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嘛教美术浅谈
喇嘛教,一般指流行于西藏、内蒙古和西南少数民族中的佛教,“喇嘛”为藏语,义为“无上”,即汉语称僧为“上人”(或和尚)的意思,梵语称为“居卢”。“喇嘛教”的称呼,按严格的意义来讲并不确切,因为“喇嘛”是对僧人的尊称,对汉地佛教不能称“和尚教”,同样对藏、蒙等地区流行的佛教也不能称“喇嘛教”。应称为“密宗”或“密教”,或“藏传佛教”。但因多年来人们习惯这样称呼,约定俗成,也只得“反非为是”了。
“喇嘛教”对正统印度佛教而言属于“旁门左道”,是印度“密宗”教派的变种。印度释迦圆寂后五百年,至月氏人迦腻色迦为王时(125—151年)召开佛徒第四次集结,即最后一次集结后,内部发生分裂,产生了一种新的教派,他们对佛教学说做出新的解释,是释迦牟尼没有道及的,“实在三乘教外”,故被称为佛教的续部,续部授徒方式皆秘密口传,别人难以知晓;其教义又神秘莫测,故被称为“密宗”(或“密教”),正统佛教与之相对被称为“显教”。
显教与密教有明显的区别。一是二者尊奉的神祇不同,显教崇奉释迦牟尼,为佛的应身;密教崇奉大日如来或称为摩诃(大)毗卢遮那(日)佛,为佛之法身。二是传教方式不同,显教为哲学、为神学,可向任何人传布,同任何人辩论,一般人所称道的佛学或佛教哲学,即指显宗而言;密宗非教外人所得而习,必须经轨范师的授记,始得口传,秘密进行。三是显宗艺术形象多为善静形,亲切易懂;密宗艺术形象怪诞难解,狰狞可怖。
汉地密宗始于4世纪初(东晋永嘉年间),正式建立于8世纪中(唐玄宗开元年间)。初祖为金刚智,南天竺人。于唐开元八年(720年)偕弟子不空来华,广布密教。不空传惠果,惠果传日僧空海,空海学成后东归,国内遂失其传。又因佛教在印度早已衰亡,所以密宗只流行于西藏和日本。前者称西密,后者称东密。东密与西密主张稍异,东密认大日如来佛之法身,西密则认为佛之化身。所谓法身是指佛体证的绝对真理;化身指佛以神通力变化种种形之身,以欲利益安乐众生。西密始于印度佛教续部瑜珈派健将莲花生人藏(747年),以惯伏鬼神著称。天宝八年(749年)西藏建立了第一所喇嘛庙——拉萨东南的萨木耶。以印僧山梯拖克细塔为法台,正式传教授徒,是为西藏喇嘛教的起始。该寺的第一任藏族法台是巴尔那。从此累代相传,西密在接受印度密宗教义的同时,又与西藏本土的民族信仰相结合,故掺杂有许多原始崇拜习俗,成为不印不汉的充满牛鬼蛇神光怪陆离的特殊宗教。【82】
密宗法门有金刚界和胎藏界两部,金刚界以金刚顶经(不空译)为圣典,以唯智之法身为教主;胎藏界以大日经(善无畏译)为圣典,以唯理之法身为教主。所谓金刚界是指专以显示大日如来智德的部门,金刚喻如来内含智慧坚固,外可摧毁一切烦恼业障。金刚顶义为最胜最上,无与伦比。胎藏界指专以显示大日如来理性的部门。胎藏是一种比喻,真如佛性(本有的觉悟)藏而不显,有如胎儿藏于母体。金刚界与胎藏界对比而言,“金者智也,胎者理也;金者始觉也,胎者本觉也;金者从因向果也,胎者从果向因也;金者自利也,胎者利他也”。显教是释迦对一般凡夫说的法,密教是法身(大日)佛对自己的眷属说秘奥大法(或曰秘密内法),都是秘密真言,所以密宗又称真言宗。修法的时候要筑起坛来,这个坛叫做曼陀罗。在胎藏界曼陀罗里,以大日如来为中心,共供奉佛菩萨四百十六尊(或曰四百十四尊)。金刚界曼陀罗里也以大日如来为中心,共供奉佛菩萨一千四百六十一尊。佛徒根据不同需要,以不同形象为谛观对象,达到“息灭邪境,不生诸恶行”,“觉身等忽似新生”的效果。西密修行又结合了藏族原始宗教中的巫术符咒等,目的已不仅仅是“清心洗欲”,有时以乞治病、求财、降邪诅咒敌人等等,已与密教原义相悖。元代藏族布顿大师说:“佛教的正法,是当入圣谛经藏,调伏烦恼,缘起性空不成相违的一法,这是共通乘之规。”《别解脱戒》中说:
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心调柔,此即佛教。”经说:“所谓正法,即初是善,中是善,后是善,其意妙善,字句妙善,圆满不杂,圆满清净,圆满纯洁,于初中后三阶段皆是善。【83】
密教为了达到它宣传教义,训化教徒心灵的目的,多把抽象教义形象化。塑成绘制各种形象(多数为僧人自己所绘),以提供静观之缘。形象本身的外表特征常常与要表现的真实意图相矛盾;又因许多形象怪诞难晓,容易使一般人产生误解,如:“欢喜佛”及各种护法神就是如此。
“欢喜佛”是一般人的通俗叫法,严格地来讲应称之为“阴阳佛”,其形象特征为男女裸体相抱交媾,大多画得真实具体。很多人不解其意,甚或误认为是宣扬性欲。佛教本是禁欲主义的宗教,赤裸裸地描写性交,岂不自相矛盾?究其本意,是通过男女交媾形象,宣扬阴阳调和,消邪避灾的佛法威力,并非为了宣扬男女之事。对欢喜佛形象,俗人看成男女二身,密宗行者自己视为一体,与男女之事无关。对其寓意有多种解释。
西藏的原始宗教——苯教认为,男女为天地之伦,天上日月为阴阳,人间男女为阴阳,神道亦然。然神之相嬲,非如人之相奸,表示阴阳交合自得欢乐。【84】苯教的解释近似《易经》。中国古代哲学把阴阳看做是宇宙发生发展的根本。初民对于阴阳的直观理解,就是日出而明,日落而暗,阴阳自然以日出日落为标志。与之相适应则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白天男耕女织,夜间相合,生生不息。“两身相触,以成阴阳。”【85】阴阳是抽象的概念,为使其形象化,又便于理解,故以男女之事表示之。
佛教的另一种说法,欢喜佛是大圣天与观世音的化身。大圣天为印度神话中宇宙之父大自在天之子。大圣天被视为暴害世界的大荒神,观世音化现为女性,顺其欲乐而降伏其暴恶,使之归于佛法正道,可视为“镇邪”之说。这种说法在西藏社会生活中可以找到依据。明代以前,西藏佛教原不禁女色,甚至把男女交媾看做是修练佛性的必要途径。据元代西藏高僧布顿大师(1290—1364年)说:西藏前弘期佛教界,前后藏地区,都没有传授戒律及宣讲和听受经教的人,寺庙内管事穿着圆裙,行动很自由,没有多少清规戒律;尽管尊称他们为尊者、罗汉,或说是守戒律人。他们仅在夏季三个月里守护四根本戒(指解脱戒、定共戒、道共戒、断戒。戒者禁戒也。唐释一行《大日经疏》十七曰;没栗多是有时愿之戒,谓行者持诵时,或止一月乃至年数等,此事了时此禁即罢)。这段时间一过即开禁,也就不守了。这类事例在藏文佛教典籍中有很多记载,如著名元代西藏译师廓诺·迅鲁伯《青史》记载,楚细钦波传授汶区的女弟子哲玛,二人便经常发生两性关系,哲玛生在后藏上部,青春妙龄时来到汶区的贡嘎曲喀(雪水河口),由于她熟悉风息和脉络,以致与男子性交时莲房不泻,纵泻也使引生乐后,她发光炽然,使男方致死。这大概是所谓顺其欲乐而降伏之的根据了。【86】
明代以前,西藏喇嘛多娶妻生子,过着世俗生活,有的甚至娶多房妻子,生活放荡。如嘎居派著名大译师玛尔巴(1012—1097年)曾娶过九名“明妃”,这是配合“喜金刚”九位明妃的密意。他不守戒律,平时从事生产,性情暴躁,常与人争斗,积怨甚深。不得不修起碉堡以防敌手袭击。对这位大师的举动,漫说我们今天难以理解,就是当时广大的吐蕃人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能见其占有妇女”。【87】又如阿阇黎阿坝雅,他是一位从小五明(五种学问,《大唐西域记》卷二:七岁之后渐受五明大论,一声明:释古训字,诠目疏别;二工巧明:伎术机关,阴阳历数;三医方明:禁咒闲邪,药石针艾;四因明:考定正邪,研核真伪;五内明:究畅五乘因果妙理,即佛学。此为大五明。小五明指:修辞学、词藻学、韵律学、戏剧学、星相学)直至无上瑜珈续,所有显密教真理无不通晓的人士。他往生中多修金刚瑜珈母,从此金刚母在他此生中饰普通妇女装来到他的面前,可是他守持比丘戒学,有坚定的意志不依妇女而修,以此,索日哇等诸上师大德屡次开示他说:你这样做反而不善,当知真实生起俱生慧的方便(指借与妇女性交而修),须多次取用(手印母)之故。因此。他多次向瑜珈母祈祷,在梦中清楚地见到瑜珈母来到,对他说:“现在,你在此生中没有和我配合的能力,你应多著甚深细部(密经)的释论,以及许多曼陀罗仪轨,可得迅速成为有缘份者。”【88】可见当时密宗行者“依妇女而修”成为普通现象,反之则被认为不正常。
佛教的又一种说法,欢喜佛是观世音化现的“金刚铃菩萨”(铃是智慧的象征,阴阳佛中男身表方法,女身表智慧)。金刚界三十七尊中有四攝菩萨,即金刚钩菩萨、金刚索菩萨、金刚锁菩萨、金刚铃菩萨。四挺菩萨执掌破除人们的世俗情欲,他们手中执钩、索、锁、铃等法器,都是一种象征,譬如世间捕鱼,初必有钩,以饵引鱼上钩,钓住后引绳扯鱼上岸,再以线穿之,手提鱼,回味钓鱼的甘苦,心生欢喜,铃即表示欢喜之意。密教四摄指摄引众生之四德(常德、乐德、我德、净德),钩众生于法界宫而缚住之,自欢喜复令他欢喜,其过程有如钓鱼,故以四摄菩萨及其手中法器为象征。修炼佛性、超尘出俗的最大障碍莫过于各种情欲,尤其是男女爱情,“欲先取之,必先与之”,欢喜佛表现的正是“要想克服情欲,必先满足情欲”的思想。
西藏早期佛教不禁女色的结果,造成教规松弛,佛门混乱,威信下降。性生活的无节制使得性病泛滥。人口增殖缓慢,直接影响到西藏社会的正常发展。明初黄教创始者宗喀巴(1357—1419年)鉴于西藏佛教界混乱的现实,决心统一戒律,整顿教规,严禁喇嘛娶妻生子。喇嘛必须在寺庙里读经坐禅,过鳏居生活,不与平民杂居,变“依妇女而修”的亲身施行为静观形象,诉诸心理体验。从此,佛门秩序井然,纪律严明,威信也提高了,逐渐成为统治全西藏的教派,其他教派则日渐式微了。
佛法以心为本,以身为末,“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观形鉴貌只是一种修炼的途径,密宗诸多的艺术形象都是修心的媒介。体现某种喻意的符号,本身并没有多少实际意义。我们不能用俗人的眼光,常人的认识来理解密宗形象。欢喜佛是密宗行者们“调心”的工具,培植佛性的“机缘”。宗喀巴大师说:调心要令住所“缘”,借缘(即艺术形象)引起相关的联想,“要于意识中修”。如眼前挂一幅画像,数数瞻视,以善念取其像,不能有邪念,同时要竭力使画像在头脑中显现,如真实实体浮现于眼前。他说调心有如驯伏野象,先要在大树或牢柱上系缚;不然就用利钩狠狠地调治,强令野象驯伏。调心与此相似,先要以正念为树柱,索系住狂野之心;若仍不见效果,当以正知为钩索,强使其心安住,渐得自在。正念即定,画像则可全忘。什么阴阳,什么男女,心中全不加分别,达到欲睡犹醒、欲醒似睡的境界。宗喀巴称这种修心的过程为“轻安”。所谓“轻安”即指身心沿正念去思维,去行动,而且畅通无碍。面对眼前的画像,引起感官刺激,心灵受到震动,一种意识流通遍全身,好像一股风吹入人身中,此风迅速回转。沿周身而动,心生喜悦,杂念全消。“初起之时,由风势力令全身生起极大快乐,由此为依,心中生起最妙欢喜,其后轻安初起之势渐趋微细”,心情平静下来,正念得以巩固。密宗行者面对欢喜佛这种“猛利欲乐”之缘,感情受到强烈震动,然后以正念调理思维,“以男女媾合造像恣其想象,心营目注,极力揣摩。故谓现成真水,自金刚道而入莲花宫”【89】。“继有圆满次第,则借丹田之兴奋,渭潜在真水可由尾间而直贯心脑,此有脉络为通路,气息为转输,畅达全身,乐无伦比,则恶浊之躯,业感之习,逐渐消融。而变为金刚微细,即身成佛,始基于此”【90】。
宗喀巴大师说:“最后住定时,则声色等相全不现起,唯现内心明了轻安等相。觉心与空全无分别。从定起时,则觉身等忽似新生。”进入到一个更高的心灵境界。【91】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对着欢喜佛“观形鉴貌”,渐渐习以为常,分别之心自然消除。密宗看似神秘,其实是一种对意志的磨练。它集气功、道家的房中术、儒家的“慎独”于一体。
欢喜佛的形象特征不尽相同,苯教经说:“阴阳佛始于古代女神玛尔色巴珈尔及男神沙斯乌格巴。”一说男神为拉尔古图巴。女神具三头六臂。三头者,正面一头,左右侧各一头,每头三眼。前二臂,右执伞,左作切指手势。右二臂,上手执勾,下手执降魔杵。左二臂,上手执光芒刀,下手执人头骨皿。此神像独立成形时踞马上,赤身跣足,蓬发,腰悬头骷颅五枚,马项上悬一枚。状至狰狞可怖。男神四头八臂,正面一头,左右側各一头,正面头上又一头,前二臂,右手执光芒刀,左手捧人头骨皿。右三臂,上手执矛,中手执锄,下手执斧。左三臂,上手执铁索。中手执钳,下手执叉。独立像,足一伸一屈,定立,亦狰狞可怖。男女二神相合。女神向男神面,两臂抱男头项,口宏张,与男神宏张之口相接。一足攀男神之腰际。男神前二臂亦紧抱女神,作交合状。
经云:“男女为天地之伦。天上日月为阴阳,人间男女为阴阳,神道亦然。然神之相嬲,非如人之相奸也。”女神玛乔色巴珈尔与男神旺尔沙斯乌格巴,相向相交,其时有六字真言以理解之,即“亚因特协润巴”。亚者,男性,阳也。因者,女性,阴也。特者,交也。协者,合也。润者,乐也,言敬神使乐也。巴者,欢也,言神自欢也。
密宗“欢喜佛”形象比较简单。今存敦煌465窟元代欢喜金刚作男女交媾形,四面八臂,男身作蓝色,女神作红色,手托铃、月等法器。
大威德怖畏金刚,其形象狰狞可怖,为文殊菩萨所显化,为伏魔护法之神,身色青黑,阴阳二体交接。具九面三十四臂,十六足,手执各种法器,脚踏各种魔物,一般人殊难理解。现先把各部分的外貌特征介绍一下,再分析喻意。右八足蜷屈,左八足舒展而住,面作吞三界哈哈笑声,卷舌露牙,颦眉愤怒,眉问犹劫火炽然,发赤色上冲,作期克印(一种手势,第二指伸直,其余四指卷曲)以怖畏。以五元骷髅为顶严,五十新首为项鬘,黑蛇为络,腋以甘轮、骨珥等骨环绕,天腹裸形,眉睫须毛,皆以劫火炽然。正面青黑色,水牛首形,最极忿怒。其上二角锐利,角中间一面红色,极可畏,口澍鲜血,其上文殊,面黄色微怒相,童子庄严具五髻旒。右角根下,中间一面青色,其右面红色,左面黄色。左角根下,中间一面白色,其右面烟色,左面黑色,各面俱极忿怒,九面各俱三目。以左右两手执大象鲜皮,头向右,毛向外,二手执象。左二足张而披之。余右第一手执钺刀,第二手镖枪,第三手捣杵,第四手匕首,第五手戈枪,第六手钺斧,第七手短枪,第八手箭,第九手钩,第十手颅棒,十一手喀张噶,十二手锋轮,十三手五锋金刚杵,十四手金刚锤,十五手剑,十六手江棏乌。左第一手擎满血噶巴拉,第二手梵天头,第三手牌,第四手人足,第五手羂索,第六手弓,第七手人肠,第八手铃,第九手人手,第十尸布(人皮),十一手人幢,十二手火炉,十三手带发噶巴拉。十四手作期克印手,十五手三角幡,十六手风帆。右第一足踏人,第二足水牛,第三足黄牛,第四足驴,第五足驮,第六足犬,第七足羊,第八足狐。左第一足踏鹫,第二足熏鸟,第三足慈乌,第四足鹦鹉,第五足鹰,第六足,第七足秦吉了,第八足鹤。其他尚有梵天、帝释天、遍入天、自在天、六面童子、邪引天、太阴天、太阳天等八神,分左右匍伏,踏于足底。炽盛烈火聚中,卓然而立。
大威德怖畏金刚尊佛,是密宗的本尊,各部位的特殊形象都有内在的含意。九面象征“大乘九部经”,二角象征“二谛”,三十四手加身语意台三十七,象征“菩提三十七法”。十六足象征“十六空”。阴阳二体合象象征“大安乐”。右八足所踏人等八物象征“八成就”,左八足所踏鹫等八禽象征“八自在”。裸形涅槃象征“不染障碍”怒发上冲象征“妙道”。总之,通过各种形象来解说“九部经义”,使人们“观形鉴貌”引起相关的联想,清心洗欲,消除一切尘世烦恼,最后进入涅槃境界。“如是九部经义,从无说。说如幻化,非真谛,如虚空。修行之道寓地菩提三十七法;苟悟真谛,自徹十六空;而于大安乐方便无所分别,归于一性。其行道利益果极,世出世间,两种成就。究其最要,无过障碍消尽,得大涅槃,如是应知为表明其义,故示威德金刚怖畏身相云尔”【92】。
这就清楚地告诉我们,不仅每一个部位的形象都有具体涵意,而且是人们借助观赏这些形象,消除障碍,通往最高修养境——涅槃的必经阶段。
以上所述是就“调心”而言的,侧重“外用”的密教艺术形象也应作如是观;要把握住它的象征意义。以千手千眼观音为例,观世音菩萨一向被民间看做是大慈大悲、普度众生的救命星。千手眼,喻其广大圆满无碍,悯念众生之意。常诵千手陀罗尼经,可以使人事事如意,根除一切病灾,得延年益寿,财运亨通。经文对千手的用途,都有具体说明。千手眼分层作扇面式排开,法身八手,报身四十手,化身九百五十二手,共计满千手。诸手各有喻意,如若为富饶种种珍宝资具者,当于如意珠手;若为种种不安求安稳者,当于索手;若为腹中诸病,当于宝钵手等。【93】
原载《美术研究》1990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