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讽的笑了,“所以我总是不明白老天留给我这条命是用来做什么,直到遇见了你我才知道我活着的原因。”轻抚这个她一直看在眼里的孩子,如今,他是那么的耀眼,那么的令人心醉,“即便是当初看到了那个被打的悲惨的你,我也只是因为你的表现有趣才留了下来,可以说,是你让我明白了为什么要活着,在此之前,人命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数据而已。”
“我很自私,所以,只有和你有关的人,和你有关的物我才会看在眼里,其余的我不想看,也没有空余的心去挂念,若不是认识你,两人,两百人,两万人死在我面前又与我何干?”段辰雪笑的苍凉无比,“我要去做的,只是因为他们和你息息相关,虽然这么说有些酸腐,可你确实是我存在于此的唯一理由,如果你连让我继续在你的生活里走下去的资格都没有,那我又何必存在?”
秦子期起初是有些迷惑,听到后来又有些小雀跃,而等到段辰雪说到最后时,他已经明白了对方到底想表达什么。不是威胁,不是劝说,而是平淡的陈述,让自己明白不可以反对她前往那个狼虎之穴的原因,只是那原因,听起来让人那么的肝肠寸断。
秦子期狠狠的闭了闭眼睛,睁开时,眼中没有一丝迟疑,“如果可以让你不陷入困境,那我就算不当这个皇帝又有什么关系?”
段辰雪猛地一愣,然后不可置否的摆摆手,“这种玩笑不要开,你……”
“我没有开玩笑!”秦子期声音突然拔高,他不住的在屋内走来走去,面上的表情,犹如困兽,“如果我的位置会给你带来危险,会让我珍视的人陷入困境,那我还要这个位置干什么!”他停下脚步,一双泛有血丝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段辰雪,“我努力走到今天就是为了能给我最重要的人一个安宁的生活,可你现在要去做的,不是用我做过的承诺扇我的耳光吗?”
段辰雪皱着眉,“我并没有让你做出这种承诺,而且我并不是娇滴滴的小公主,你的关心太过度了。”
话音刚落,段辰雪便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因为她看到秦子期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总是明亮着的眼睛突然蒙上了一层灰暗。就看他踉跄两步,克制不住的捂住额头,放下手时,破碎的声音似乎是从心底血淋淋的蔓延开,“原来你一直认为的是多余的啊……”
段辰雪眉头紧锁,“不是,我只是觉得……”说了一半,段辰雪顿住,抿了抿唇,“对,就是多余的,你与其放这么多心思在我身上,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秦子期的表情已经接近崩溃了,身体不住的颤抖着,“我不信,师傅你不要骗我,这不是真的……”
“怎么不会?”段辰雪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如果你这么随便的把你之前的努力化为乌有,那你不是也把我所期待的一切都否定了?”带着微微寒意的凤眸直逼秦子期,“所以在我看来,你所说的关心,不过是你不想承受接下来压力的借口罢了,而我……”毫不犹豫的吐出残忍的话,“唾弃于此。”
此话听在秦子期耳中,不亚于晴天霹雳,打的他浑身发软,本应顺畅流转的气息陡然在体内横冲乱撞起来,可那经脉扭结在一起的痛楚与心痛的程度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他不敢相信这个一脸冰冷冲自己说那些关心都是没有必要的人,就是前两天还和自己耳鬓厮磨相依相侬的爱人。
极力压抑住脱口而出的呜咽,秦子期轻声道,“师傅,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我的关心真的对你来说是负担吗?”
段辰雪张了张嘴,发现看着那双溢满了悲伤的眼睛,完全说不出什么让那双眼睛蒙上死寂的话来。躲避似的垂下眼睛,快步的往门口走去,“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赶快做些相应的举措,特别是我的实验,我还……”
“砰!”刚被段辰雪拉开一条缝的门被另一道力量又用力的关上,段辰雪不做抵抗的垂下手,回头看着那始作俑者,“让我出去。”
“不行。”秦子期眼中的寂然散了些去,像是明白了些什么,“我明白你说的话的意思,可我也有我坚持的原则,这件事情我会处理,而你的建议……”他叹了口气,“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一个人去做那种危险的事情,永远,不许!”
段辰雪转过身子,“这么说你是想把我软禁起来了?”
秦子期笑得温柔,可那笑容中隐藏不去满满的危险,“如果可以,我想把你禁锢在只有我的世界里,只能看到我一个,这样,我就不用再去担心什么。”他凑近段辰雪,抬手轻抚对方额前垂下来的碎发,“你可能想象不到,我是有多嫉妒那些一开始就能和你说话和你接触的那些人,他们不用像我那样需要漫长的等待,才能做到他们今天可以轻而易举做到的事!”
秦子期摇摇头,“你永远想象不到我的占有欲把我的理智撕扯成了如何的碎片。”
段辰雪觉得事情发展的有些出乎意料,她知道这个男人善于忍隐,可她没有料到他尽然压抑到这个地步,那种仿佛第一次见到的,充满了占有欲的眼神,让她觉得所有的一切都赤裸裸的暴露在阳光下,连灵魂都被烤得炙热,这让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再抬眼时,觉得危险已经有些为时过晚,留在视网膜上最后的记忆便是秦子期靠过来的放大面孔,那张无可奈何,却不容置疑的温润脸庞,耳边是如同天鹅绒般温暖的声音,可在段辰雪耳中,却那么让人心悸,“抱歉,我必须让你多睡一会了。”
连挣扎都没法做一下的段辰雪,脑海中想的只是‘这孩子真的是越来越深不见底了’,本应有的震惊和被背叛的愤怒全然没有,陷入黑暗倒进那个安全的怀抱时,段辰雪甚至有种本该如此的了然,奇怪,却理所应当。
再次醒来时,外面的光线没有什么变化,如果不是因僵硬而酸痛的身体道出了事实,段辰雪都要以为刚才自己只是眨了一下眼,还不等她从床上坐起,外面的厢房里便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宫女装束的女子便出现在门口,满脸恭敬道,“奴婢叩见娘娘,陛下替娘娘准备了茶点和便饭,娘娘想用什么,奴婢这就送上来。”
段辰雪拿过一边的外衣披上,“不必。”走到那宫女身边,“怎么,只有你一个看守我吗?秦子期还真是够放心你啊。”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奉陛下之命前来侍奉娘娘,其余的事情,奴婢一概不知。”那宫女似乎是被段辰雪吓着了,哆哆嗦嗦的回道。
“那这么说,就算我想走,你也不会拦我了?”段辰雪挺好奇的打量着她。
“奴婢不敢违背娘娘意志,不过陛下临走前有番话交代奴婢,说是娘娘想做的事情陛下不会阻拦,可仅凭娘娘一人之力,即便是做了,能收到多少成效,能否达到预期效益,就不是娘娘希望的了,陛下说,凭娘娘的聪慧,一定明白陛下想说什么。”复述完秦子期的话后,那宫女垂着头,默默地等着段辰雪的回复,忽而听到一声轻笑。
“是啊,我怎么可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没有支持,即便是手握王牌,也犹如深陷泥潭。”段辰雪笑的复杂,“真是多谢他告诉我这件事。”说完,快步向外间走去,那宫女不知所措的跟在她身后,“娘娘有什么需要吗?”
段辰雪回头,干净利索的给了两个词,“吃饭,等人。”
等到秦子期晚上回到内宫的时候,看到坐在桌前一脸恬淡的喝着花茶的女子,突然觉得之前的吵架似乎只是幻觉,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好像完全派不上用场,可当段辰雪抬起头来时,秦子期便猛然意识到自己是有多天真,因为师傅第一句话便是,“你进步了很多,我很高兴。”
“我不是……”秦子期刚想解释什么,段辰雪便打断了他,“解释就免了,因为这都是我教给你的,而我明白这些该用在哪里。”摩挲着杯身,“既然我行动受限,那想必你也不会反对我找些人过来和我聊聊吧?”
秦子期脸上的表情有些苦涩,他多想把这个永远都是发光体的女子关在一个只有自己能见到的地方,不过,清楚知道她性格的自己明白如果这么做,自己会失去的是什么。于是即便心中再怎么不安,依然点头道,“自然是可以,师傅想见谁,我替你安排。”
段辰雪勾起唇角,“三朝元老高允维唯一的孙女,康靖唯一的女官,你的红颜知己,高秀雯。”
秦子期一怔,有些疑惑的说:“师傅怎么会想要见她?她也只是负责一些杂乱的事情,如果有什么想知道的,不如直接问我方便了。”
段辰雪有节奏的敲击着桌子,“怎么,不想让我见她吗?怕我吓着她?”
“怎么会!”秦子期立刻否认,“我只是有些不明白……”可当他注意到段辰雪脸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时,有些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不确定的说:“师傅,难不成你是嫉……”
“你要敢把那个词说出来……”段辰雪用杀人的眼神扫了一眼那个喜不自禁的家伙,可在秦子期眼中,简直不能再可爱。
“我明天就安排她来见你。”秦子期眼中是掩饰不了的笑容,“师傅想什么安排在时候?”
“你什么时候去上朝什么时候让她过来,我可不想我们两个女人聊天的时候,有个耳朵在旁边听着。”段辰雪毫不客气的戳破了秦子期想要偷听的愿望,“虽然我没有内力,可我的直觉可以告诉我到底有没有被监听,所以,不要做我会生气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