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管理向曾国藩学领导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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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刚圆交际协调艺术 (3)

三是理所当然的思想。认为自己所从事的事业是正大光明的事业,是为了国家的大业,是官场中同道都要主动关心、支持、参与、帮助的事业。同道的关心、支持、参与、帮助,应该是无条件的、发自内心的。这一点明显体现在他参劾陈启迈的奏章中。他认为:

凡饷项丝毫,皆天家之饷也,又岂陈启迈所得而私乎?乃陈启迈借此挟制,三次咨文,迭次信函,皆云不肯给饷,以此制人之肘而市己之恩。

饷项是天家的饷项,又不是陈启迈的,他为什么不给付?这句话的背后含义就是我所做的事情也是天家的事情,不是我曾国藩个人的事情。陈启迈理应无条件配合、支持,而不应该拿国家的饷项来购买个人的恩义。为国家干事,每一个参与者都应该无条件,这是至理。可是在实际工作当中,是很难做到的,因为很多人私心重,当国家需要、组织需要他们出力的时候,他们首先会想到自己个人、家庭、小团体的利益,甚至利用组织、国家的危急来经营做大做强个人利益。曾国藩没有看清这一层,“为国家不顾私情”,自然会碰壁。

至柔非柔

至柔非柔,是一种以柔克刚的领导术。我们知道,水是至柔的,但是水的力量是至强的。日本海啸,掀起十米巨浪,足可以吞灭一切。吕布英勇无敌、庞德也是战无不胜,曹操、关羽用水攻将其擒灭。领导者懂得柔术,一切困难都可以消除。

1857年3月到次年6月的曾国藩,处于事业极低谷、最不顺畅之时,以“内外交困”四个字形容最合适。外困,主要是环境的不容、不理解。国家在打仗,他要终制。对这个做法,很多人不理解、不满意。罗汝怀认为他不顾事情的缓急轻重、他先私后公,不顾天下的公义,而满足自己的私谊。左宗棠批评他虚伪、欺骗。左宗棠当时是湖南巡抚骆秉章的师爷,深得骆的赏识与重用,一言九鼎,他的评价立即得到湖南士绅的响应与认同。对此曾国藩很是烦恼,心中一直耿耿难以释怀。他离开江西后,局势正一步一步朝好的方向转化,丢弃的城市、土地大部分收复,他带去的人很多也得到朝廷的重用。这样他的内心就会产生大的不满、生出烦恼与痛苦。通过反省,曾国藩看到了自己过于强硬、刚毅的领导风格不适应官场,不宜于促进自己事业的成功。他接受了好友的建议,开始研究道家思想,内心变得超脱、轻松。他开始后悔自己过去太刚,所以受到阻碍,看到了“动心忍性,斯大任之基;侧身修行,乃中兴之本。”因此转向平实,“近月忧居猛省,一味向平实处用心,将自家笃实的本质还我真面、复我固有。”

平实是一种较之于刚毅更趋向于平和的领导风格,是一种典型的柔术。平,就是平易近人,平常态度;实,就是实实在在,对人诚恳谦和。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

第一是谦虚不傲,放下架子,走近他人。曾国藩是一个善于归纳的人,他总结的“家败四道、身败四道”非常有道理。“家败四道”就是“礼仪全废者败,兄弟欺诈者败,妇女淫乱者败,子弟傲慢者败。”“身败四道”就是“骄盈凌物者败,昏惰任下者败,贪刻兼至者败,反复无信者败。”八败之中,有两个是傲慢、骄盈。傲慢的方式有很多,其中之一就是神色傲慢。“凡傲之凌物,不必定以言语加人,有以神气凌之者矣,有以面色凌之者矣。”他有自己属于“生平颜病孰拗,德之傲也;不甚多言,而笔下亦略近乎飞静中默省愆尤,我之处处获戾,其源不外此二者。”脸色与作文中都有傲气。这是他的毛病,是得罪官场的原因。

改变之后的曾国藩,脸上焕发出勃勃的平易之气,行动上则俯身低就,主动与各路人等接触,主动去拜访各路人员,迅速拉近了与他人的距离。作为领导者,要想得到别人的支持,必须放下架子,走近他们、亲近他们,不论是上级,还是下级,或者平辈,一旦与他们亲近,效果立马会显露出来。1858年6月,曾国藩复出,他走的线路是湘潭—长沙—武昌—巴河—湖口—南昌。这一路,他主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去拜见从总督、巡抚到各个部门的大小官员。总督、巡抚,曾国藩去拜见是必须的,但是一般的衙门的小官也去拜访,是不是多余呢?不是的。小官都是做事的,要见一次曾大帅,谈何容易。现在大帅亲自来拜访,感觉一下子就亲近了。以后曾大帅有什么要求,需要什么帮助,这些小官自然会鼎力支持。

事实证明,这次拜访,得到了普遍的支持。过去以来,骆秉章、左宗棠对曾国藩有不同的看法,支持力度也不够。这次拜访使得前嫌顿释 。军力上,过去由王鑫统领的老湘营张运兰部,以及萧启江部调归曾国藩领导,骆秉章还将自己统领的吴国佐1200人调给曾。以后,曾国藩派人回乡征勇,都保证了源源不断的兵员。财力上,湖南成立了东征局,曾国藩成立了专门的粮台,李瀚章负责,组织了一批人办理粮饷,在正常的税收的基数上,增加50%厘金,专门用于支持曾国藩东征。湖北呢,也是源源不断地支持湘军军饷,像李续宜、李续宾部主要由湖北供应军饷。由于与官文拉近了距离,很多重大的问题,官文都能够出面帮助曾国藩协调。后来,很多重大问题,曾国藩向朝廷汇报时,甚至打着官文的名号,说我和官文商量怎么怎么的。官文是满洲人,湖广总督,咸丰亲信,曾国藩这么好的态度,自然可以逐渐得到皇帝的另眼相看。

第二是宽容有度,容忍他人,做事趋向温和。曾国藩一直讲究宽恕。他在北京做京官的时候,就将谨言慎行、敬、恕、诚、静、勤、润作为“德成”的重要内容,非常强调“恕”的作用。他认为:“至于作人之道,圣贤干言万语,大抵不外敬恕二字。”做到宽恕,要从仁礼等下手,做到自己要通达,也要让别人通达,做到“知命、知礼、知言、知仁”。 “知仁”就是恕,就是宽。他指出:

仁者恕也,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恕道也。立者足以自立也,达者四达不悖,远近信之,人心归之。……孔子所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孟子所云“取人为善,与人为善”,皆恕也、仁也。知此,则识大量大,不知此则识小量小。

仁道即恕道。恕道的一个重要内容是“体仁足以长人”,即“立人达人”。立人达人内容非常广泛,既是对人的道德修养的培养,也是对人能力才华的赞扬与肯定;既是给人才创造良好的平台,让他们有用武之地,使其能够脱颖而出,也是要善于识别人才、敢于启用人才,特别是不能亏待那些能力强、干事有成的人;既赏识、培养人的学识水平,也注重人的处事方法的培养教育;既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又有“取人为善,与人为善”。

恕的一个重要内容是宽以待人。过去有很多流言蜚语让他心烦心躁。掌握了柔术后,他不再纠缠于这些琐琐碎碎,而是笃行自己的志向,“纵人以巧诈来,我仍以浑含应之,以诚愚应之”。他说:

愿弟等之抑然,不愿弟等之悍然。愿弟等敬听吾言,手足式好,同御外侮;不愿弟等各逞己见,于门内计较雌雄,反忘外患。

不再理会流言蜚语和别人的诽谤攻击,而要把主要精力放在工作上,同御外侮。有一段时间,属下、朋友将左宗棠骂曾国藩的情况告诉他,曾国藩说:

左公之朝夕诟詈,鄙人盖亦粗闻一二,然使朝夕以诟詈答之,则素拙于口而钝于辩,终亦处于不胜之势。故以不诟、不詈、不见、不闻、不生、不灭之法处之,其不胜也终同,而平日则心差闲而口差逸。……故有告以詈我之事者,亦但闻其绪,不令竟其说也。

你骂你的,我做我的,浑然不知。这种态度必须修养极高的人才可以达到。过去,下级犯了错误,曾国藩是要严格处理的。后来也有所改变。1866年实施河防策略,施行分段责任制。河南负责其中的一段,但是时任河南巡抚的李鹤年对此并不重视,敷衍了事,结果捻军利用朱仙镇以上、豫军分汛七十里、修筑未坚这个空挡跳出了清军的包围圈。按照曾国藩过去的性格是要参他一把的,但是现在他不参了,不仅不参,而且多说好话。按照湘军的纪律,军营中不准结会,然而随着湘军的纵深挺进,出现了哥老会。对这个会,曾国藩没有给予严厉处罚。相反说哥老会有两种好处,“一曰在营会聚之时,打仗则互相救援,有事则免受人欺;一曰出营离散之后,贫困而遇同会可周衣食,孤行而遇同会可免抢劫,因此同心人会。”后来湖南要处理参加哥老会的人员,特别是那些利用该会闹事的人时,曾国藩还为他们说好话,不给予严厉处分。哥老会后来成为参加孙中山抗清的重要力量,这和此刻曾国藩的宽容是有关的。

三是做和事佬,调和下级矛盾。陈湜在山西当按察使,秉承了曾国藩刚毅的领导风格,看不惯官场的恶习,参了几个官员,引来一片叫骂声,心里很苦闷,向老领导诉苦。曾国藩教导说:

与人共事,而必欲尽如我意,固已势有所难,因不如意而疲之已甚,知后来戋零远胜于既往耶?阁下英年气盛,自思锐志有为,然纵观古今来成大功享全名者,非必才盖一世。大抵能下人,斯能上人;能忍人,斯能胜人。若径情一往,则所向动成荆棘,何能有济于事?来示所谓尽力竭力,做得一分算一分,此安心妙法。

这里所说的就是领导者要能够容人,对不同的人,要能够容忍,不可要求一致。有一段时间,刘铭传对李鸿章有意见,指责李对他使用权术,因此不满,心生退志,曾国藩多次写信去协调。由于曾国藩的协调,消除了刘对李的误解,回到了李鸿章的领导之下,保持了淮军的团结与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