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落月走进了云梦山脚下的客栈，墨鸦伸手拢了拢身上的黑袍，将缰绳递给了早已在一旁等候掐媚看着自己的店小二。
“一间上房，给它喂上好的草料。”
如他所愿伸手扔了块碎银，得到对方更灿烂的一张笑脸。“好嘞，客官这边请！”
原本骑马三日就能走完的行程硬是被墨鸦两日就赶完了，他也不是铁打的人，如今也是乏了，顺着店小二走过的路线，去了客房。
“吃食端上来。”墨鸦不忘嘱咐道。“没事别上来打搅！”
“是是！”店小二连忙应道。就算他有这个胆也没有那个心啊，要知道他全家就单靠他来养活，平日里这丁点的铜钱能做什么，大多数还是要靠这些贵人多打赏。
店小二下了楼梯，心中对如今的生活还是很满意的，也亏了是在云梦山下，有鬼谷在此的传闻，平日里行人车马也是络绎不绝，都赶趟似的往云梦山里钻。
似乎是想起了那些人的疯狂，店小二无奈笑笑，心道，若是成为鬼谷传人这么厉害，那毗邻鬼谷的他们怎么还来着山脚下端盘子呢？也怪还是太年轻！
不过也亏了是这些年轻人，才让他得以养活全家，平日里赏钱也是得了不少，也不用日日稀饭薄粥天天勒起腰带过日子了。
店小二摇摇头，在掌柜的招呼下，又对着刚刚踏进店门的“贵人”说道了起来。
待正午过后，阳光不是那么毒辣了，墨鸦推门而出，对着正在收拾残局的店小二道。
“我的马呢?”墨鸦问道。
“在后院里吃草料着呢！”店小二伸手抽走了搭在肩膀上的汗巾，擦了擦满头的大汗。
墨鸦环顾四周，发现人已经不是很多了。抬头看了看天色，觉得是时候了。
“马喂好了吗?”
那店小二知道墨鸦这是怕他阴奉阳违，但这种事他也见多了，也不觉得有什么被不信任的愤怒，不慌不忙道。“都是按照您的吩咐，用了上等的草料，如今那马儿正在后院吃饱喝足睡得正香呢！”
店小二放下手上的汗巾继续搭在了肩膀上。“大人可是要出门，小的对这边地域熟悉，若是大人不熟悉此间地方小人想毛遂自荐为大人带个路！”
“把他牵出来吧！”墨鸦没有回答他的话，多半的原因是觉得没必要。
难不成他进过鬼谷，要知道自从卫庄掌握鬼谷之后，他身旁的从属一个个都是不好惹，不说白凤赤练，就单单是赤练养的那些毒蛇也不是闹着玩的，他也没有兴趣带着一个普通人去送死。
“好嘞！”店小二也没有什么不满只不过眼底闪过几分可惜，领着墨鸦到了后院，倒是惹得其他客人高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小客栈的规格也随之变高了。
掌柜坐在大堂，乐呵呵地看着客人心情的转变，脸上的肥肉扭着拍打着他的双脸。
“客人慢走！”店小二笑意吟吟送走墨鸦，又投入到他每天都劳作中，这不过是他工作的一部分。
紧接着又跑到门前，点头哈腰地对着刚刚踏进客栈的“贵人”道。“哎呦喂，这是从哪里来的天仙啊！莫不是天上的……”店小二滑稽地瞪大了双眼捂住嘴，呆愣地指了指上方的天空。
引得对面富态的夫人拿着手帕捂嘴一笑。“嘴真甜！”说罢朝他扔了几块碎银。“两间上房！”
“好嘞，这边请……”
这样的情景一天当中发生的太多太多。
“走吧。”骑上马拍了拍落月的马头，拽拽缰绳，靠后的腿往马侧尻上一踹。落月遍飞速的向前射去。
“卫庄大人?”红衣妖媚的女子冲着上座的白发男子弯腰，春光大泄，只要白发男子一低首就可以将这般好风光尽收眼底。
然白发男子看着不远处的林间小路勾唇，瞬间邪气四溢，英武的脸瞬间变得泄气。
“去吧！”白发男子道。“好好迎接我们这位来自远方的客人！”
话音未落，一名蓝衣男子凭空出现，站在白鸟的背上，整个人闭着眼仰着头，像是在感受风的温柔。
“我去吧。”他道。
“这是卫庄大人许给我的差事，白凤你横插一脚算什么?”赤练掐着腰，冷脸看着上空的男子，一只手早就探向腰间，蓄势待发。
“你们便一同去会会我们那位老朋友吧！”
白发男子，也就是卫庄，轻笑微微挑起了眉毛，玩味似的看向远方。
看来今后有的忙了！
“是！”
两道嗓音异口同声，彼此看像对方，眼中意味却是大相径庭。一对杏目更多的是好奇与探究。而另一双凤眸更多的却是怀念与迫不及待。
“走吧！”白凤话语难掩激动，跳下白鸟的背，打了个口哨，那大白鸟便飞走了。
“就这么激动?”赤练好奇地看向一旁从容不在的白凤，心中对那个黑衣男子也是多了几分好奇。
能让白凤失去冷静，能被卫庄大人称作老朋友，这人一定不简单，看白凤这反应，没准那人会是他们韩人呢？
“嗯！”白凤道，脚下不由加快了步子，惹得赤练娇躯一震，憋着嘴一个跺脚，不情愿地跟了上去。
随着两人渐渐走出了鬼谷，光线也变得强烈了，赤练一手挡住阳光，伸手扇了扇。心中道，那人也算是细心，知晓找个凉快的时间，也不至于会让他们这些人怒火心生。
只不过即使阳光不是那么地耀眼，但灼热的光线打落在脸上，终究还是不舒服为多。
一旁的白凤就没有想那么多了，如今他已过而立之年，对自由的渴望渐渐变淡了，变的想要一个家，也算是真正地长大了。可若说他的成长之路上对不起谁，那一定是他！
那个在他的生命中亦师亦友的存在！若不是当年他太天真太幼稚，事情怎么会发展成之后那个样子，想着那人现在的白发，白凤眼里闪过几丝悔恨。
“若不是当年他太任性，若是那时候的他能压制住这种性情，是否一切都会变的不同呢?”若是当时他没有选择去救墨玉麒麟，是否那一切都悲剧便不会发生?
曾经无数次在梦里询问他，却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月黑风冷，索命无形，千变莫名，墨玉麒麟。呵，不愧是韩国第一刺客，那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也是她的保命符之一，也是很多年后，他才知道，原来弄玉没有死，只不过他的挚友再也回不来了！
白凤突然停下脚步，身后还没什么反应的赤练一头撞在了对方如磐石般的背上，赤练摸了摸有些发红的鼻尖，不知道白凤怎么突然停下来了，之前不是很着急的吗？
她厉声指责道。“你又是怎么回事?”
白凤没有说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两人沉默地注视着对方，最后还是赤练别开了眼。
“走吧！”赤练拍拍白凤的肩膀，最终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几个字。“早晚都要面对的不是吗？与其让它沉浸在谎言的毒药里，倒不如撕开那道伤疤，来看看以往不曾细想的真相！”
“当初也是他的抉择！”赤练安慰地和他轻声言语。“如今不妨去问个清楚，当年的真相，这些年他又是去哪里了?”
白凤点点头，终于，在一步步前行中看到了那个时常午夜入梦来的黑影。
“好久不见。”他扯扯嘴角，勾起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嗯。”墨鸦点头应道，同意了他的说法。，“的确是许久未见。”
见他神色纠结，眼神飘忽，眉宇间还残存着几分阴翳，显然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了，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与他有关。
想到之前东皇太一和自己说的那一段往事，心中还是叹息为多，谁也没有想到之前那个渴望自由的白鸟，时常面上带着笑容的他，最后竟然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往事已去不可追，今日即来且珍行！”墨鸦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眼前执拗的白凤，无奈地说道。“如今事已至此，已经是发生了的事了，你又何必将自己困在那些痛苦的回忆中！”
说着笑容满面地拍了拍白凤的肩膀，用调侃的语气说道。“怎么?我还没有后悔，你却摆出个悔不当初的模样，生生把自己弄成现在这幅模样了！”
白凤看着近在咫尺熟悉的面容，神色有些恍惚地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是陷入了回忆的漩涡还是现实。
明明是那么熟悉的面容，那么熟悉的笑容，那么熟悉的语调，而那人满头的白发却成了将他从回忆中拉回的契机。
明明是那么地相像……
“其实你也不必觉得对不起我，若是没有这件事，我大概也不会离开韩国，也没有机会看到外面如此广阔美丽的大千世界。”墨鸦道。“若是没有这件事，你大概也不会这么轻易成长，即使会，想必嘟速度多多少少也是有些不尽人意。其实你该学会从另一面去看待问题。”
“看！”墨鸦指了指自己。“有没有觉得我也变了?”
白凤点点头，目光停留在他那头华发上，心道。“的确变了，变得更白了！”
没有理会他异样的目光，墨鸦神色自若地开口，道。“我也变了，我也成长了，或许也变成了我最渴望的那一类人，变的自由了！”
“可是你明明……”白凤还想说什么，一个没注意便被身后的赤练近身捂住了嘴。
墨鸦投给她一个感激的眼神，从方才白凤出现他便注意到紧紧跟在他身后的这名红衣女子。不过对方没有说话，见她神情，大概也就是对这段尘封的往事感兴趣，也就散了将她驱逐出去的念头，任她做旁观者。
只不过看着两人的行经，红衣女子还未放下手，白凤也任她捂着自己的嘴，没有半分表示，想来也是关系匪浅，待看到红衣女子别再腰间的链蛇软剑，心中对她的身份也像是那褪尽山雾的迷谷，渐渐变得明了。
是她，流沙四天王之一的赤练！
还未反应过来，一句话便已经脱口而出。
“原来是弟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