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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三十一、不枉攒眉数度

“真是懂得安抚人心。”唐流冷笑:“只是不知道与虎谋皮的胜算会有几分?”

“闭嘴!”管存苑听得更是心慌,双目通红,咬牙道:“他若是虎,你也是狼,我是谁也不会相信了。”

他用力提了刀,仿佛这才是唯一可靠的东西,牙关磨得‘咯咯’地响,脚下渐渐往后退,边退边道:“全部给我退下,王爷,我保证只要脱离了险境,一定会放了少相。”

他虽说得诚恳,齐王哪里肯信,一路拖了罗永城步步逼过去,也不敢离得太近,始终隔一段距离。

长青与小飞自然也不放心罗永城,如影紧随其后,一众人挪步移向平地边缘,眼看快要进入树林。

管存苑心里一喜,只要进了树林,靠了枝叶屏障便能摆脱逃生。他脚下用劲,奋力加快步子,耳听得树叶哗哗,肩上有东西轻拂上来,以为已经触到树杆,正要拧身过去,然眼角一瞟,一团黑影夹带风声从侧身袭来,他暗叫不好,闪身避开,那人手上飞舞了金丝软鞭,一记抽到他手背上,环背砍刀‘当啷’地落了地,管存苑吃痛不过,松了少相,一手捂住伤口,转头便跑。

齐王一见得空,立刻叫:“隆,过来。”

然而黑衣人动作不停,一记赶走管存苑后,另一手已破空而来,将少相一把扼住喉口。

所有人都停住动作,看黑衣人手上软甲手套,指上套节尖钩,轻轻抓了少相的脖子,立刻流出血来。

“住手!”齐王这才寒了心,声音不自觉地颤抖:“有话慢慢说。”

黑衣人并不说话,一手指了罗永城,招一招,作了个交换的手势。

“这……”他脸上蒙了黑布,一路包了整个头,只眼部用网格纱罩,齐王看不出他本来面目,也丝毫摸不出他的来历,但看这举动想是骠骑庄的人,不由犹豫起来,看少相眉头紧皱,颈上分明有血痕流下,心痛难当。

半天,他终于狠狠地点头:“让我放人可以,须得你我面对面单独进行,这些人都离到空地那一头去,不得过来。”

黑衣人点头,转头向长青等人,似乎在等他们的意见。

“好吧。”唐流道,拉了拉长青衣袖:“傅将军,事已至此,先救人才是重要。”她看一眼黑衣人,似乎曾在哪里见过,但一时总也想不起来,于是扬声道:“这位朋友,并不是我们存了小人之心,今日齐王设下机关太多,实在不敢再信他的话,可否允许我到你身边来,咱们一起交换人质?”

黑衣人看住她,慢慢地点点头。

“还是我去吧。”玲珑一把拦了:“傅将军与小飞都受了伤,你有熏,我虽然没用,总有几分力气,若有什么变故倒可以抵挡一阵。”

“好。你小心。”唐流拉了熏,与长青小飞果然走得远远,在平地那一头停下,转身看他们。

黑衣人慢慢放了手,看住少相,将软鞭缓缓绕在手腕上,仿佛在说:“如果你敢动什么邪念,我长鞭三尺,总能将你抽倒在地。”

齐王无奈,也放下软剑,让罗永城慢慢走过去,与少相相交而过,各自走到对方地盘上。

罗永城足上早被铁器磨得血迹斑斑,勉强走到他们面前,突然向前扑倒,幸得玲珑一把伸手搀了,与此同时,齐王拉过少相,聚唇长啸,坐骑飞奔上来,他也顾不得许多,将少相拦腰抱起,放在马鞍上。

再等长青众人回来,齐王已借力跃上马背,驾了马,扬尘而去。

“庄主,你要紧吗?”长青小飞一左一右支撑住罗永城:“哪里伤了,严重不严重?”

“没什么。”罗永城叹,他身受牢狱之苦,身疲力竭,略喘了几口气,抬头向黑衣人打招呼:“这位兄弟是谁?可否现出面目,也好让罗某知道今日的救命恩人模样?”

黑衣人不响。

唐流在一旁仔细看他,身体坚韧修长,刚才是故意做出冷酷模样,此时动作轻柔,一举一动干净利落,自己突然想到一个名字,张了张嘴,几乎要脱口而出了,却,又终于忍住,她咬着唇,低了头。

黑衣人默默地看她,许久许久,才解下头上面罩。

“平将军!”玲珑大吃一惊,眼前男子分明就是她在京中所见给齐王下书的人。

平只是沉默,他解下手上嵌甲爪套,同软鞭卷在一起,向罗永城抱拳:“罗庄主,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罗永城自然明白他与自己本无联系,一切出力原因不过是为了唐流,面对男女隐私也不好明说,他看了看唐流,见她低头不语,耳旁隐隐红云绯色,于是客气道:“难得官中也有如将军一样正气仗义的朋友,这是罗某人的福气。”

“哪里。”平微笑,他始终看着唐流,从她脸上的伤疤到手上斑驳肌肤,眼里全是怜惜。

旁人如玲珑小飞,虽然不知道其中隐情,但看了这样怜爱表情,也渐渐觉查过来。玲珑尤其欢喜,想不到一路颠簸苦难,唐流身边竟会有这样的良人真心相随,笑着走过去拉了她手,说:“好不容易脱了险,又遇到故人,你很该高兴才是,怎么反而不说话了?”

“我们还是先出去再说。”平怕她难为情,忙道:“齐王此刻定是回去叫人了,等会一定卷土重来,我也带了队人马候在林子外面,大家先过去集合才好。”

“不错。”罗永城连连点头,他脚上重伤,任长青与小飞合力扶了,唐流抱起熏,玲珑持剑断后,一齐向林外走去。平故意慢了脚步,等唐流走到身边,低声说:“你身子还弱,让我抱这孩子吧。”

不等她回答,一手已把熏儿抱过去,再不敢与她对视,将熏儿负在肩上,大步向前带路。

熏儿睁了双圆圆乌黑的眼睛,在陌生人怀里倒也不生疏害怕,骨碌碌打量平半天,忍不住用小手摸了摸平的软鞭与爪套,突然转头向唐流叫:“姑姑,等我长大了也要使这种鞭子。”

“哈哈哈。”罗永城边走边笑:“好的好的,乖孩子,你不用着急,这以后的好事情多着呢,咱们一步一步慢慢来。”

众人都听出他是话里有话,平红了脸,唐流低头,玲珑与长青相视一笑,然转头看到罗永城笑眯眯的模样,竟是对着自己,她一愣,立刻满面羞红。

平带了一队人马驻在山脚的村庄里,特意包了一整栋驿馆,差人给他们治伤,又安排了房间给众人梳洗。

“你们放心,这一些人都是我的亲信,不会多嘴多舌。”

唐流与玲珑共用一个房间,两人忙了一整天,汗水尘土满身,向馆里的人讨了木桶热水干净衣裳沐浴。

两人同褪了脏衣物,玲珑见唐流清瘦到可怜,长发披散全身,几乎覆盖了大半身体,然而露出来的地方,从手臂到后背,块块疤迹明显。不由微红了眼眶,叹道:“唐姑娘……。”

“叫我阿流。”唐流笑:“经过这么多事后,我能叫你詹蓉吗?不知道我们两个谁的年纪更大一些?”

“我并不知道自己的出生年月呢。”玲珑苦笑:“我是孤儿,被人收养时只是个小小婴儿,能勉强算出年纪已经不错了。”

“那我叫你蓉儿吧。”唐流怕引得她伤心,忙安慰:“如今我也算是个孤儿了,大家命运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