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颜夕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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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三十三、醇酒佳人

我沉默,金越当然不是他说的那么差,可他的确不可靠,在他身边没有安全感。

“再说沈昀吧,他倒是个人物,也确实降伏得住你,但你又觉得他太过于高明,日后恐又收服不了他,反成祸害。”他终于仰天大笑起来,“男女之事就如金戈铁马,不是你收了我就是我收了你,你虽不想被人收了去,可又看不上收服不了你的人。颜夕,我说得可对?你已经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了。”

我咬牙不语,这只魔鬼。

“所以别再做出一副迫不得已的样子来,老老实实承认吧,就算没了我,你还是不会跟了他的。”他悠闲地看着我沉重的表情,接道,“柳藏书也算是个如意郎君,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在西域发生了什么事,但想必你也看出了他的痴情,这样优秀的男人还不够好么?可我怕你终还是会不满意呢。”他又凑到我耳旁,抚弄我长发,“女人所喜欢的永远是能管住她的男人,不同的是,我的颜夕已学会自立,不再甘心臣服于他人,到底任何人都是不可靠的,对么?任何事还是相信自己比较来得容易。”

我又一次被击败,我永远不是他的对手。

“看来你是懂了,”他目的达到,微笑站起身来,“我的颜夕终于马上就要回来了,现在留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嫁给柳藏书,好好服侍他,不过我想你是不愿长久如此的,金越就是一个例子,那么还有另一条路可走……”他在我面前俯下身来,凝视着我的眼睛,“在婚礼那天杀了柳藏书,你就可以不必违心接受一个男人了,放心,你是我的人,无论到那一步,我都能护得住你再回到我身边。”

他站在我面前,满脸得意,我咬着唇,瞪着他良久,忽然又笑了。

“谢谢侯爷提醒,颜夕明白了。”

“好!”他大喜,“你决定去杀柳藏书了么?”

“颜夕决定好好跟柳世子过日子,侯爷说得对,他是个可靠的人,”我眼中放光,十分痛快,“颜夕向来是个知错就改的人,如果侯爷说得对,颜夕倒真要好好检讨一下自己了,也许这倒是一个新的开始,侯爷你说对不对?”

他愣住,怒得耳跟都红了,手指紧紧握成了拳。

“怎么?想要打我的脸了么?侯爷千万别手软,挑看得中的地方打,颜夕受得起,不过侯爷小心了,若是把这张脸打坏了,可就再也派不出什么用场了呀。”

经此一役,他倒停了几天来看我,一想到那天他离去时的样子,我便忍不住要冷笑。就算他说得对,如今的颜夕已不再相信任何人了,可在这所有人里面,我最不相信的还是他。一边心里痛快,一边也是担心,他是决不会善罢甘休的,我等着。

这一次等了六天,傍晚时,他终于来了。

我正依在床上想心事,一见他,心里照例地一惊。

“看来你真是闷坏了,”他微微地笑,“我特地来陪你去花园里走走。”

嘴里说得轻松客气,到底是没有商量的余地,我浑身无力,被他硬扶了出去。

王府里花园有好几处,他把我扶到了离大门最近的广春苑,此时不过隆冬刚过,春寒嵺峭,一大片植物冻得鲜绿,我才进园子便连连打了几个寒颤。

“冷么?”他笑,将件白狐皮袍盖在我身上。

我只觉浑身软软的,依靠在他身上只有喘气的份。

仆人们取来张厚褥垫子的椅子,服侍我坐下。

“你看这景色有多美,我们以前常常在这里饮酒作乐,你没有忘记吧?”

我又怎么会忘记,不过记忆里那时的他决不是现在的他,那时的我也决不是现在的我。

“不要这么悲伤的样子,”他道,“是不是在想‘物是人非’?不要紧,再过一段日子,我们就可以像以前一样……”

“侯爷可真是会做梦。”我听不下去,截住他,“再过一段日子,无论颜夕是生是死,恐怕都不会陪在侯爷身边了,更不要说像以前一样,侯爷是不是失心疯了?”

他笑笑,就像没有听到我的恶语,“你是在故意激怒我吧?我说过不会杀你的,我喜欢你陪我说话,如今也只有你能陪我说这些话了。”

这倒是真的,我相信,如今大概也只有我能够和他那么近了,他生性多疑,身边统共也就这么几个略略信得过的人。

想到他的处境,我不觉叹息,暂时缓下口气,“你这样会不会太累了?空自对着良辰美景,醇酒佳人,却硬要处处刀光剑影,四面楚歌,向来只有庸人自扰,你又何苦学那庸人?”

“做大事的人怎可贪图享受,。”他目光炯炯,“你应该知道我的志向,区区一个永乐王府又怎能困得住我?”

不提“大事”还好,一提到他的“大事”,我的火气就上来了,“看来侯爷不只是失心疯,更是昏了头,侯爷以为这天下只是一件贵重的东西么?你就算夺了来,还要费心去守,如今天下太平,你又何苦去编一场害人害已的闹剧?”

他忽转过身来,走到我面前,按住我肩,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已被他点了颈间的哑穴。

我怔住。

“别怕,”他狡黠微笑,“乖乖地坐一会。”

我睁大了眼睛,一个人走进园中,他一身宝蓝色印花锦袍,外罩浅白貂皮斗蓬,仪态秀美而尊贵,近一年多了,柳藏书看上去一点也没有变。

一见我他的眼睛就亮了,“绮丽,果然是你。”

小侯爷也笑着迎上前去,“这么冷的天,表弟怎么来了?想是不放心,怕我唐突亏待了你的佳人么?”

他听了羞涩,脸上却是欢喜的,径直上来,半跪在椅边,“怎么瘦了这么多?为何脸色又是这般苍白?”一边抬头问小侯爷,“她病得怎么样了?御医可曾说过什么,如果要用什么,只管到我府里去拿。”

“好了,好了。”小侯爷笑了起来,“你府里有的我府里就没有了么?表弟也太见外了,放心,绮丽姑娘只是在塞外受了风寒,刚刚恢复过来,你也别急,包准你三月初八新娘子进得了门就是了。”

柳藏书的脸又红了,他关心地问我:“绮丽,为什么不说话?你怎么在发抖了,是不是身上冷?”

我张了张嘴,可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不由急得直喘气。

小侯爷立在我身旁,轻轻拍我的背,“慢慢来,你身子还弱,御医说别多说话。”又一把拉起他,将他带在一边,低声轻轻说了几句。

再回过身来时,柳藏书脸上已满是怜惜,“可怜的绮丽,”他面带不忍,“怪不得上次在西域便觉不对,原来是旧疾。”

他重又蹲回我身边,拉住我手,“别多说话了,好好静养吧,这些日子我也不方便常来看你,有什么需要就对表兄说,他会照顾好你的。”

我悲伤地看着他,虽然近在咫尺,却怎么也不能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小侯爷已站在我身边,一面为我将身上的狐皮袍掖了掖紧,一面暗暗将手移在背后大穴上,只须一用力,我便可立时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