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动物为装饰,是我国瓷器从青铜器那里继承下来的一个特点,但是在瓷器上塑造老鼠形象,则极为罕见。该壶以圆雕双鼠为耳系,实属独出心裁。双鼠弓背伏行,嘴吻触地,似在嗅探壶内美酒的香气,形神俱佳,情趣深长,颇有新奇感。俗话说,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因为老鼠与人争粮,故而历来为人类所仇视。《诗经·硕鼠》即说:“硕鼠,硕鼠,无食我黍!”“硕鼠,硕鼠,无食我麦!”“硕鼠,硕鼠,无食我苗!”可是西晋的陶匠范休可巧做雕塑,把个令人切齿的老鼠塑造得玲珑可爱,不能不说是古代艺术杰作。
黑釉鸡首瓷壶
鸡首壶,是指以雕塑鸡头为装饰成壶嘴的瓷壶,创制于三国时期,盛行于两晋,其前身是盘口双系壶。据专家研究,鸡首壶是南方越窑首先烧造的。西晋的鸡首壶通常是在小盘口壶的肩部对称地贴塑鸡头和鸡尾,鸡头为纯装饰,不通壶腹,造型较简单些,容量也小。东晋时的鸡首壶,盘口较小,细颈,壶腹饱满肥硕,前肩安鸡头,有的鸡头呈空心状,通壶腹而成为流嘴。后肩装弧形执柄,柄接壶口。左右肩部往往还有双系钮。在东晋时期,鸡首壶成为我国南方普遍使用的一种酒器,目前已在东起江浙、西到四川、南至两广这一广大地域内发现了东晋鸡首壶。
鸡首壶以青釉者最常见,而黑釉者较少。东晋时的德清窑以烧造黑釉瓷器著称,在浙江省德清县出土的一件东晋黑釉鸡首壶,便是德清窑的精品。
这件黑釉鸡首壶,造型端庄秀丽,釉色匀润稳重。盘状口,细颈,壶腹扁圆,鸡首昂立,鸡喙塑作圆管状,恰成壶嘴,肩安桥形双系钮。通高18厘米,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
鸡首壶在南北朝时期又有进一步发展,形体走向挺拔高大,流行龙形执柄。隋代的鸡首壶以壶体修长俏丽、鸡头雕塑精美逼真而著称,入唐以后,鸡首壶便被酒注子(瓷执壶)所取代。
鸡首壶,是我们现代人的叫法,其实这种瓷器在晋代并不叫鸡首壶。1972年,在南京化纤厂东晋墓中出土一件青瓷鸡首壶,其底部铭刻“罂主姓黄名齐之”字样,说明鸡首壶在东晋时称作“罂(又写作甓)。罂在汉代已有此器名,且亦为酒器。汉·史游《急就篇》第十三载有器名罂,注语说“甖,甄之大腹者也”;汉·王充《论衡·谴告》说“酿酒于罂,烹肉于鼎”。汉代无鸡首壶,而鸡首壶也不适合于酿酒,所以汉代的罂应是比鸡首壶要高大,为小口大腹类陶瓷器。但晋代时确实已把鸡首壶叫做罌,用于盛酒。刘伶《酒德颂》有句云“先生于是方捧罂承槽”,双手捧罂在酒床的流槽下接酒,明明白白说罂是盛酒器。
青瓷莲花尊
青瓷莲花尊是我国南北朝时产生的堪称艺术佳品的大型盛酒瓷器。1972年,在南京市麒麟门外灵山的梁代大墓中出土一件,白瓷胎,青绿色釉微泛黄。其主体部分是由仰覆相对的两朵莲花构成。喇叭形口,细高颈,圆鼓腹,高足。造型凝重厚实,气魄雄伟。其装饰更是手法多样,雍容大方,华贵俏丽。颈部饰模印贴花,内容有飞天、熊和二龙戏珠。上腹由两层模印双瓣覆莲、一轮菩提贴花和一组瘦长的覆莲组成。下腹为一组双层模印仰莲。足部饰双层覆莲。盖上有莲瓣环绕四周。可见,全器装饰是以莲花为主,但又不是莲花自然形态的简单再现,而是经过艺术家的概括、抽象和变形、组合,使之成为光彩照人的艺术佳作。尊高85厘米,现为南京市博物馆藏品。
与之几乎一模一样的青瓷莲花尊,在河北省景县北朝封氏墓中也出土一件,高55.8厘米,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两件青瓷艺术品的年代相若,形制相同,甚至连花纹也相差无几,然而却分别出土在相距千余里的两个地方,古代中华文化的整体性,由此可见一斑。
说到南朝梁代的莲花瓷尊,便想起梁简文帝的赏莲诗《咏芙蓉》,诗云“圆花一蒂卷,交叶半心开。影前半照耀,香里蝶徘徊。欣随玉露点,不逐秋风催”,诗意恬静、雅致、娟秀,似含羞少女。而莲花尊则雄浑、矫健、豪迈,若健美少男。
李希宗酒器
李希宗是北朝东魏之重臣,官居司空,史书说他“阴谋不唯九事,奇策非正六条”,为相王高欢出谋划策,深受器重,并曾“从军塞外,追虏关山”,军功卓著。其次女是齐王高洋之妻,故此李希宗在当时地位显赫,名望甚高,“蔚为社稷之臣,俄有合辅之望”,被高欢视为左右手。李希宗死,高欢“舍繁驵而行哭,登鸿波而垂涕”。1975年冬,李希宗夫妇墓在河北省赞皇县南邢郭村被发现,墓中出土一批文物,包括一套酒具。
这套酒具计有铜托盘一件,铜鐎斗一件,铜壶一件,银盏一件,瓷碗5件。出土时的配置情况是,铜盘中央是鐎头,周围放铜壶、银盏和瓷碗。
铜盘平底浅腹,直径49厘米。铜鐎斗,鎏金,圆口,侈沿,直腹,平底,牛腿形三足,扁平柄,高10.2厘米。铜壶,鎏金,盘口,细颈,深肥腹,平底,盖上有宝珠形钮,高13厘米。银盏,形似碗而腹浅,敞口,圈足。口沿内饰联珠一周,杯底浮雕六瓣仰莲,仰莲周围绕饰联珠两周。盏腹鋬成凹凸水波纹状。青瓷碗,青灰胎,青绿釉,有冰裂纹,直口深腹,小实足,形体秀气。
这套酒器包括了盛酒、温酒和饮酒三种功能的酒器,其壶、鐎斗鎏金,属高档奢侈品。银盏作工精良,花纹独特,它巧妙地应用了光学原理来设计纹饰,当盏内盛酒时,便会产生清波荡漾、莲花浮现之美感。
鸟形玻璃酒注
在辽宁省北票县发现的十六国时期北燕国冯素弗夫妇墓中,出土一件造型奇特的玻璃器,质薄透明,呈浅绿色,部分地方有蓝紫色的彩虹。该器作横长身,粗长颈,大张口,椭圆腹,细长尾,身上用玻璃条粘出波浪纹,双翼,两足,腹底粘附一个圆玻璃饼,以使器体放置平稳。它是无模具自由吹制而成的,长21厘米,腹径5.2厘米,其造型和制法与公元1—2世纪地中海地区流行的一种鸟形玻璃器相似。据测定,与鸟形玻璃酒注同时出土的一件玻璃残钵,其成分为钠钙玻璃,与罗马玻璃的基本成分相似。因此,学者认为这组玻璃器是由西方输入的罗马产品,表明中国处于战乱频繁、社会动荡的十六国时期,联络中国与西亚的陆上商路——丝绸之路,仍未被阻断,所以西方的玻璃器仍然能够远途输运到辽东北燕。
尽管专家考证这件鸟形玻璃器是来自西方的舶来品,但是,我们却很容易由此联想到中国古代的一种特殊礼器——宥坐器。据《荀子·宥坐》记载,“孔子观于鲁桓公之庙,有欹器焉。孔子问于守庙者曰:‘此为何器?’守庙者曰:‘此盖为宥坐之器。’孔子曰:‘吾闻宥坐之器者,虚则欹,中则正,满则覆’。”王先谦集解说:“宥与右同,言人君可置于座右以为戒也。或作‘宥卮’。”是说古代有种奇特的酒器,空器不盛酒时便偏倒一侧,灌装一半酒时器体可平稳放置,而当灌满酒时则会倾覆,做君主者以此提醒自己:要时刻记住任何事物都有正反两个方面,物极必反,因此凡事要走中庸之道,不偏不倚。可见小小一件酒器,蕴含许多深奥的哲理。冯素弗墓中的鸟形玻璃酒注,其腹下圆饼所在处并非全器的重心所在,空体时头重尾轻向前倾倒,盛酒适量时可保持器体平衡,但超过一定度量时又会倾倒,酒就会倾泻出来。这件玻璃酒注的原作者是否欲寓“物极必反”于器中,实不可考,但它确实与我国的“宥坐器”道理相同,则是事实。冯素弗身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使用此器是否系取其为“宥坐器”,很值得我们研究。
中国酒具
酒器作为形成酒文化的酒的载体,是中华酒文化重要组成部分,它有其生长、发展的历程及美好的未来前景。东方古道佳酿飘香,而酒器也在这漫漫长途中渐臻完善和精美。随着当今家庭生活的日益丰富多彩,餐桌上的酒杯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人们开始重视“美酒配好杯”以烘托美酒的色、香、味,以充实我国酒文化丰富的内涵。
酒具的出现,不仅是酒存在的最有力的历史特征,而且也是人们开始有选择地进行酿酒、贮酒,使酒的自然属性发生质变的标志。1983年在陕西眉县出土的一组古朴的陶器:5只小杯,4只高脚杯及一只陶葫芦,专家鉴定距今有5800年至6000年的历史,它是我国目前最古老的酒器。而距今四、五千年前的良渚文化和绍兴马鞍尊新石器时代晚期遗址中,发掘出一种色泽漆黑、薄胎高圈足的杯,它可能是南方最早的饮酒器。
商周时代是青铜器鼎盛时代,青铜酒器也应运而生。而在南方,率先烧制印纹陶和原始青瓷,近年在浙江铜乡县出土的鸭形壶,外形似鸭,扁长、灰褐色、通身布满条形印纹,据专家鉴定是商代的酒具。
春秋战国时代,酒器已发展到较高的水平,从印纹硬陶过渡到了原始瓷,作为人们的日常饮食器具,也从陶向瓷发展。出现了外施薄薄青釉原始瓷的“盂、盎”等盛酒器和饮酒器。
秦汉时期,出现了玻璃杯、海螺杯。汉代以后豪族显宦的酒宴上,出现了金杯和银杯。而南方这一时期出现了成熟瓷,成熟瓷首创于越窑。它是我国从东汉到宋1000多年中生产青瓷最著名的窑系,从而出现了以壶为盛酒器耳杯为饮酒器的酒具,其中耳杯一直沿用到两晋。据考证,东晋书法家王羲之约朋友在绍兴渚山下的兰亭聚会,进行曲水流觞,所用的“觞”就是这种耳杯。
三国两晋南北朝时,由于名人雅士饮酒风大盛,同时也推动了酒具的发展。在饮酒器耳杯造型上,由东汉时的口沿平坦,浅腹平低,发展为口部两端微微上翘,底部收缩,因此更显得玲珑精致之状,具跳跃飞动之趣。饮酒器除耳杯外,还有其他不少讲究造型、纹式繁杂的酒杯。如1974年绍兴上虞百官出土了一种鸟形杯。它以半圆形的杯体为腹,前贴鸟头、双翼和足,后装一个上翘的鸟尾。鸟头圆首尖喙,双翅凌空展开,两足收紧腹部,酷似一只安然翱翔的飞鸽,这种鸟形杯达到了观赏和实用的完美结合。
隋唐时,酒具以陶瓷制成杯形。盛酒器主要为执壶,它由鸡头壶演变而来。执壶上端为鸡口、短颈、椭圆形腹部一旁贴六角形圆筒形壶嘴,另一旁置一把手环,它比鸡头壶更为实用。
宋元时期,南方经济文化超过了北方,南方酒具生产趋向多样化和地方化。比如:浙江省绍兴的饮器主要是盏、把杯和碗,盛酒器各具风采,除执壶外著名的有棱壶、提梁壶、玉壶春瓶、韩瓶等。
宋元以后,酒器制作十分讲究。制作的材料有:陶瓷、铜、锡、金、银、景泰蓝、犀牛角等等,同时出现了烫酒壶、烫酒杯、大小式样不同的酒壶、酒盅,所有器物的外壁都绘有五彩缤纷的人物和花鸟虫鱼之类图案。而在绍兴城乡一般的酒店中,大多用铁皮制作爨筒温酒。有谚云:“跑过三山六十头,喝过爨筒热老酒。”这种爨筒酒壶至今在绍兴“咸亨酒店”仍有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