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蓝呆住了,她看看这个人,又看向端木彦风,问:“这是……怎么……”
“不用这么吃惊吧!”端木彦风示意那个人坐下,说。“他是我派到凌菲雅身边的,其实很早以前,我就知道凌菲雅在做什么,只是证据不足,而且,对我而言,也没有什么理由非要管她的事情,因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为了我自己,我还是得抓住她的把柄,这样以后做什么都有保证,所以,凯出现在凌菲雅身边。”
为了一己私利,可以有这样的心机。但是,只要不威胁到自己,就可以视而不见了吗?而一旦与自己的利益有所牵连,就会不惜一切,也要将对方置之死地。没有例外,端木彦风也一样。
“所以呢,我还真的承蒙你的照顾了呢!这位叫凯的。”戈蓝不屑地说。
端木彦风知道戈蓝看不起自己做的这些事,可是,事已至此,没有挽回的余地了,而且,如果不是偶然一次让凯成为凌菲雅的秘密保镖,那这次就算自己法力无边,也救不了戈蓝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总之,是凯换了药水,将里面所有的都换成了麻醉药,现在也不是十二个小时后,而是六个小时后,这也是专家配的浓度。事情就是这样的。”
原来如此,难怪自己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那凌菲雅呢?她现在怎么样了?你没把她怎么样吧?”
“凌菲雅?她疯了。”
“什么?”
端木彦风对凯说:“你先去休息吧,这些天辛苦你了。”
凯点点头,走了出去。
戈蓝还是不明白,端木彦风说的是什么意思。“凌菲雅,她,疯了?”
“对,她现在在。”
“我要去看看她。”
“你去看她?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戈蓝肯定地回答。她要去看看,凌菲雅变成什么样了,她为什么会忽然就疯了呢?在自己睡着的那六个小时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一觉醒来,全都变了!
端木彦风说:“那好吧,我陪你以前去。”
“这样好吗?”
“不然,你知道在哪里吗?”端木彦风摸摸戈蓝的头发,“准备一下吧,我们马上就去,不然回来的时候就该天黑了。”
戈蓝默许了,她行尸走肉一般洗漱,换衣服,整理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戈蓝忽然很想笑,很想大声地、用力地笑出来。但是,喉头好像被一块铅堵住了,好沉重,什么都说不出来,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苦涩的味道,溢了上来,塞满了口腔,眼眶里,也是湿漉漉的,鼻头,是酸酸的。她的手,不听使唤,颤抖着,什么都做不好,手里的东西一直掉,掉了却捡不起来。
“我来吧。”端木彦风捡起地上的桃木梳,替戈蓝梳着长长的头发。“都过了,不是吗?现在,没什么好怕的了。凌菲雅再也不能对你做什么了,她得到了应该有的惩罚,所以,不要害怕了。”
“可是,段麒野他……”想到段麒野,戈蓝说不下去了。她亲眼看到的,段麒野是怎样倒下去的,鲜血是怎样喷涌而出的,他的笑容,还带着凄凉的神情。
端木彦风轻声地说:“我都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既然知道那里,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要等到那个时候?你是完全有能力阻止那个悲剧的发生的,不是吗?”戈蓝激动地说。要是端木彦风早点到那里,段麒野根本就不会死的,可是,他为什么不去呢?
“关于段麒野这件事我很抱歉,但是,那个时候,我是真的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是真的无能为力,还是想公报私仇?”
端木彦风停下手,叹了口气,说:“在你的印象里,我就是这种卑鄙小人吗?段麒野和我并没有什么恩怨,我为什么非要他死不可。真的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什么意思?”
“戈碎瑾告诉我你失踪之后,我第一个怀疑的人是芸芸,我去找芸芸对质,发现并不是她绑架了你。除了她,我当时真的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做,所以头三天一直是胡乱寻找。直到我看到新闻,说又发生少女失踪事情,我才想起来,一年前的事情。同样是少女失踪事情,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是谁。因为,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晚上的时候我开车外出,在一个人员稀少的路口车子抛锚了,于是下车,希望在附近找到修车的地方,没想到,却看见凌菲雅在绑架一个大概二十岁的女孩子。看到那一幕之后,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少女失踪案件。这样的事情,却让我给碰到了,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端木彦风回想着,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你没有报警吗?”
端木彦风沉默了一会儿,说:“没有,我承认,我那时是有私心的。而且,我向来不愿多管别人的事情,只要不妨碍到我,别人做什么都和我关。所以,我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匆匆离去了。”
“一直就觉得凌菲雅把你带回家不安好心,大概也就是受到那件事的影响。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和你说过的话吗?这里有鬼!凌菲雅就是那只凶狠的鬼。我和她虽然接触不多,不过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是不会那么好心去收留一个流落在外的人的,除非,这个人对她有什么用。后来凶杀案陆续发生,凌菲雅也变得难以琢磨,直到最后,凌菲雅本人不知所终,而你也无故失踪,我就猜想,是不是和她有关。看了报纸后,我就确信了这个推断。不过,要找到消失的凌菲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凯是一年前跟着她的,刚开始的三个月,我们还会有一些联系,但后来,联系彻底中断,我还以为凯被干掉了,或者是背叛了我。昨天才知道,原来凌菲雅断了他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凯什么都做不了。”戈蓝的头发梳理好后,端木彦风放下桃木梳,喝了口水。
“那你后来是怎么找到的?”
“为了找到凌菲雅的藏身之处,我找了很多私家侦探,但都没有结果。后来,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去了凌菲雅的公司,目的是商讨购买她母亲名下的一块地,她母亲过世了,这块地也自然地转到凌菲雅名下。我们曾经到看过这块地,途中,凌菲雅到了一个地方,一个很偏僻的地方,说实话,我在上海这么多年,都没有到过那个地方,若不是她那次去顺道去看看,自己根本就找不到哪里。所以,这次,我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来的,我当时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的。但还是想要立即过来求证,因此即使那是凌晨,我也还是去了。到了之后,我意外发现了凯,凯和另一个人在门外左右巡察着,他也看到了我。我真的是很吃惊,但当我和凯对视后,他的眼神告诉我,他还是他,我决定破釜沉舟相信他。之后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吧。”
“为什么要打那个电话?”
“因为翻墙进去后,不知道你们在哪个房间,如果一个一个去找,实在是太浪费了,打电话是最直接在办法,在那么安静的夜晚,手机一响,就会有很大的动静,而且没想到凌菲雅砸了手机,这样,我们就能更准备地判断你们的位置了。”端木彦风解释道。这在那种危急的情况下,所有的计划都是临时想的,那种时候刻不容缓,不允许他犹豫片刻。
又是冒着生命危险来的吗?他为什么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呢?戈蓝实在是无法理解,要知道,孤身一人来找凌菲雅,那会是多么危险的事情,要是被凌菲雅发现了,他的下场,一定会和端木彦风一样的。
端木彦风和戈蓝走出家门,天气晴朗得不成样子,温暖的阳光,没有风,天空偶尔飘过几片白云。坐上车之后,端木彦风将车篷敞开,这样,戈蓝一伸手,就能碰触到天空了。
“凌菲雅后来怎么样了呢?”
端木彦风开着车,看着前面的路,说:“其实确认了你们那里之后,我报警了。刘建和张小翔带着一大队人赶过来了。就在你昏睡过去后,他们也到了,凌菲雅知道你注射的只是麻醉药而非她调配的药水之后,精神彻底崩溃。尤其是刘建他们到了之后,凌菲雅知道自己没有路了,因为太过绝望,结果就变成那样了。”
“你为什么会和刘建和张小翔……”戈蓝没有问下去,但她不明白,一开始,端木彦风选择了沉默,怎么这次,又和警察合作了呢?
“你也许不知道,自从你的犯罪嫌疑人的身份摆脱后,他们并没有放弃那两件案子的调查,并且还一再调查了你。发现你真的和此案无关后,才寻找其他的线索。而且一年前的疑案拖到现在还没破,又立即有了新的失踪人员,他们当然着急,暗中调查的频率也加快了。很巧合地,我们在调查少女失踪案件的时候,碰到了一起,没办法,我只好和盘托出了。而我,哈哈……”
“笑什么?”
“我被扣上了一顶大帽子。”端木彦风将车速调高了一些。“他们说我包庇罪犯,这一条,足够我坐几年牢了。”
“那你岂不是……”
“没事了,我这次将功赎罪,帮他们抓到了凌菲雅,交了一些钱,事情总算解决了。”
戈蓝总算松了一口气。“凌菲雅成为精神病人,所以,她逃过了法律的惩罚吗?”
“这个没有办法,谁让她疯了呢?”
“杀了那么多人,十几条年轻的生命,还有段麒野,还有小涵和王洁羽,这些人,就白白地死了吗?”戈蓝想着,眼泪又不由地落下来。“还有,到现在我也不明白,凌菲雅为什么要杀王洁羽呢?就算真的杀了,那么,还为什么要挖了她们的内脏,这样对她有什么好处。“
“我和刘建还有张小翔找过了,她这里有处理过的简易停尸间,那里面的干尸有无具,还有各种人体内脏,至于这些内脏是什么用途,现在凌菲雅这样,我们也不得而知了。至于小涵的死,根据我们的推测,完全就是为了嫁祸于你,可没想到没有成功。而王洁羽,可以说,恨她是占了绝大部分的原因,所以,才有了二度嫁祸于你的事件。”端木彦风表情有些沉重,也有些严肃。或许,这样心狠手辣的女子,即使是冷漠如他,也接受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