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公孙玲珑突然说道。摸了摸眼角，墨鸦不知所然，疑惑地看着她，听着她接下来的话语。
“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你知道我对你观感如何吗？”
“如何？”墨鸦挑眉看着她，他不是她不知道她的心计与打算，但多多少少还是能猜到些的。大多应是孤愤与感伤吧。
公孙玲珑自嘲的笑了笑。“我知道我这个人无论是外貌还是性子都讨不了别人欢喜。”
她说着附上了自己的面颊，是了，在他人眼中自己这张脸不就是形同恶鬼吗？放下手指，指肚附上面颊的那一瞬间的干燥却是做不了假的，这点她也没有必要否认！
墨鸦张良没有说话，庖丁在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悄无声息退出去了。没有人注意到他离去时眼底突然涌现的感情，转而消失无踪。
“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是天之骄子，即使在阴阳家的地位尊崇，却也阻挡不了你的心。而后来的事实证明我没有错！”公孙玲珑淡淡地摇了摇头。“含着金汤匙出世的你，又怎会明白我的感受呢？”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谓之云泥之别，这样的相遇，你却仍旧是那样的肆意，要我如何心平，更何况……”公孙玲珑暗示地看了眼含笑的张良，也不在他身上过多探求，继而又道。“亲人，爱人，友人……”
“你有我所奢想的一切。”她道。“面若好女的容颜，傲人的家室，高强的武力，爱你的……总之有太多太多。”
“这是一个极端！”公孙玲珑看着墨鸦的眼睛，深邃的目光相交。“可也这是我的选择！”
墨鸦张良依旧没有搭话，颇为宽敞的厢房中渐渐被一种冷寂的气氛所环绕，只余下公孙玲珑癫狂的笑声。
“我选择了钱，我选择了权……我不甘于平凡，为什么别人做不到的却一定断定我做不到？哈哈哈！”她擦了擦眼角，在微光下反射了几点亮光。“早在听闻小圣贤庄一行帝国邀请了晓梦，那时起我大抵就疯了吧！”
“为什么否定我的存在？”她看向墨鸦张良，伸手快速地抓住了墨鸦的双手，紧紧地将它握住，不顾一旁张良如碳黑般的脸色，径直将它附在了脸上。
“因为我不够漂亮吗？”她道。“仅仅是因为面容的瑕疵，为何就否定我这个人存在的意义！”
墨鸦的手刚刚碰到公孙玲珑的脸。瞬间就想支离破碎似的。擦在脸上的脂粉渐渐化作了尘埃坠落在于土地，粉尘还在飞扬着，公孙玲珑脂粉下的面颊终于还是显露出来了
“你想要什么？”墨鸦好奇地问道。从她的大掌中抽回自己的双手放在了膝上。在看向公孙玲珑的眼神多了几分好奇。“你怎么弄的？”墨鸦指了指她伤痕累累的脸颊。
“事情已经发生了，发生过的事情你还有必要去问它缘由为何吗？”
放下挡住侧脸的面具，这是两个极点，原本仿若毫无干系的两张面孔相遇重合在了一起。
一张面容姣好，属于雍容华贵，即使脂粉未施，也丝毫掩盖不了她的半分颜色。
倒是一张可人的面孔。墨鸦愣愣的看着他，即使自己能猜到一些，也完全没有料想过会是现在这个状况。
一般却狰狞如恶鬼，美丽的面容被一个巴掌大的胎记给覆盖住。平白掩饰住了美丽的面孔。眼角的几分嫣红和突起时时在提醒着，更显狰狞可怖！
“即使这不是完完全全的我，可我依旧有过那么美的年华啊！为何……”她双手捧着面颊，端着铜镜看向镜中的自己。
“你？”看着那样的面容，墨鸦心中道。这大概是先天带下来的吧？从公孙玲珑刚才的话语中不难能推测出这几点。
话音未落，便被一脸可悲的公孙玲珑打断了。
再次重新审视眼前的女子。卸了妆容的她比以往更加清秀显瘦了。原本鹅蛋大的脸，被这么一折腾，下巴竟然有了尖角。
但看那美丽的一张脸，一对双眼无由下垂，低着头看向地面和脚尖的时候。平白给人一种怜惜的感觉。小巧的樱唇点缀在白皙的面孔上，一对紫金玉钗倒挂着几颗冬珠，坠在公孙玲珑的额角做配饰。
端的是一副好相貌。
“每次看见你，我……”公孙玲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语气顿了顿道“心中总是酸涩居多的。”
“你把我比成了地下的污泥，而你这如同你发丝般那样，纤尘不染。”
“你不恨我，我感觉的出来。”
公孙玲珑苦笑，摸了摸脸庞，说道。“你说的对，我不恨你，也并非不厌恶你，只是……我没再有多余的力气去恨了！”
“这一辈子，不过短短的三十几年，我活在仇恨里，憎恨世间，憎恨上苍，怨恨着所有的人……”
“我太累了！”她闭上了那双灼灼发亮的双眼，眼底的火焰再次一次次被浇灭。“把自己锁在罪恶怨恨的囚笼。理智告诉我这对我今后是无益的，甚至还会影响我之后的道路。”
“你怨恨着所有人，生活在仇恨之中，那你可曾想过去死？”墨鸦道，一双凤眸凝视着她，等待她提交的答卷。
“想过的。”公孙玲珑淡淡的点了点头，眼底闪过几分不以为意。“我生来这个世界上，为何我不能名扬青史？为何我要像那深闺怨女一般，整日哭哭啼啼毫无建树，活该被别人看不起。”
“你现在是秦朝少有的女先生！”公孙玲珑嘲讽地勾起了唇角。“还不够！”她知道墨鸦这是在企图将她点醒，可那又怎样，不疯魔，不成活！她早就疯了！
只不过从来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关心过她罢了！
“公孙家家养活我是不为了让先祖的学说到此斩断，后世在无人问津，而我，对语言的敏感也成了他们掌控的目标。是为名是为利……”
“帝国看似重用我，实则不就是心知我是女子，看不起我，认为我成就不了大事！把我看成了任他们摆弄的牵线木偶，为他们做事？”
“若是我脾气再温柔些，你说，这天下还有这个名叫公孙玲珑的女子吗？！”
“你是个聪明人！”墨鸦道。“不妨告诉我这次来的目的？毕竟阴阳家是你现在要依靠的不是吗？”
公孙玲珑点头，道。“我这里有一些关于帝国的筹码！”
墨鸦眼神亮了亮，故作厌倦地摆手道。“你有的难道我闷会没有吗？”
“阴阳家的家族底蕴的确深厚，而我知道的……”公孙玲珑道，面具附上了完整的那张脸，狰狞的鬼脸看着墨鸦。“你也说过，我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该有聪明人的办法！”
“你的意思是？”墨鸦摸了摸光洁的下巴，打量着眼前这名绿衣女子。
“我要颜！”她坚定地说道。“听说阴阳家有一本秘法叫做鬼颜残心？”
“不错。”墨鸦对上张良疑惑的神情，点点头解释道。“阴阳家的确有这么一本秘法，即使阴阳家的高层也是鲜少有人知道，那公孙先生又是从哪里得知的呢？”
公孙玲珑开口直接将那人供了出来。死贫道不如死道友，道友，你走好！
“云中君。”
果然是他，听到这个名称，墨鸦的内心可谓是毫无波澜，倒是一旁的张良好奇地看了眼墨鸦，见他神色平静，公孙玲珑也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大体上也能猜了个准。
云中君，大抵就是那个被外界浮云迷乱了双眼的弟子吧？
“你的目的不单单是鬼颜残心吧！”墨鸦看着她眼里的几抹精光，眼底闪过几分了然，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怎么也不能与之交恶啊！
“不愧是帝俊阁下！思维就是敏锐！”公孙玲珑奉承地拍了拍双手，看似赞叹地直直点头，眼底却毫无波澜。“我知道他在你那！始皇帝要找的人，你们已经统一战线了，不是吗？”
露出了一个灿烂至极的微笑。“那又如何？”
“我要入朝为官，官拜上卿！”
“野心还真是大！”看了眼公孙玲珑那身板，墨鸦在心中嘀咕，没准还真的能吃得消啊！只不过官拜上卿，上卿？那可是和相国同属一个阶级的官职啊！
公孙玲珑得意一笑。“只要身边没了这些累赘，上卿？哼！我势在必得！”
“可要拜访下墨家？”
“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