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着急,我给她吃了安眠药,一会就睡。”高大姐此刻表现出了一个经历过生活的风浪洗礼的中年女性应有的镇定。
果然,没过半个小时,沈欢就倒在床上睡了过去。亮子和高大姐合力把她的头放到了枕头上,赶紧招呼院里的生子进屋来,正午的日头都快把他烤焦了。
“真想不到,沈欢骨子里这么邪恶。”生子一边站到空调底下吹风,一边感叹着。
“你以为呢?女人是老虎。”亮子替生子鸣不平。
高大姐忧心忡忡地说:“亮子,赶紧的,打电话给沈欢家里人吧,我看她这情况,不太妙。”
“不行,不行,不行。”亮子的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翻着白眼说道,“我那个大姨有心脏病、高血压,她要知道我姐姐出了这么大的事,一着急一上火,一口气上不来……不行,不行。”亮子皱起眉头盯着熟睡的沈欢看了一会,继续说:“我老觉得不是什么大毛病,可能有点想不开,再加上一宿没睡觉,精神有点错乱,没准她待会睡醒了,就好了。”
“亮子,这沈欢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想不开啊?这几个月我总觉着她哪不对劲,也不好意思问她,昨天夜里跟她说话的那个男的是谁呀?”
“高大姐,这事说来话长,一句两句我也跟您说不清楚,回头等她好了,您还是自己问她吧。”
“要不……”生子说,“要不问问那秋?”
亮子说:“她能有什么办法?她又不是大夫。”
高大姐说:“话不能这么说,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多一个人商量也许就多一个办法。亮子,你去给那秋打电话。生子,你写个牌子挂到门口,就说咱们这暂时停业了。我在这看着她。”
亮子给那秋打完了电话没一会儿,孟宪辉和那秋就来了。那秋小跑着进了沈欢的房间,看着沈欢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那秋着实感到揪心。
前一天下午,沈欢和厉雪先后离开他们家之后,孟宪辉跟那秋之间发生了有史以来最为激烈的一次争吵,他们分别扮演了沈欢和厉雪代言人的角色,开始还能心平气和地交谈几句,发展到最后,险些升级成一场肉搏战,那秋对着孟宪辉的屁股踢了一脚,孟宪辉则毫不犹豫地抓起茶几上的玻璃杯摔到了地上。
那秋说,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全怪沈欢一个人,如果不是她太贪心,不守诺言,大家本可以相安无事,厉雪、厉晶和郑健也不会被牵连进来。那秋坚持认为沈欢之所以这样做的根源就在于她想找回当年在自己和厉雪面前丢掉的颜面和自尊。
对于那秋的说法,孟宪辉则表现得很轻蔑:“没人会认为沈欢当年那么做是丢掉了颜面和自尊,只有厉雪那种狭隘的人才会这么想。当年,你不是感叹,说沈欢的爱情令你感动吗?你还说过,那个和沈欢有关系的别人家的小孩将成为她和韩东方爱情最珍贵的见证,你还曾经感叹过沈欢是一个多么有浪漫情怀的人。”
那秋强调说:“我说的不是沈欢的过去,我说的是她的现在,她抓住郑茜茜不放,已经扰乱了别人的生活,有点无耻了。”
“无耻的是厉雪,她凭什么跟郑健说卵子是她妹妹的?按照你一贯的道德标准,你应该站在沈欢的立场上谴责厉雪的,你现在为什么反而站在她的立场上?就因为她推荐你上普林斯顿?就因为她送给你家具,借给你钱?要说无耻,你跟厉雪是最无耻的。”
对于孟宪辉而言,那秋最近的转变是他所始料不及的。从那秋坚决地向他表示一定要马上去民政局办结婚登记手续的那一天开始,孟宪辉就一直在努力压抑着对她的不满。他承认,之前那秋提出结婚的要求,他的每一次拒绝都带有自私的色彩,但扪心自问,孟宪辉是爱她的,即使是拒绝,他仍然是爱那秋的。
“我知道你这样是为什么,你借题发挥,你后悔跟我去登记结婚。”
“我是后悔,我后悔拿我人生当中的一次婚姻记录去为你争取一次获得签证的机会。我相信,就在不远的将来,你那秋会成为一个知名人物,你会如愿以偿地成为一个像厉雪一样的人,成为一个你一直想成为的不要脸的人。到那时候,你已经忘了自己是谁了,连你起初是个什么样的人都忘干净了,那时候你拉一泡屎,狗都不吃,因为你拉的屎连一点人味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