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魏氏猛咳了几声,急言道:“不行!你可知那个贱人正等着你上钩,你要让所有的人跟着你下地狱不成!”
黑羽语气激动道:“可是黑鹰是我弟弟!我前年因为练功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如果黑鹰死了,我们这一族就彻底断根了!还请太妃成全,即使我被抓了也绝不会泄漏半点机密,如违此誓,我九泉之下的父母不得安宁!”说完‘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魏氏气的胸口发闷,直直看着他道:“你当真要救!”
“是!请太妃成全!”黑羽头一回敢直视魏氏。
魏氏忍着想嘶吼的冲动,努力组织语言,半晌,稍微平静道:“你还记得你的家族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吗?你的家族使命是什么吗?我知道你不怕死,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如果出事了,你领导的组织将群龙无首,乱成一团,大业不成,就算你死了,我告诉你。你的父母也不会原谅你!”
黑羽刚想张嘴说什么,魏氏紧接着道:“而且,我也没说一定要你不去救人,只是要从长计议,需要一点时间和魔教谈条件,想办法让他们出手相救!”
见黑羽眼神里还有迟疑,又语重心长道:“你放心,黑鹰挺得住的,他有他的办法。正月十五上元节我们会接洽,到时候一切都可以谈。”
魏氏这几日眼角平白又多了几道皱纹,显得老态横生。如今好容易安抚下黑羽,累的摊在床上,心里暗骂:你们这些狗奴才,竟敢忤逆我。如今大业未成,留着你们还有用处,等到一切尘埃落定……魏氏冷笑两声,还有拓跋菀那个贱人,今日她好似故意为之,魏氏心脏一阵狂跳,又转念一想,不可能啊?我们行事如此隐秘,绝不可能泄密,今日之事多半是巧合。
阴暗潮湿的地下秘密审讯室里,飘散着血邢腐败的难闻气味。
黑鹰赤裸着上身被绑在架子上,脑袋低垂着,浑身大小伤口无数,黏黏的皮肉翻开了,有些地方皮肉被盐水淋在上面干了之后形成白斑和污血交织在一起结成难看的黑痂。
拓跋菀以帕子捂鼻,皱起眉毛,询问道:“怎么回事还是不说吗?”
暗萤垂目道:“属下无能,这家伙受过刑讯精神上的训练,无论上什么刑,问什么话都只有一句话‘我姓王’。”
拓跋菀皱眉道:“这么强硬,其他人呢?”
“其他人倒是都说了,只不过都是说接到命令直接行动,他们的上线就是这个人,其他情况一概不知。上了重型得到的答案也是这些。”
拓跋菀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道:“把他叫醒,我要看看人家训练的死士到底有多厉害。”
“是。”暗萤从怀里掏出一个红漆盒子,打开后拿出几根银针,迅速地打入黑鹰头顶几处大穴。只见黑鹰的眼皮动了动,慢慢转醒。
“你看着我的眼睛。”拓跋菀如清泉般的声音,仿佛有种魔力吸引了黑鹰的注意,他好似不由自主跌进了一汪深蓝色的湖水。
拓跋菀继续诱导道:“好,很好,你告诉我你叫什么?”
黑鹰的眼睛闪烁,呼吸变得急促,好似在挣扎,过了一会,他痛苦的嘶吼起来,满身的伤口结痂的地方又开始崩裂流血,“啊!我姓王!我姓王!我姓王啊!”
拓跋菀退后几步,心里十分复杂,但不意外。刚才她把迷人心智的香囊打开,让香气外散,扰乱他的心智。这种东西对普通人很好用,可意志坚定的人机会不大,果然如此。
拓跋菀冷眼瞧着黑鹰的反复嚷着那句话,转身对暗萤说道:“好生看着,加强防卫,以策万全。”
暗萤拱手道:“是,属下遵命。”
拓跋菀从假山的暗室机关里出绕来,深吸了一口气,带上墨武递过来的帏帽。低调地从后门走出去。
原来这里竟是京城著名的‘四大酒楼’之一的香满楼,平常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谁也想不到在香满楼后院的假山下,隐藏着一个审讯室。
这个审讯室是皇帝拓跋余暗中命人设置的,专门针对一些不能放在大理寺明面上审问的那类人。暗萤虽为拓跋菀的暗卫,更听命于皇帝的命令。所以,拓跋菀一直认为暗萤是皇帝派来监视她的,对他也有防备之意。
洛音阁内温暖如春,与外界的寒风呼啸产生鲜明的对比。
小圆进了里屋,欠身道:“郡主,九小姐来访。”自从回了文王府这两个丫头的的规矩又捡回来了,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展颜蹙着眉毛,想了一会才道:“让她进来吧。”自己很想会会这个满脑袋小心眼儿,但同时又缺根筋的妹妹。
一声甜的发腻的嗓音道:“郡主姐姐,连雪来看你了。”
展颜抬眸一看,只见来人外披一件大红羽缎毛绒斗篷,里面着一身浅粉色对襟毛领浅裙,一双大大的杏眼染上了笑意,小口甜甜笑着,容颜精致,虽然还没有长开,也能看出是个绝色,由两个丫鬟扶着进来。
展颜佯装虚弱,微笑道:“原来是八妹啊,快进来暖和暖和。”
有丫鬟上来给纪连雪解开披风,还是那两个丫鬟扶着她坐在展颜身边的榻上,一把握住展颜的柔荑道:“可想死我了,姐姐,你想我吗?”说完眼圈还红了,泪光闪闪更显得娇俏可人。
“自然是想的。”展颜只是不痛不痒说一句,真的跟你不熟好不?
“姐姐,你的病还没好吗?怎么脸色这么苍白呢?吃药了吗?”这姑娘像机关枪一样的连连发问。
展颜敷衍道:“你问这么多,我怎么回答。”
展颜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着,一直打哈欠,提示对方该哪哪去吧。
显然纪连雪忽视了这种暗示,刚想说些讨喜的话来,去发现对方紧紧盯着自己的脚。于是捂嘴笑了一笑,“姐姐一走就是三年,我早就裹脚了,你看好看不?”稍微撩起裙子,把脚抬高一点。
展颜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好看?那裹的脚都快没了的怪模样,不吐就是自己给面子了。我说怎么走几步道都要两个丫鬟扶着,还以为崴脚了,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可骄傲的!
展颜神色尴尬,昧着良心说:“好……好看的很。”
“嘻嘻,别人都是这么说的,我姨娘说啊现在好多皇室贵族都喜欢这个调调,走起路来摇曳生姿,美不胜收。”
展颜刚抿了一口茶准备压压惊,听到这一番雷人的言辞,差点没喷出来。皇室里的男人是喜欢这个调调,可是你看见那个皇室让自己的妻子女儿裹脚啦?什么神逻辑!
纪连雪看见展颜的神情,连忙道:“对不起啊,郡主姐姐我没有别的意思。再说……”她压低声音在展颜耳边道:“再说,你要是想裹脚我叫我姨娘帮你,一点也不疼的。”这个傻子郡主以前最爱跟我玩,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连公主都奈何不了。想我纪连雪如此美貌,但想嫁入皇室贵族还得裹脚遭罪,凭什么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做正妻,我遭的罪最好你也尝尝!
这回展颜用更震惊的眼神瞅着她,连话都忘说了。
纪连雪撒娇道:“姐姐你忘了,你答应大了陪我一起裹脚的事情了吗?”
展颜一听,头立刻‘翁’一声,原主疯了吧,连裹脚的事情都能随便答应人,啥好事啊!
这回展颜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纪连雪是典型的小心眼见不得别人好的那种人。这家伙吃准了原主性格倔强,讲义气,而且对她言听计从,一旦闹起来拓跋菀是治不住的。
纪连雪笑眯眯的样子像极了文王,让展颜很不舒服。她继续喋喋不休诱劝道:“姐姐啊,你不知道,我姨娘说了,以后成亲了,要想让自家的夫君真心疼爱,一定要裹脚的,也不知道公主怎么想的……”
“九妹妹!”展颜高声喝断她。
纪连雪睁着一双惊恐地大眼睛,“怎……怎么了?”不对劲啊,这人怎么像突然变了一个样子了呢,以前这样的话也总是说,她也听得进去的啊。
展颜冷哼一声,“你说怎么了,朝阳公主乃圣上亲封,你在私下议论皇族,你是不是活腻了!”
纪连雪嗔怪道:“原来是这个事啊,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啊?你一去三年怎么变得这般无趣。”
展颜心里有一股无名火冲上脑袋,大声道:“你现在说的是我的母亲!难道我要跟你一起说我母亲的坏话吗?”
我去,这是人类的思维吗,为什么我理解不了,原主啊,你到底交的是什么人啊!
纪连雪捂着胸口,故作西施心痛状,道:“你那么大声做什么吓死我了!”
展颜皱着眉,不耐烦道:“你给我闭嘴,出去。”
纪连雪气的眼泪顿时就掉了下来,指着展颜的手直发抖,最后想一跺脚走了了事,忘记了自己已经缠足了,自己把自己绊倒了。随即不顾形象在地上打滚撒泼大哭大闹起来。
纪连雪闹了半天,却只有自己的丫鬟来安抚,别人都没有相劝,于是抬起满眼是泪的绝色脸庞,泫泣道:“你等着,我告诉爹爹让他治你的罪!”以前的展颜最怕的就是父亲文王,拿这个吓唬她百试百灵。
展颜像看猴戏似的,连地方都没挪动一下,无所谓道:“好啊,你告诉去吧,门就在那里,赶紧去吧!”
满屋的丫鬟婆子都憋不住低低笑出声来。
小圆更是特别殷勤的把纪连雪的披风拿来,恭恭敬敬给她系上,特毒舌道:“八小姐赶紧去吧,不然天黑了你也走不到地方。”
纪连雪气的满脸通红,撂下一句“你等着”,让两个丫鬟扶着气鼓鼓的走了。
小圆欢快一笑,跑到展颜跟前,道:“吓死我了,我怕郡主你万一再跟她一起玩,那位小姐心思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