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涛心急火燎地赶到医院,当她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心爱的人浑身绑满绷带,脸色青紫,她心如刀割,一遍遍呼喊着自己爱人的名字,得到的始终是冷漠的表情。当她从医生那里得知侯灿的第三、四节颈椎被撞骨折,脑部有积水,需要立即手术,手术后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情况乐观的话也将会是颈部以下全身瘫痪时,犹如晴空霹雳,她一下子昏倒了。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医生告诉她,她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得知这个消息后,她有点茫然不知所措。
侯灿住院期间,何涛强忍悲痛守护在他的身边,天天俯身对侯灿说话。在何涛真诚的呼唤和精心照料下,侯灿逐渐恢复意识并苏醒过来。当他得知自己会永远瘫痪时,便开始绝食,拒绝治疗。何涛的心都快碎了,“我该怎么办呢?未婚先孕,侯灿瘫痪,孩子生下来又该怎么办呢?”她痛心地想着。可又转念一想,也许自己肚里的孩子就是侯灿求生的唯一希望。
当得知自己已经有了孩子不再是善意的谎言后,侯灿哭了,哭得满病房的人也陪着流泪。经过痛苦的思想挣扎,侯灿作出了一个果断的决定--给心爱的人自由。毕竟她还那么年轻美丽;毕竟她人生之路还那么漫长;毕竟她还有追求幸福的权利。而绝对不是现在这样,一个年迈的父亲,一个脑溢血后遗症缠身的母亲和不知道何时才能站立的自己。然后,他镇定而痛苦地对何涛说:“涛,我知道你爱我,可我不能拖累了你,把快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快点离开我吧!这样我心里会好受一点。”何涛用异常坚定地回答道:“不,绝不,我绝不离开你,今后我和宝宝就是你一辈子的拐杖!”侯灿心疼地看着何涛,初见时乖巧娇嗔的上海小姑娘仿佛一夜长大。侯灿哭着紧紧地握着何涛的手。
窗外,秋天的月亮也被感动了,显得格外的明亮。侯灿开始愿意配合医生治疗了。根据侯灿的病情发展,必须立即接受手术。不料,术后第二天,侯灿开始高烧不退,医院连下五张病危通知书,医生告诉何涛,如果高烧再不退,就要做好心理准备。何涛在心里默默地一遍又一遍地祈祷着。也许是她的哀求感动了上天,侯灿的高烧终于退了。接下来,侯灿需要转到康复病房继续治疗,可此时,他们交的治疗费用已所剩无几,一个月高达三万元的康复治疗费用使何涛瞠目结舌。此时医院传来一个更坏的消息:那个肇事司机苏醒后从医院逃走了!无奈之下,她瞒着侯灿,跑到家中哀求母亲拿钱给心爱的人治病。母亲得知侯灿出了车祸,还会瘫痪一辈子,一想到当初何涛不听自己的劝阻,执意要和侯灿相恋,想不到现在竟是这种局面,她越想越生气,为了挽回女儿的心,她强忍心中的怒火劝道:“小涛,你想过没有,守着一个瘫痪病人意味着你要守一辈子的活寡,他家本来就穷,眼下治疗费用就是个无底洞,以后的路还很长,这些你根本承受不了的。如果你现在就离开他,我马上拿出2万元来给他治疗,如果你不听话,我非但一分钱不给,你以后永远也别进这个家门……”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何涛含着眼泪,默默地离开了母亲。雨滴里,她拨通了平日要好的同学和朋友的电话。哪知,他们得知情况后,不但不借钱,还纷纷劝她离开侯灿,都说瘫痪病人的治疗是个无底洞,他家又那么穷,跟着他真是一辈子活受罪,长痛不如短痛,不如趁此机会现在离开他……
何涛流着眼泪孤苦地站在雨中,心中发出呐喊:“侯灿,我们生死不离!”。何涛用坚定的选择,回答了生活中简朴而深奥的问题:啥叫爱?爱能穿越世俗,爱是一生的承诺,是性命相托。
善良是美丽的星空;善良是热情的海洋;善良是冬日的暖阳。不久,医院给何涛下达了第一份催款单,正在他们一筹莫展之时,房东王惠英阿姨知道了他们的遭遇后,不仅免收了他们的房租,还积极地发动小区的邻居们为他们募捐,因为侯灿平日热情开朗,人缘极好,邻居们听说他俩的事后都慷慨解囊,很快就募集到了一万多元钱。就是这笔救命钱又把侯灿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何涛请不起护工,就索性把医院月薪3000元的护士工作辞了,来专门照顾侯灿。她每天细心地给侯灿擦洗、翻身、按摩,枯燥的步骤她一个也不落。在她的精心照料下,侯灿的病情终于有了较大的改善,双手能抬起来,腿也有知觉了。医生感慨地对何涛说:“爱情的力量实在太大了!侯灿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到这种程度,也算是医学史上的康复奇迹啊!”
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爱情故事:它属于两个花样年华的青年,却频频遭受苦难的打击;它有着精神上的甜蜜温馨,却甩不开物质上的捉襟见肘;它不能阻止厄运的到来,却能创造生命的奇迹。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一首千古绝唱!此句情至极处,感到殉情的凄烈。遗憾的是谁又会保险自己的爱情一定会天长地久?谁又能保证当初相爱的人真的会执子之手与之偕老?谁又会保证和自己相守到老的就一定是自己的爱人呢?也许因为太多的遗憾,太多的无奈,“直教生死相许”才成为许多人理想的爱情。
2005年12月31日,再也交不起康复医疗费用的何涛和侯灿决定回到老家进行保守治疗。当晚,侯灿请求何涛扶他起来最后再看一眼大上海。窗外,万家灯火,似乎在讲述着他们的爱情故事。
新年的第一天,他们启程了,汽车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颠簸后终于驶进了侯灿生活的寒冷漆黑的小山村--六安市裕安区西河口乡淠河村。巍巍大别山深处,掩映着一处不起眼的民居。通往它的道路是雨后潮湿的泥泞,走过去会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何涛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和从未有过的孤独。
当何涛推开了侯灿的家门后,眼前的景象让她惊呆了--屋子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墙壁上到处都是裂缝和蜘蛛网。如果用“家徒四壁”一词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有个邻居悄悄地告诉了何涛另外一个不好的消息,侯灿的母亲得知儿子车祸瘫痪竟然高血压发作导致偏瘫躺在医院里,这一连串的打击压得让何涛有点喘不过来气。为了不让侯灿和两位老人难过,她故作轻松地对侯灿的父亲说:“爸,你就放心吧,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就这样,何涛咬牙扛起了这个破碎家庭里的所有重担,成了名副其实的“顶梁柱”。
第二天,邻里乡亲们听说受伤的侯灿和她上海的女朋友回来了,热情地拿来了炭火,端上了热腾腾的饭菜。
眼看着春节就要来临。淳朴、冷清的乡村突然间热闹起来了,大年三十,侯灿的父亲狠狠心买了10块钱的肉,还打了点豆腐就算一家子人过年了。何涛听着外面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想到繁华的大上海和一个人过年的的母亲,再望着门前黑黢黢的山峰,她不免有点心酸,有点悲凉。
大年初一,何涛推着侯灿出门晒太阳,村里的乡亲们看到来自大上海的姑娘,就奔走相告:“上海姑娘回来了!”可是大家心里都有数,这个漂亮的姑娘不会待得很久的,她不仅要苦苦面对一贫如洗的家境,还要服侍两个瘫痪病人,更何况他们又没有正式结婚,哪个年轻姑娘能受的了这种苦呢?
大山里的清苦生活是何涛从未经历过。可是,她必须要适应从娇娇女到农家女的角色转化。于是,每天早晨,她不到五点钟就起床,烧早饭,剁猪菜喂猪、洗衣、扫地。起先,就连最简单的事情在她看来都是比登天还难。比如,烧饭时点不着火;经常烧得自己满脸黑灰,饭不是烧糊就是烧生;寒冬下河洗衣淘菜,手冻得像胡萝卜一样。何涛每天不停做的事情就是照料两个瘫痪病人,她不仅要给侯灿按摩、喂饭、翻身,还要照料偏瘫的婆婆。淳朴的乡亲们被深深地打动了,自发组织给侯灿募捐了一万多元。有了这笔钱,何涛就可以带着侯灿到六安市人民医院接受康复治疗。不算别的,光是2000多元的住院费,对于侯灿一家人来说也是一个天文数字。为了省下住院费,何涛便在医院的拐角租了一间简陋的民房。此后,已经有好几个月身孕的何涛,天天一大早挺着大肚子拉着躺在板车里瘫痪的侯灿,一步一步地艰难地行走在通往医院的街道上,快到中午时分又返回到租住的小房里烧饭、洗衣。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侯灿的病情终于有所起色。家里的春茶上市后,何涛为侯灿买了一辆轮椅,侯灿的心情就像阳光一样灿烂。
爱如一道阳光,何涛用柔韧的肩膀刚强地担当起生活的重负,把艰难的生活照得暖和透亮。让我们在新一代年轻人身上看到了孝老爱亲的传统美德与优秀品质。她用自己的辛苦与奉献诠释了爱的真谛。
孕后期的何涛变得越来越嗜睡。一天夜里,屋外下着鹅毛大雪,原本每隔两个小时就要给侯灿翻身的何涛睡着了。疼痛中惊醒的侯灿开始不耐烦地责骂起身边的何涛。“你滚,你滚回上海吧,我现在才看出来,你原来是同情我才照顾我的吧,其实你早就厌烦了!”这些口不择言的话语像匕首般插在原本就处于怀孕敏感期的何涛心里。何涛一句话没吭,别的孕妇都会在家人的精心呵护下生孩子,而自己日复一日的艰辛付出,到头来,却换来这样的结局。满心委屈的何涛再也忍不住了,她疯也似的冲出家门。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漫山飞雪似乎在宣泄着何涛内心的悲恸,她想到了爱她的妈妈;想到了平日朝夕相处的同学和同事;想到了……正当她茫然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有很多人在呼唤她的名字,她顺着喊声望去,半山间,隐隐约约看到了一条火龙。原来,侯灿看到何涛夺门而出,深感歉疚,等他回过神来时,心急火燎的他赶紧通知了邻里,十几个村民立即从床上爬起来,打着电筒、松明,一边喊着“何涛--何涛”,一边漫山遍野地找她。当他们找到冻得瑟瑟发抖的何涛时,有的村民心疼地哭了。何涛也哭了,但不再是一种委屈,而是一种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