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的企业都停了业,海员把船只抛弃在圣弗朗西斯科湾,士兵离开了他们的营房,仆人离开了他们的主人,涌向金矿发现地;农民们典押田宅,拓荒者放弃开垦地,工人扔下工具,公务员离开写字台,甚至连传教士也抛弃了他们的布道所,纷纷前往加利福尼亚。就连美国海军“安妮塔号”军舰上也仅剩下六名水兵。可笑的是,当政府派军队去追捕逃兵时,经常有整排的士兵带着武器和马匹逃入山中,就此消失不见。这种不可思议的疯狂场面,就发生在1848年的美国加利福尼亚,而这一幕,便是著名的西部淘金热。在如火如荼的淘金狂潮中,就连远隔万里之外的中国,也有数十万人前往那里寻求致富之路。
不可思议指数:★★★★☆
1. 马歇尔的偶然发现
1848年8月19日,著名的美国纽约《先驱报》发布了一条令人震惊的消息:在圣弗朗西斯科发现了储量丰富的金矿!消息传出后,立即在全世界引起了轰动。事情还得从半年多前的一次偶然事件说起。
却说1848年1月24日,一位名叫詹姆士·马歇尔(James Marshall)的锯木厂老板在工厂附近的一条小水沟里发现了金矿。原本默默无闻的马歇尔是一位来自东部的移民,他出生于新泽西州。1844年,为了寻找发财致富的机会,他毅然背井离乡,经过长途跋涉来到遥远的加利福尼亚。当时,这片广袤的土地刚刚被美国政府通过战争手段从墨西哥手中夺过来。在许多人的眼里,地处太平洋东岸的加利福尼亚几乎就是荒凉的代名词,许多地方还聚集着大量对白人充满敌意的印第安人。来到加利福尼亚后,马歇尔最终选择在新赫尔维蒂亚的萨特堡落脚,并与当地富商合伙开了一间锯木厂。根据合同,约翰·萨特(Johann Sutter)为锯木场提供必要的资金,而负责经营的马歇尔则以四分之一的产品作为报酬,人员管理实行雇佣劳动方式。由于这里恰好位于萨克拉门托河与美利坚河的交会处,因此锯木厂的业务还算兴旺。
1848年1月24日上午,詹姆士·马歇尔和往常一样,清早起床就沿着人工水道旁的碎石路,查看水流是否能够推动锯木厂的水车。到了水流上游,马歇尔关了水闸,再漫步走到下游,站在水边。岸边的浅洼里结了冰;中间深水部分平静无波、晶莹澄澈。当他审视距离水面大约6 英寸深、布满岩石的河床时,突然瞥见一片平坦的岩石上有一块黄色的东西。于是他挽起袖子,把手伸进水里捞起了这块东西。它的大小和形状如大拇指的指甲,金黄明亮;除了颜色以外,它看起来像是嚼过的口香糖。
马歇尔站在水边,手指头拨弄着这块东西,呼吸的热气结成了白雾。那东西虽小,但沉甸甸的,跟河中灰色的鹅卵石截然不同。他认为它有点像金子,但不能确定,所以他做了简单的测试:把它摆在石头上,用另一块石头来敲打。它没碎,但变了形。马歇尔把它放进口袋,巡视完水道之后,就回帐篷去了。 当天,锯木厂的一个工人在他的日记里写道:“锯木厂主管詹姆士·马歇尔在水道中发现了一种金属,看起来有点像金子。”为了检验这块东西,他们把它放在铁砧上,用铁锤敲打。如果是黄铁矿,这么一敲打,就会破碎;可它只是变薄、变扁而已。于是厨子把它放进碱液煮了一天,它仍然还是金黄发亮,没有变色。
4天之后,马歇尔在冰天雪地中骑马前往萨特堡。抵达之后,他把自己的大老板萨特叫进密室,锁上门,然后打开布包,拿出那块东西:他认为那是金子,可是没有把握。他只知道几天前捡到这东西之后,又在水道中发现了其他相似的东西,它们就在河床上,根本不必寻找;如果那是金子,此地可真是遍地黄金了。
萨特仔细端详着这块东西,并感觉这小东西惊人的重量。然后他从书架上取出一本旧的化学书籍,找到另外的两种检验方法。他滴上硝酸,那东西安然无损;把它放到天平上一称,发现它的密度比银子大得多。萨特确定它就是金块,然而他没有喜悦之感,反而心生忧虑。因为他在这5万英亩的土地上牧养了1.2万头牛,1万只羊,2000匹马和骡子,以及1000头猪;如果这东西真是金子,他可以预见手下的工人会溜进山地,把田中谷物和牧场的牲畜弃之不顾;成千上万的疯狂淘金客将拥进宁静的山谷;而且他还知道,马歇尔发现金块的地点不在他的土地范围之内。
接着精明的萨特立刻跟拥有锯木厂土地主权的科隆马部族交涉,以食物和衣服换取了周围12平方英里土地的3 年租约。租约到手之后,他立刻告诫马歇尔和其他工人不要透露发现黄金的消息。但是其中一名工人利用下班时间躲进山区,用一把小刀在山谷裂隙中挖取金块,还写信告诉朋友他发财了。另外一个工人则用鹿皮袋装着金块,到一家店里大肆吹嘘。还有一位驿车驾驶员在运送货物到锯木厂的路上遇到一个小男孩,那男孩给他看了一把金沙。由于来询问这个消息是否真实的人愈来愈多,萨特终于解除戒心,也开始心满意足地吹嘘在锯木厂附近捡到金块和金沙的种种情形。果然不出沙特所料,到了3 月的第一个星期,他的农地和牧场里只剩下几个因身体衰弱而无法前去淘金的工人。
消息迅速地越过丘陵、平原,终于传到旧金山。1848年3 月15日,《加利福尼亚人报》用大字标题报道发现金矿的消息。几周后,该报的竞争对手《星报》驳斥了这个报道,说它是空穴来风。可是就在同一周,《星报》的老板驱车驶回旧金山,手中挥动着一瓶金沙,大声宣布在美利坚河发现了金矿。
不过实际上,人们此前已多次在太平洋沿岸发现过金矿。据记载,1841年在洛杉矶附近和1842年在南加利福尼亚,人们都曾发现过较大的金矿。但由于各种原因,这些消息均没有引起轰动。虽然1842年那次金矿发现也曾吸引了几百位淘金者,但很快就无声无息了。究其原因,是由于这些地区当时都属于印第安人的控制范围,而仍处于原始状态的印第安人根本就不懂得黄金的经济价值。更重要的是,当时这里的移民还很少,商品经济的发展程度也较低,与外界的联系也很有限,因此发现金矿的消息很难传播出去。但是到1848年时,随着东部移民的不断增加,再要有类似的好事,人们可不会让这块大肥肉溜走了。
3月15日,圣弗朗西斯科当地的《加利福尼亚人报》首先刊登这一消息,而最终将这一消息得到广泛传播的则是商人布兰纳。布兰纳是一名富有冒险精神的投机商,他在加利福尼亚创办了一系列企业,并在萨特社区设有一家百货商店。1848年3月,随着越来越多的当地人挖到金子,布兰纳的商店生意也格外兴隆。有趣的是,为了将手头的金子花出去,许多顾客向布兰纳提出,希望能用金子而不是现金支付的方式购买威士忌等商品。看到这种情形,敏感的布兰纳马上意识到自己大捞一把的机会来了。于是他命令手下千方百计地去筹集货源,以满足顾客们需求,进而换取他们手中的金沙。5月12日,手中已聚集了大量金沙的布兰纳准备出手套取现金了,于是他带着一部分样品来到圣弗朗西斯科寻找大主顾。当圣弗朗西斯科的商人们看到这些金沙时,顿时震惊了,由此,在加利福尼亚发现金矿的消息得到了证实。由于当时交通还很不方便,美国最西部的重大发现要为东部所知还需要一段时间。4个月后的8月19日,一封描述这次发现的信件在美国东部纽约的《先驱报》上刊载,消息随之几乎传遍了全世界,一股史无前例的淘金热由此开始。
2.狂热的全民黄金梦
1848年5月,美国正式从墨西哥手中接管加利福尼亚。两个月后,当美国政府任命的总督沿着美利坚河巡视金矿矿区时,发现已有4000多人正在挖掘金矿或淘洗金沙,平均每人一天可以采到两盎司,约值32美元。于是他赶紧向总统詹姆士·波尔克(James K.Polk)写了一封公文,同时附上一茶叶罐的金块和金沙。他在公文中说:“在未亲自视察金矿区之前,我无法相信关于金矿的报道,现在我确信,萨克拉门托河和圣乔根河流域的金矿蕴藏量,其价值将超过对墨西哥之战军费的百倍以上。”
12月5日,波克总统召开国会时正式公布了这一消息,他说:“加利福尼亚发现大量金矿的报道非同寻常,若未经权威报道的证实,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第二天,这条消息便成为美国各报的头条新闻。《纽约每日论坛报》的编辑何瑞斯·葛利甚至兴奋地预言美国“正跨入黄金时代”,他写道,“那里的财富就像纽约街道的泥巴一样,铺满了地面。在加利福尼亚的新金矿区,唯一需要的开矿机械就是一双强劲有力的手、一把铲子和一个锡盘。事实上,许多人只用瓦片或木板,便可以轻松愉快地挖到金块,一天收入五、六十块钱,还享有许多闲暇时间。”
随着消息的进一步传播,美国东部几乎所有报纸都开始刊登有关淘金神话的文章。许多书籍,例如《金矿移民指南》甚至这样描述广阔的河床“铺满了金沙,有一只手的厚度……价值2至5万美元的金子,几乎唾手可得。”有关淘金的演讲场场爆满;演讲者更是夸大其词地说加利福尼亚的淘金客一天可以获得4磅、价值1000 美元的黄金;或者说,假使一个人一天采集36磅黄金,即使10万人一起努力工作,也要10年才能采尽加利福尼亚的金矿。某家报纸的编辑写道:“这片荒凉偏僻、毫不起眼的地方,突然成了全世界注目的焦点。1500万元的财富已经进了某些人的口袋;所有的人都涌向这个地方,想要一圆发财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