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月酒楼。
朋客满座。
酒肆中间,一纨绔子弟,正大嚼口舌,“我说,诸位,最近有没有听说鬼面色魔的事?”
边上另一市侩模样的人答腔道:“韦爷,这鬼面色魔都已经掳去了七个黄花大闺女,已经闹的是满城风云了,这么大的事,城里谁人不知啊。”
“这也是,官府里平日里哟风唤雨的,一到这要害关头,就没见动静了。”
那姓韦的纨绔子弟接腔道:“这你可说的不对了。家父和咱们这的知府算是故友了,正好就在前日,二人在交谈时,知府老爷就说道,其实官府早已经派人四处巡逻,只是那鬼面色魔武功奇高,数次都让他逃脱了。”这纨绔子弟说话时不忘将自己家和知府扯上点关系,好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可不是嘛,我可听说了,就在前天夜里,官府里派了一百多号人守在宁家大院,结果呐,那鬼面色魔倒是现身了,但只片刻功夫,官府里派的那些人就被打得七零八落,等援兵赶到,人家早已逃之夭夭。”
“且慢且慢,这官府里怎么单单就守在宁家大院,难道他们事先知道这鬼面色魔的行踪?”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这鬼面色魔每次犯事前,都要提前一日将自己相中的女子名字写于白帛上,并用飞梭掷往女子所在人家,好让女子做好准备。”
“这可稀奇了啊,这做奸犯科反倒如此光明正大起来了,我料定这其中大有蹊跷。”
“听说啊,这鬼面色魔自恃武艺高强,嚣张至极。这相中的女子一家,若是乖乖就范,尚可保性命,若是胆敢报官,那可就是满门被杀。”
“这鬼面色魔如此厉害,你们中间,有谁可曾见过他的真面目吗?”
“我是听说他每次犯案,都是戴一个青面獠牙的鬼面具,而且轻功极高,飘忽不定,那些和他打过照片的衙役都说这鬼面色魔不是人,是鬼。”
“我说,诸位,诸位,这事啊,我看还得官府出面,我说啊,这什么鬼面色魔如果继续这样无法无天,保不准这劫难哪天就落到在座各位的身上。我们大家应该联名去官府讼告,此等恶贼不除,这城内永无宁日啊。”
“对对对,我看就早该这么干。”酒肆里的人七嘴八舌的对着腔。
……
大伙儿正说着,忽然一人说道:“我看诸位就别指望官府了,这官府要是有本事捉住这鬼面色魔,今天大伙也不必谈论此事了。”
“那依你之见呢?”
“依我看啊,最可行的办法就是大家有人的出人,各家各院出些年轻力壮的男丁。这有钱的出钱,凑足份儿钱去请些拳脚功夫了得的镖师。这鬼面色魔不是每次都会事先告知他看中了谁家女儿吗?那我们就事先设个埋伏圈,来个翁中捉鳖,我就不信,凭他一个人武功再高,能逃得出我们数百人围成的天罗地网?”
“这倒是个办法啊,不过这出人出钱,总得有个规矩说法,总不能别人家都出了力,就你们家不出力,这出多出少也得有个讲究啊。”
……
大伙儿正七嘴八舌说的兴头上,“咚”的一声,一把铮铮发亮的钢刃深深的扎进了酒肆的木梁上。这些人平常嚼舌根,评头论足是把好手,一看到这真刀真枪的架式,早已魂飞魄散,众人大惊失色,纷纷寻找这钢刃是何人所掷。
众人正瞅着,酒肆门外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别找了,钢刃是我掷的,我看你们这些人,刚才讲的是有些道理。这样吧,这次擒拿这个鬼面色魔,就由本公——本公子牵头,你们这些人有力的就出力,都不能贪生怕死,追随我铲除恶贼。”说话的公子哥眉目极为俊秀,打扮清雅脱俗,肌白如瓷,世间的女子都不及他有这样一身好肌肤。连他边上站着的那位丫寰,都显得甚为清丽脱俗,肌白如雪,不似人间女子。
他说话当际,门口和酒肆里中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十几个青衣装束的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这位公子哥的随从。这十几个人虽然零零落落的站着,但实际上所处位置都是整个酒肆中最有利之处,十几人环环相扣,步步为营,牢牢控制着整个酒肆。
酒肆里的谈客们一看这公子哥和这十几个人的架势,知道来头不小,也作不得声,只听那公子哥模样的人训话。
那公子哥继续说道:“这鬼面色魔自恃武艺高强,每次都提前将被劫女子的名字写于白帛上,并用飞梭将白帛掷于其家中。你们看,这白帛上写着是谁的姓氏?”
早有离这公子哥近的人,早就按捺不住,从公子哥手上取了白帛一看姓氏,惊呼道:“聂怡兰。”
这聂怡兰正是城里清风镖局总镖头聂震川的掌上明珠,这清风镖局在江湖上算不上什么响当当的镖行,聂震川在江湖上也只是一般镖师,因此这清风镖局也只是勉强维持生营。只是这聂怡兰却生得花月般姣美,有倾城之貌,因此刚才那人一念聂怡兰的名字,在座的那些人都惊呼连连,大概是为聂怡兰叫不屈。
众人正惊愕间,忽然有一人对那公子模样的人大声问道:“敢问这位公子哥,这白帛既是那色魔淫贼掷于清风镖局内,为何白帛现今会在你之手?”
那公子模样的人也不答话,边上那位丫寰倒接过了话,“那清风镖局镖头聂震川自认武功不济,恐其女儿不测,便将悬赏榜并白帛粘贴在城西墙外,悬赏若有人能相助擒住那鬼面色魔,付黄金百两。”
“哟,有这等事,我等怎么不知?”
“那清风镖局也没什么生营,这次聂震川为了女儿肯下此血本,也算是豁出去了。”
“这也算是为民除害啊,……不过我说,这鬼面色魔来去无踪,就怕这些人到时自己性命不保,还谈什么为民除害。”说话之人讲到后半句时,特意把声音压的畸轻,生怕被公子哥那帮人听到。
他话音刚落,那公子哥边上站着的一位随从显然听到了这人话语,反身一转,手里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了一条鹿皮鞭,那鞭似是长了眼睛一般,随着这人一抖,便迅疾裹住了适才说话之人的酒杯,鹿皮鞭再一甩,那酒杯便像陀螺般在桌上转个不停,而使鞭之人却像无事一般,仍毕恭毕敬站在那公子哥身边。待那酒杯停下之时,适才说话之人正欲去端起酒杯,岂料整个杯子竟如中了魔法般当即碎裂一地,显然使鞭之人刚才那一抖和一甩,便将真力灌穿于酒杯中,等酒杯随真力旋转而停下时,酒杯早已中力而碎,可见使鞭之人的内力造诣非同小可。只是苦了刚才说话的食客,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呆坐在那里瑟瑟发抖。
那公子哥模样的人见状像女子般的莞尔一笑,道:“怎么样,现在你们可不会怀疑我们的武艺了吧,说吧,谁愿意陪我们去擒拿那鬼面色魔?”
酒肆里的食客要吗是些纨绔子弟,要吗是些闲人散客,平时也就一些花拳绣腿,真让他们真刀实枪去擒拿格斗,这些人是惜命如金,不敢越半步。
那公子哥见这些人都不敢理会,面有愠色,“你们谁肯去相助的,赏金分五十两。”
这话一出,这酒肆里的人又像炸开了锅,黄金五十两,这绝不是一个小数目,大家又开始议论纷纷,只是这鬼面色魔武艺太高,别说他们这些人,就算一些武林好手,也怕也是有去无回。
那丫寰侧身在公子哥耳边嘀咕道:“公——公子,这些人又不会武功,干嘛一定要让他们参进来?”
“你不懂,这样人多才热闹嘛。”鬼面色魔的武功深不可测,平常人唯恐避之不及,这公子哥竟然视为玩乐,当真令人百思难解。
那公子哥见众人皆面有怯色不敢相往,正大失所望之际,墙角边坐着的一男子,之前都默不作声,谁也没注意到他,这时他竟叫道:“我去我去,不过话可说好了,要分我五十两黄金。”
定睛看说话的男子,脸上黑黝黝的,似是抹了黑炭般。那公子哥一看这人,不禁兴趣折了几分,道:“你会武功吗?”
这长相黑黝的男子道:“我虽然不会武功,但我力气大啊。”说罢竟二手一摊,端起边上的木桌,绕了二大圈。就这水准,说力气大了点尚勉强,但这武功稀松平常,撂在平常,公子哥和他所带的这帮人正眼都不会瞧,但眼下见酒肆里的众人被鬼面色魔唬懵了,心下虽不大情愿,也只能先接纳这黑黝的男子,容后再思。
公子哥一脸傲相,“我看你长的这么黑,以后就叫你二黑子吧,诺,跟着我们可以,但可是要听我号令行事。”
这长相黝黑的男子,一听别人叫他二黑,也不发怒,只是傻傻应诺着。只是他的眼睛明亮幽邃,似乎藏着别人无法获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