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凰子大婚
“凰?”,琉璃抱起脸色苍白的凰陵玉,没有丝毫顾忌的解开凰陵玉的外袍,直到看到与玉色的肌肤相贴的白色绸带上没有沁出红色的血迹。
“回去,不要让其他人看到”,凰陵玉有点无力的闭上眼睛,差点就要了自己的命的伤口一阵阵的疼痛。
知道琉璃在身边的凰陵玉有点安心的任由自己陷入昏沉,自己知道自己被送回景恒殿,被放到床榻上,知道文文给自己换药、知道琉璃肯定在旁边守着、知道红素肯定会在外面等着……
若是以前贴身侍候的应该是一直看着自己长大的红素吧,但是……没有但是。
没有那晚自己出乎了那个老妖怪的预料、出乎了那个一直在痴心妄想的凰齐菲的预料……自己能让血染温德宫,能捂住整个**的每一张嘴巴、能镇住整个金陵的朝堂,但是只差一点……只差一点自己也不过白来这个时间走一遭了吧。
自己护着旁边昏迷不醒的红素,自己也撑到了外面的人进来,自己也等来了把乱党统统抓起来的黑甲卫,然后终于有点松了手中的剑,一眨眼间没有防备过的人,也不过是身边的一个小小的侍女,但是这个侍女却是跟在過自己身边的,这个侍女还是红素亲手指派到自己身边的。
要不是跟着杀司的那几年,要不是最后一刻的阻挡……还真的是学了保命之法,保住了这条怎么都不肯丢的命。
但是红素却学会了避嫌。
像是幻灯片闪现的光影,最后终于陷入了昏睡。
“琉璃?”,章耀文看着一边点了凰陵玉昏睡穴位的琉璃“殿下……殿下”。
章耀文看着自己发抖的手指,根本把不了脉搏,也不敢。
“没事”,琉璃小心的扶起凰陵玉,把内力源源不断的的输到凰陵玉的体内,这些天出现在外人面前的凰陵玉几乎都是在靠着这点内力在支撑,但是伤口很难愈合,就算是杀司也说不出来,明明是没有毒性的伤口为什么愈合不了。
章耀文对于这方面不了解,而且现在的章耀文也无法决断,因为不能冒险,因为就算如此凰陵玉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尤其是这个时候的金陵,一点都不能乱,凰陵玉一点差池都不能有。
天少琼无措的回到驿馆,推开的却不是自己的房门。
“怎么了”,欧阳殷看着和平时很不一样的天少琼,虽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但是相识这么多年也足够欧阳殷把一个人摸得差不多了。
老奴推出来把门带上。
“坐吧,试试上官皇子送过来的茶叶,听说是小黎国独有的东西,就连小黎国的皇室都不是随便能尝到的”,欧阳殷给天少琼倒了被茶水,推到天少琼的面前。
薄烟袅袅,薄薄的玉色茶杯里浅碧色的茶水窝着小小的旋。
天少琼不懂茶,但是欧阳殷却是喜欢和他喝茶,每次自己都很是不耐,牛饮一般的一口把茶水喝光,然后看着欧阳殷默默的摇头。
但是这次……
天少琼端起茶杯,轻抿了一下茶水,却是尝到了茶水的苦涩,比白开水还要来的难喝,但是天少琼却没有停下一点点的把茶水‘品’完了。
茶水细品苦涩,喝完却余留满口清香。
“现在还有话要说吗?”,欧阳殷看着静下来的天少琼问道。
天少琼看着眼前被世人赞叹容貌的欧阳殷,以前自己对于这些东西是有点不屑的,但是现在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却因为这个忽略了更大的问题。
有些东西欧阳殷确实也没有对自己隐藏,只是自己一直都没有注意过,像是在天郡城的逍遥自在,偶尔在一些地方遇到他,他也不过是在一边弹琴助兴的存在。
自己听到的也不过除了对他的容貌就是对他的琴艺赞叹,但是这两个称赞放在男儿的身上可不会让人感觉到太多的敬意,不过是喜欢摆弄些风月之事的秦国的病弱皇子罢了。
那时的自己也只不过只能看到这些罢了。
罢了。
“小黎国那边来人了?”。
欧阳殷抬眼看着问话的天少琼,“今天到驿馆的,不过是什么个身份倒是不知道了”。
这个时候小黎国那边的动静,这十几年可没听说小黎国和金陵的关系有多亲近,但是金陵凰子的成婚,小黎国的皇室一下就跟着来了三位,而且现在又来了几个看着身份就不低的。
“上官云逸以前……以前结识過女……凰女殿下吗?”,天少琼知道欧阳殷应该知道的比自己多一些。
“你这下真的是高看我了,但是这位上官皇子却很有手段”。
能被欧阳殷用的上‘手段’字眼的皇子,天少琼越听越感觉自己以前真的很……白目。
欧阳殷看着兀自沉默的天少琼,不知道如果现在天郡城的城主看到自己儿子的转变,是该恼怒还是该欣慰。
“你是后秦过来和金陵联姻的,若是成了金陵的凰夫或者凰君,你还会……你还会回后秦吗?”,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来的天少琼,就算是真的没有修炼到家,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要不要也变成一副高深莫测的故弄玄虚。
“两者并不矛盾,到最后总会有个结果的,现在还没到选择的时候”。
“知道了”天少琼知道自己现在没有可以寻求询问的人,总要做出个决定,总要自己做决定。
一个是自己怎么样来金陵,过段时间再怎么样回到天郡城,以后可能会像自己的父亲一样做个城主,娶……不,自己从来就没想过除她以外的任何可能……
一个是……自己留下,自己可以留在想要留的地方,然后以后会怎样都要看自己的造化思谋,但是有一个自己想要的可能。
天少琼感觉自己应该是疯了。
“最后的问题”,天少琼站起身,放下手中的白玉杯,“你的病好了”。
“算是好了大半吧”,欧阳殷抬头看着有点陌生的天少琼“凤族那边最近也该会传来消息……今天凤倾城和凤倾舞被人带出去,方向是凰陵那边”。
凰陵那边唯一能和凤族扯上关系的,太凰君,凰女的亲身生父,看来凤族和金陵僵持着的关系也应该要有转机了。
“多谢”。
天少琼转身离去,带着毫不犹豫的决定。
欧阳殷低头看着面前白玉杯内已凉透的茶水,带着凉意的茶水滑进喉咙倒是比温热的时候更容易一些、也更清醒一些。
不过是真的曾经有过朋友的吧。
金陵凰子大婚,金陵王朝静寂十数年后第一遭重大的事件,而且是和天郡城结秦晋之好,像是被喜庆的气氛感染的安阳城,路边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迎亲的队伍浩荡迤逦,为首的凰陵阳一身朱红色的喜袍,骑在同样被红绸和金玲装饰的马兽上。
而作为凰子妃出嫁的潮阳宫,一大早就进进出出的宫女,个个都是喜上眉梢的说着吉祥话,没有父母在身旁的天若水刚穿上一生最为隆重的一件衣服,点缀上一生中最惊艳的妆容。
看着去而复返的天少琼,就算是天若水如此算计,就算是天少琼知道天若水如此算计。
“妹妹出嫁,哥哥怎么能不在,现在可不能哭,不能可惜了人家姑姑好不容易化好的妆”。
“天少琼”,天若水接过身边侍女递过来的锦帕转身拭泪。
这边刚刚打理妥当,那边就已经传来迎亲的炮声,天若水紧紧的握住罗绣内侧。
今天之后,天若水的名字前再也不是天郡城城主的女儿,而是金陵凰子的凰子妃。
被喜娘扶着出宫门,额前华丽厚重的凤冠,珠翠摇摇,看不清脚下的路,只是恍恍惚惚的满眼的红色。
一重一重的宫门远去,直到自己汗湿的掌心被一双温热的大手紧紧的窝在手中,像是突然间就安定下来,眉眼酸涩最后还是没有忍住的温热。
在外人看来自己现在即将成为金陵的凰子妃,皇亲国戚,必定荣华一生,富贵一世,可是有谁还记得,自己私定终身的那个人只是金陵像是放逐的凰子,曾经被人追杀险些丧命,千辛万苦的回到金陵凰都,这里放眼望去却没有一个可信的人。
陪着他在凰陵跪了一天一夜,唯一有点希望的凰父却没有出现,所有人都在看笑话,那时的艰难……那时的无望……天若水这一辈子也忘不了。
她也不过是天郡城城主的女儿,生长在父母叔伯的疼爱下长大,没有过惧怕、没有过那种无处、没有过那种接近绝望的走投无路,谁都不会学着自己长大。
“别怕”,凰陵阳看着这个自己娶到的妻子,这段时间以来的煎熬,这个小女子明明是害怕还硬撑到现在。
凰陵玉站在凰太殿上,看着大红色的队伍缓缓的走远。
琉璃站在一边,也看着也是漫天的红色出神,不过最终的视线还是落在凰陵玉的身上,其实每个人的选择有时候比自己想到的时候做出的更早。
虽然连自己都有点难以置信,却是自己最无悔的选择。
凰子府的宴席,无论能不能叫上名号的官员,该来的不该来的反正都来了,除却凰子府内宴请到的数不清的官员和世族,安阳城内的各大酒楼也被包下来置办了连续数天的流水席,宴请来往百姓商旅。
但是就在安阳城的所有视线都集中在凰子府的时候,凰逑看着自己还有一息尚存的父亲眼神凶恶的看着自己,最后还是被黑甲卫押送着去往凰陵。
凰珏被处决在软禁自己的府邸里,无论正妻抑或是妾室子嗣无一生还,就连嫁出去的凰蕊所有牵连的世族都无疑幸免,谁能想到数年前被人眼红着娶到摄政王的女儿,和郡王称兄道弟平步青云的世族是一夜抹除。
严凉扶着凰齐岫坐上马车,带上几个惯用的家仆在黑甲卫半护送半押解的去往一个遥远的地方。
看着跪拜在地的儿子,严凉是有三分庆幸的,抬头看着被纱灯照亮的街道,不觉喜庆倒是感觉到一阵阴森,这样的都城离开也许是最好的选择了……
“夫君”凰齐岫看着掀开帷幔的严凉。
“不想了,我们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