑方,我喝蓝色玛格丽特。最后我不自量力地和他玩骰子。于是我输惨了。输得刺青里面的光晕变成了好几个圈。
司嘉铭又好气又好笑:“丫头,是谁告诉我你酒量很好的?”
我伸出一根手指,目光对焦失败。整个人便倚在他的身上,毫无力气。
“能不能吻你?”司嘉铭忽然扳正我。
空气顿时凝滞了,我跟被点了穴似的红着脸杵在那里,直到司嘉铭撑着一只手,双目灼灼地盯着我,阴影落在我的脸上。
我警惕地一扬手,因为醉酒脸已经不能再表达出害羞了。
司嘉铭的声音温柔得好像四五月的云朵:“来,别害怕。”
许久,他落在我脸上的吻轻如羽毛。
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我爱你。梦瞳。”
那一刻,许是酒精刺激,我竟泪流满面。
我看着他的眼睛,仿佛伸手便可以摸到他的灵魂。
司嘉铭有些慌乱:“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便紧紧地抱住他,像一只树獭。使劲地哭。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心里翻天覆地的感动。交集到一起成了我跟个疯子似的痛哭,表情狰狞,吓坏了司嘉铭。
尔后,我一时没忍住,吐了一地。
可是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我睡得特别特别安稳。
我靠在司嘉铭的手臂上,闻见了爱情的芬芳。
那是加了点酒精味的,爱情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我终于懂得了。
那几日,和司嘉铭拉着手将整个古镇逛了个遍。游客不多不少,每每看到他们胸前无一例外挂着单反时,我就捶胸顿足。
司嘉铭说:“回头给你买个相机吧。你也不太会玩,就买个入门的500D吧。”
我一副受宠若惊的不好意思的样子:“哎呀,怎么好意思。”
司嘉铭说:“不要是吧?不要就算了啊!”
我立马尖叫:“要要要要要!坚决要一定要!嘉铭哥哥送什么给我我都要!”
司嘉铭看到我狗腿子似的反应,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那段时间,我有一个小小的梦想,就是等我赚了足够的钱,就来这个古镇开一个小小的店,卖印染的花裙子和草编的包和帽子,天气好的时候关掉店铺到郊野放风筝,房间里放一张绿色的大藤椅,一个青色的书架,鹅黄色的墙壁,窗台一盆喜阳小花,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然后起来给心爱的人做饭。三菜一汤,看着他一大口一大口地吃干净。
其实我并不贪心,我不过是想要段快乐的人生和一颗有爱的饱满心脏。
从古镇回来那天,刚到公寓楼下,就听到了宋小米对着电话河东狮吼:“老娘都说了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一上楼才知道周晟一这几天找我找疯了,学校公寓公司三头跑。不但如此,还隔三岔五一个电话骚扰可怜的宋小米。
宋小米一见我,差点就把我掐死:“你是故意的吧?我这两天被周晟一折腾得死去活来,他非得觉得是我把你藏起来了!我差点就说,老子把许梦瞳剁块!吃了!妈的!许梦瞳,你倒是潇洒自如满面春光啊你!”
“我给你带了吃的……”我幽幽地说。
宋小米一把夺过我手里的东西:“好了。权当是补偿了啊。还有,这个星期饭你做碗你洗,否则,我就跑去跟周晟一说,你在跟他表哥偷情!”
我不乐意了:“什么偷情啊。我们是恋爱好不好。”
“哪有恋爱这么跑到外地去偷鸡摸狗的啊。”宋小米翻出特制的黄金肘子,啃得不亦乐乎。
我气坏了:“宋小米,好歹吃人手软拿人手软吧!像你这样应该早就高位截瘫了啊!你倒能自娱自乐上了你!”
宋小米含着肘子,忽然认真地说:“我觉得那周晟一不太好对付,你们这样拖下去,他会不会知道后精神崩溃啊。”
我默默,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这才发现,越到后面,越难开口。
手机方才开机2分钟,周晟一便打了电话来。
他在电话那边总算送了口气:“梦瞳,我差不多要发寻人启事了。”
我不好意思地说:“小米没跟你说吗……我挺好的。”
“她说了,但我还是不放心,若是你真的很好,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你在哪里?所以很害怕。”
我心想我要是告诉你我多好,你就得不好了。
我还是觉得很愧对晟一,在客气地敷衍几句后挂了电话。
然后火速给司嘉铭拨过去。
他好像是在公司,我忽然有点心疼他,这角色转换可真快啊,一回到城里,闲云野鹤的梦想全部都磨灭了,他又成了那个统管公司的大忙人,周旋于各色各样的事务和人群之间,终日碌碌,废寝忘食。
我跟司嘉铭说了周晟一的反应,然后咬咬牙说:“我想,该跟他说了我和你在一起的事吧。不然……我觉得太对不起他了!”
司嘉铭犹豫了一下:“我找个机会跟他说吧。”
我心想司嘉铭万一说了,会不会反映更加激烈啊?到时候我这个看起来也不怎么祸水的女人就招惹得两表兄弟反目,那怎么也不像回事啊。
所以我自作主张,决定先司嘉铭一步,找周晟一说清楚。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到了这个份上我也没啥好顾忌了,加之宋小米一致认同“快刀斩乱麻”的观点,我已经拖了那么久,说得难听点,我简直是在蹉跎人家周晟一的青春。好大一摞小妹妹排队等着他呢。
于是我给周晟一发了个短信:“我们找个时间聊一聊可以吗。”
然后我双手合十:“我是个罪人!上帝你一定要原谅我!”
宋小米丢过来一个白眼:“你祈求上帝干嘛?原谅是他的职业呗。你找个有挑战性的,比如周晟一他妈妈?比如赵若语?”
我和周晟一约在一个小饭馆里,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他给我点了我喜欢的几道家常菜。周晟一其实真的很帅,是那种健康明媚的帅。刚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