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的是,回了白龙帮,却是蹲大牢。
而且这白龙帮也忒抠门了,所有人统统关到一起,他也不怕被关的人集体造了反?
此刻看看这地牢中还真是没有这可能,那年迈老和尚到现在也没开口说过一句话,那年轻和尚除了一张嘴巴毒,好像根本没有其他本事,明川斜眼看那年轻和尚,眼里满是不快,要不是江路云拦着,明川连刀带鞘,敲也要敲死那死秃头。就为了那白花花的五百两,也不能放过了他!
让众人有些胆寒的是,这地牢里本来就有一人,此刻瘫倒在地牢一角,一动不动,也不知死活。
此时牢门关上,听得那外面的白龙帮人嬉笑道:“又来了几个快没命的。”
明川怒道:“你说什么!”
那年轻和尚听了这话才有点慌,眼睛一转,此刻却是好声好气对那看门的道:
“大哥,我真是冤枉的啊!我可是亲眼看见这个人杀了你们帮主啊,那手段你是不知道,一下就捅了你们帮主心窝,真是杀人不眨眼啊···”
只可惜那守卫不为所动,江路云观察,说到平秋白死状,这二人脸上都没有什么悲伤,倒一副等好戏的模样,当下便判定这二人是郭严的人。
年轻和尚又换了嘴脸,竟从怀中摸出些银票和几锭银子,直向那两个守卫招手道:
“二位施主行个方便,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那二人相互一看,哈哈大笑,伸手就抢了年轻和尚手上钱财,却没有放人的意思。其中一人只道:“我们白龙帮一般都行善事,不随便抓人,可一旦进了这地牢,就别再想出去了!”
他指指角落里那要死不死的人道:“看见没?那就是惹了白龙帮的下场。”
守卫收了和尚的银子,大笑着出了地牢,明川眼尖,二话不说,揪着那年轻和尚衣领道:“你这臭秃头,还说不是你偷了我的银子!”
江路云看他又气又恼,知道明川是真的火大,只让明川打了那年轻和尚一拳,才叫他住手。
江路云奇道:“这历来只听说吃了亏的要报复人,也没听说牵了羊还要宰了羊倌啊。”
那年轻和尚满脸不在乎,一边脸给明川打了个肿,当下嚷嚷道:“佛祖说了,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是粪土!我捡了牛粪有错吗?”
江路云被他嚷的头疼,明川这少年心性,一看这贼秃驴还理直气壮,气的又要打他,却没想到那年轻和尚还挺灵活,三下两下,明川追着他在这牢房里跑,他一会儿躲在那老迈师父身后,一会儿又拿江路云当了挡箭牌,见打不着那秃头,明川习惯性往腰间一摸,这才想起,刀已经被收了。
看那年轻和尚得意,江路云瞅准时机,伸出了左脚,那年轻和尚一个不慎,摔了个大跟头,模样好不狼狈,吃了一嘴泥,明川才大笑,拍手叫好。
可是这当口,却不是纠结那五百两的时候,这莫名其妙被人诬陷了,又莫名其妙给抓进了白龙帮地牢,总不能真的坐以待毙吧?
明川倒是一点不急,江路云看了看他,明川道:
“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江路云两手一摊:“我怎么知道?”
明川才一愣:“那···那你还让这些人抓了进来?我以为··以为你有办法!”
江路云道:“明川啊明川,我要不由分说让你出了刀,那躺在金雕寺的就不止平秋白一条尸体了,不仅杀帮主的罪名坐实了,还得多背好几条人命。”
江路云也不是夸大其词,明川一般不会杀人,可绝对不是不会杀人,逼得急了,缠的紧了,不说杀人,打个重伤是肯定的吧?
毕竟是被暗崖豢养过的杀手啊。
更重要的是,他二人不由分说的跑了,谁来保护那没了爹爹的平还宁?还宁姑娘骄蛮,此刻知道爹爹已死,该有多伤心?
江路云倒没什么菩萨心肠,比起姑娘笑,姑娘哭也挺好看。可他既亲口答应了平秋白,那就非做到不可。
比如此时,他心里估算了时间,也该是要有人来了。
半柱香后,听得外面吵闹,似乎有争执,只听得几个人一齐说话,后来声音是越来越大,再看牢门处,冲进来一人,江路云盘腿坐在地上,抬头看。
来人是平还宁。
眼睛红红的还宁姑娘。
明川本想大喊冤枉,可见着平还宁这般面孔,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一定哭过。
江路云站起了身,外面又冲进来两人,正是刚才的守卫,平还宁已经抢到了钥匙,当下便开了牢房门,江路云心知有愧于她,毕竟平秋白就死在自己眼下···
眼前的姑娘拔剑,直架到江路云脖颈处。
江路云没躲,明川眼睛瞪得老大,老和尚念经,年轻和尚看好戏。
平还宁到底没有一剑抹了江路云脖子,后者道:
“还宁姑娘不想和在下说点什么?”
见眼前这纨绔直接称自己还宁,这白龙帮的大小姐不知是气是羞,还没说话,眼泪却是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只对门外两守卫道:“出去!”
那二人本就是郭严亲信,说来也不在乎这死了爹的大小姐如何,当下听得平还宁声音哽咽,非但没有同情,脸上竟还有意味不明的笑容,这些平还宁没有看到,江路云却都看在了眼里。
那二人出去了,平还宁剑仍在江路云脖子上。她强压住自己的悲切与愤怒,只沉声道:
“你也出去。”
江路云无奈,平还宁正提着他的头,他哪敢怠慢?明川正要跟着,江路云眼神只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便是乖乖跟着平还宁出了牢门。
这地牢不大也不小,二人只到了牢内另外无人的黑暗角落,料想牢外人也听不清楚了,平还宁才死死盯着江路云,道:
“为何杀我爹爹!”
这不是询问,也不是诘难,是那一股子无人可说的悲切的倾泻!
平还宁骄纵,平秋白一定很疼爱她。
江路云看了眼平还宁,道:
“我说不是我杀你爹爹,你相信么?”
平还宁一听到爹爹二字,又有些控制不住,她是个爱哭的姑娘,可此时,她擦干了眼泪,直直道:
“我不信!”
江路云叹口气,小心翼翼从怀里摸出一白玉扳指,只柔声道:
“你可认识这个?”
这白玉扳指正是平秋白随身之物,平秋白临死前只小声说了这白玉扳指可做信物,而后再想说什么,却是没来得及便死去。
平还宁见着那扳指,马上夺了过来,道:
“你个贼子,杀我爹爹还夺他物件。”
江路云平静看他,只道:
“你若是信我,附耳上前,我说与你听。”
平还宁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当下也不犹豫,剑不离手,倒是走近两步。
江路云平静诉说傍晚金雕寺之事,可平还宁仍不相信,江路云语气平淡道:
“若是我杀你爹爹,必定是有所图,如今谁最想你爹爹死?”
“自是郭严那恶毒人!”
江路云道:“你仔细想想,我与你爹爹相约了见面,本不应该让帮中兄弟们知晓,可偏偏如此凑巧遇上这么一伙人,这其中难道就没有蹊跷?”
说到这,平还宁又看看手中那白玉扳指,想起平秋白嘱托,便是要找一人护送自己去到临沧,白玉扳指自然是信物。那么江路云便是要护送自己之人。
江路云小声,用只有平还宁能听到的声音道:
“你爹爹要我护送你去临沧,他话至此虽未明说,想必此行目的并不单纯。不然何必冒险求我这外人也一定要把你送出去?我如果真有歹念,必定应许他,护送你时再下手,怎会这般心急杀你爹爹?那之前我多获取再多信任都是无用功。”
平还宁听他缓缓道来,此时也平静了些,何况事情确实也太过巧合,这帮中兄弟在钦州城内外巡走路线,什么时候又包括了金雕寺?一想起郭严那人嘴脸,再对比下眼前人,自然是前者更加可恨、可恶。
听得外面又有脚步声,江路云只小声道:“如今你爹爹死了,这两日白龙帮必有事端,平帮主要你去临沧必有目的,你想想他可有给你什么特殊物件?”
不知平还宁是不信任还是不知晓,只是木然摇了摇头。
江路云道声也罢,自己历来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可平秋白到底因他所约死在了金雕寺,自己多少有不可推卸之责。
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必须要做到。
何况是答应了一个死人的?
江路云道:“这两****先在城中藏着,我料想凶手在我这儿得不到有用的,便会去寻你,你自己且多注意。”
江路云一番话说得云淡风轻,罢了还是歪嘴一笑,只道保护姑娘是他职责,特别是保护漂亮姑娘。
平还宁脸一红,知晓眼前人说的确实有道理,当下便先离开。
只是爹爹这么急着要自己去临沧,到底是为什么呢?
莫说郭严或是江路云,原来平还宁自己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