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管理向曾国藩学领导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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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刚圆交际协调艺术 (2)

二是没有协调好关系。张亮基喜欢他,信任他,重用他,但是很快就调离了湖南,到湖北去担任湖广总督去了,骆秉章接任,同时担任按察使、布政使等职务的人也换成了陶恩陪、徐有壬等人。他们三个人对曾国藩的做法非常反感,不断指责他越权越职。曾国藩有一次写信给骆秉章,自己也认识到了这一问题,他说:“今年在省所办之事,强半皆侵官越俎之事。”但是他认为是为了国家,所以并不后悔。“以为苟利于国,苟利于民,何嫌疑之可避,是以贸然为之。”“侵官越俎”是官场最大的忌讳。而曾国藩恰恰触犯了这一条。后来,曾国藩招兵买马不依靠湖南官府的力量,独自募捐,原因也在这里:湖南巡抚不支持他。不仅不支持他,而且只要逮着机会还要整他。1854年靖港之败后,徐有壬撺掇骆秉章上奏弹劾曾国藩,说他指挥不力,要求朝廷给予处分。原因也在这里。

三是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在京城生活了17年,对官场中的衙门习气、官僚习气曾国藩深恶痛绝,现在有了这样一个机会,曾国藩就想好好的改造之。因此,在做事的风格上讲究雷厉风行,在做事的方法上,讲究快事快做,甚至自己成立了办事机构,绕开湖南官僚机构。这种做法,难以被一般人所理解,更难以得到一般人的支持。

至强无强

强势领导如果过于强势,就可能导致孤立。曾国藩一生最不得意、最不顺畅的时间是1855-1857年。这一时期,他孤军深入江西,既无外援,也无内助。自己从湖南带来的水陆两军,陆军只剩下李元度的平江勇跟随,水师只有内河水师,兵单力薄,举措乖方,危险重重。他总结这一时期“郁郁不得意”的原因时指出:

余前在江西,所以者:第一不能干预民事,有剥民之权,无泽民之位,满腹诚心无处施展;第二不能接见官员,凡省中文武官僚晋接有稽,语言有察;第三不能联络绅士,凡绅士与我营款惬,则或因坐不应驻扎省垣,故生出许多烦恼耳。

为什么他不能干预地方事务、接见官员、联络绅士?这是由他的职务决定的。当时,他仅仅是一个兵部侍郎衔,既不是钦差大臣,也不是地方巡抚,他有权力率领他的曾家军去为朝廷卖命,却没有权力治理地方行政。所以,他常常将自己比做“客”,将湘军比做“客军”。既然是客,那就看主人喜不喜欢,留不留客。主人喜欢、支持,这个客就是好客;不喜欢、不支持,就不是好客。客人要看主人的脸色,脸色不好,客人难堪。曾国藩经常处于难堪之中,无法施展自己的才华。

比如提拔军功干部,自己没有职数,要和地方的提督、总兵去协商,别人给他一个指标,他才有一个可以使用;别人不给,他也没有办法。干部得不到提拔,积极性就会削弱,军队的战斗力也会减弱。

又比如军饷也是一个大问题。有件小事可以说明曾国藩当时的困难。1856年3月,曾国潢在长沙向人借了200两银子,写信向曾国藩要钱还账。他写信告诉弟弟说:“刻下营中实无银可拨,只得仍在家中筹还。前年所买衡阳王家洲之田可仍卖出,以田价偿李家之债可也。”一个拥有1.7万军队的统帅,居然连200两银子都还不起,以致要卖田还账。曾国藩感叹:“江西局势日蹙,仆在此调兵筹饷,艰难委曲,有非笔墨所能馨者。彻宵兴叹,束手无策。”李元度屯驻抚州,为了搞到粮饷,不得不分兵进攻周围县城,给了太平军以可乘之机。李元度开始募兵打仗的时候,江西官绅对他寄予厚望,打了三十多次仗,胜的多,败的少,然而9月在抚州作战失利,林源恩战死,立即遭到抚州官绅的批评、怨恨。平江勇因为得不到粮饷、没有饭吃怨恨交加,以致集体上访。毕金科是一员猛将,作战勇敢,所向无敌。粮草问题让他烦恼透顶。有人建议,只有打通景德镇,才能获得粮草。他带十人攻打太平军的营垒,身中五十多箭而死。

孤立无援的曾国藩没有办法,只好选择与江西官场的决裂,以期引起高层的注意,获得新的机会。当时江西巡抚是陈启迈。陈与曾渊源极深,是他同乡、同年、同官翰林。这么好的关系,两人竟然破裂。参劾陈启迈的理由是很充足的。其中之一就是说陈是非颠倒,黑白不分。万载县举人彭寿颐倡办团练,奸民彭三才认为馈赠太平军钱财物可以免除祸患,办团练就会招致祸害,因此,不仅不参加,而且想办法将团练解散。两人为此事打官司,县长支持彭三才,袁州知府支持彭寿颐,陈启迈竟然支持县令,案件拖了半年没有处理。后来,曾国藩发现彭寿颐是一个人才,与陈启迈当面商量调入军中,又去了两次公函,陈没有同意。一个月之后,臬司恽光宸审理此案,要彭寿颐承认诬告县长李峼,彭坚持不从,因此严加刑讯,褫夺功名,造成冤案。官司打到咸丰那里,咸丰出于战争的需要,不得不撤了陈、恽的职务。派遣文俊来接替陈。文俊接任后,曾国藩孤立、困难的情况还是没有改观。曾国藩本来是为国家、为朝廷做事,却得到这样的一个结果,这是始料不及的。导致这种状况的原因,主要是三个:

第一,是朝廷不信任。朝廷的这种态度,对地方官员来说是一个风向标。朝廷重视某个人,地方官员也就重视,反之,就不会看重,不会尊敬。中国的官场本来就是一个农贸市场,白天卖菜的人多,买菜的人也多,就热闹;晚上卖菜的人走了,买菜的人也就不去了,市场就冷清了。谁有权有势,别人就尊敬、支持、喜欢、爱戴,就会去捧、去吹、去巴结;相反;要是无权无势,就会去踩、落井下石,就会设置阻碍。古代领导者是什么级别,就有一个什么样的官印。办公文都要盖上官印。这个官印就是关防。关防是身份的象征,是权力的体现。曾国藩的关防五花八门,有时是“钦命帮办团防查匪事务前任礼部右侍郎之关防”、有时又是“钦差兵部侍郎衔前礼部侍郎关防”、还有“钦差兵部右侍郎之关防”。关防换来换去,引起很多的误解,被人怀疑是伪造。李成谋在芷江募勇,遭到当地官员怀疑;周凤山在福建被误关。他们拿出曾国藩的关防,地方官员不相信。这种情况在江西也时有发生,清廷的谕旨、文件,地方督抚不转送给他看,办理粮饷的官员也得不到地方的支持。咸丰的这种“疑人要用,用人要疑”的态度,对于曾国藩是一个不小的阻滞,直接影响了他开展工作。

第二,是江西官场不欢迎。曾国藩以一支“客军”进入江西,对于江西地方官来说无疑是一个冲击,一种压力。一方面要给他安排军饷军需,另一方面打了胜仗功劳又是曾国藩的,所以地方官员有“畛域之见”,有排他之心,有嫉妒之情,是很正常的。按察使邓仁坤是湖南人,很支持曾国藩,命令他的儿子邓辅纶随军。曾国藩见他能战会战,让他带一支军队,隶属李元度,打了几个胜仗。然而,学政使廉兆纶与布政使耆龄排挤邓仁坤,给皇帝打小报告,不准邓辅纶带兵打仗,借此打击曾国藩。

第三,是曾国藩的领导风格使然。曾国藩属于强势领导,风格趋于刚毅。这种风格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按常规不能做的事情,坚决要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敢于做。用湖南的土话来说就是“霸蛮”。曾国藩在湖南的时候是“霸蛮”的,而且他的“霸蛮”也收到了一定的效果,后来他对“霸蛮”有所收敛,提出要做到明强。明,就是要明白强的含义,明白怎样才是强。然而这个时候,曾国藩还是不明白倔强的真正含义的,仍然秉承在湖南的一贯作风,他肝火太旺,动不动就生气。正如数年后他教育弟弟曾国荃所说:

肝气发时,不惟不和平,并不恐惧,确有此境。不特弟之盛年为然,即余渐衰老,亦常有勃不可遏之候。但强自禁制,降伏此心,释氏所谓降龙伏虎。龙即相火也,虎皂即肝气也。多少英雄豪杰打此两关不过,亦不仅余与弟为然。

龙虎之气太过旺盛,动不动就发火,有时想抑制也抑制不住。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有三个:

一是办事不顺利,心里积累了“气”,没有地方发泄。从湖南到江西,曾国藩是立了大功劳,但是却没有得到合理的提拔重用,甚至遭到怀疑,办事各个方面都受到掣肘,这些事情堆积在心里,多了就会忿滞。忿滞,就是发怒,发怒当然不是件好事。所以曾国藩常常说要去愤激,根源就在这里。

二是自认为本事大,看不起其他的人。每一个当官的人,都有这样的缺点,认为自己本事大,将别人看的平常。能力大、本领强的,固然自是;能力差、本领弱的,也要想办法降低别人的本领,降到和他们一样的水准,然后自是。曾国藩开始的时候,也有这个缺点,后来意识到了,改正了。他教育别人要“不自是”,在皇帝面前,也常常表态不自是,要虚心,原因是他曾经自是过。他说:

近余自经咸丰八年一番磨炼,始知畏天命、畏人言、畏君父之训诫,始知自己本领平常之至。昔年之倔强,不免客气用事。

正因为有这样那样的原因,所以在与官场交际时,就会有这样那样的不满意。他说:

至于与官场交接,吾兄弟患在略识世态而又怀一肚皮不合时宜,既不能硬,又不能软,所以到处寡合。

当一个领导者对自己所处的场,有一肚子不合时宜的时候,也就是有一肚子牢骚的时候,很多问题就会产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