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银，照着所有的灵魂。
月光下，有一户人家，一个老头，一个老妇人，一头羊。
老头的脾气很犟，发起了脾气，老妇人只是一个人在角落里无声地哭泣。老头有时也还是有点心的，用老妇人的话说，当初就是老头在细节上打动了她，老头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便让老妇人死心塌地地跟了他一辈子。
他们没有孩子，也不知是谁的错，但这个错误最终却成了这个家中永远的秘密。也许，老头知道，但秘密终归秘密，最后，老头咬了咬牙还是没有走进医院的大门去检查。
日子也就这样的过着，无声无息。很平凡，老头连以后谁来养老的忧愁都没有，看到如此，老妇人嘀嘀咕咕，经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与老头吵嘴万千。每次，老头都是听着--不过，他的犟脾气一来就不认得人了。时间长了，没有老妇人的唠叨老头反倒觉得生活没滋没味。还是这样的过着，日子无声的。没有人忍心去打破这种宁静的生活。一天，老妇人从亲戚家牵回来一头羊，水灵灵的。老头看见了，从谐音上把"羊"读成了"娘"，当然这招来了老妇人的一顿痛骂：我日你娘的老贼！
老妇人虽然是个女人，但手却是那种很笨的人。所以在拥有羊的她喂法很是"独特"，只是将那些剩饭残水硬硬地放在羊的面前。每次，羊是吃了几口便没胃口。但老妇人却合不得羊饿着便又拿一些有"营养"的食物去喂它。然而，直到老妇人看到羊趴在地上，才知道自己的方法又不奏效。
羊，瘦了，是慢慢形成的。想起早先羊的水灵灵，她便有些伤感与失落。后来，老头割草砍柴来喂羊，可羊似乎只是瘦的命，脱不了干瘪的底色。
奇迹的发生是没有规律的。没有多久，又瘦又弱的羊居然要下崽了。可是，命运不济的羊在生下小羊之后，便离开了人世。那一瞬间，老羊轻轻地舔了一下小羊便倒下了。老妇人被感动得直揉眼睛。老头愣着看。
小羊的地位比老头还高！有了小羊之后，老妇人便让小羊睡在自己的身边，而让老头在另一张床上歇着。老头，有点无奈。经过老妇人细心的照料，小羊很快长大了。小羊与老羊一样，又瘦又弱。一场小雨过后，由于老妇人的粗心，微雨中的小羊生了一场大病。老妇人一边自责一边不停地替小羊寻医，但都无济于事。于是，老头说了些十分丧气的话。
小羊，毛色暗淡，瘦骨嶙峋，眼睛无光，确实没有生存的希望了。把它扔了！老头竟产生了这个念头。那天，趁老妇人不在家，老头真的把小羊装在蛇皮袋子里扔在了田野旁的水沟里。
而当老妇人和老头争吵羊的下落时，小羊狼狈艰难地跑了回来。老妇人急忙把小羊抱在怀里，任凭小羊的冲撞，顿时，老妇人的泪流了下来。小羊探出头，看着发愣的老头很忧伤地叫了几声。
后来，小羊的病居然好了，跟着老妇人活蹦乱跳，但只要一见到老头便会怯怯地躲开。有时，老头拿着草去喂它，它也是愣愣地看着老头，不吃。
无声的日子总是伴着月光。
后来，老妇人得了一场大病而不得治。临危之时，老妇人托付老头好好地照顾小羊，然后，抱了小羊一下，便离去了。老妇人闭眼的那会，小羊围着老妇人的尸体叫个不停，叫得人心都碎了。老妇人下葬的那天小羊叫了一天一夜，那嗓子叫得喉咙都浮肿起来。尤其是当老妇人要下葬时，小羊围着棺材转个不停，用头乱闯棺材，当场的人都感动莫名。
没了老妇人的老头很伤心，经常一个人到附近的水库看着漫无边际的河水。偶尔，也有几只水鸟从水面上飞过，老头感觉很沧桑，好像往事会莫名地涌上心头。当然，他不会忘记老妇人的遗言。现在，老头对小羊很好--是真的。但无形中还是有一股力量在阻隔着他和小羊。
有一天，老人来到了水库。深秋，湖旁的小草已渐发黄，黄昏若即若离。在湖旁的一些地方，有些依稀能分辨出暗淡的水分。老头偏爱这样的地方，在这上面走着，似乎有好多感想和冲动。这时，小羊跑了过来。此刻，老头的心中热乎乎的，他高举手叫唤着小羊。
羊跟在老头的身后，走着。这样走了好长时间。而当老头双脚站立时，突然身子下陷了。但越是挣扎越是陷得厉害。顿时，老头知道自己陷入了沼泽地。现在似乎惟一能救他的便是小羊了。但当老头看着小羊时，小羊却跑向了远方。老头愣在那里，骂了几句，几乎是绝望了。但不多时，小羊却艰难地衔着一根树枝跑过来。老头笑着摆了摆手试意树枝起不了作用。
这时，小羊迅速向老头身边跑了过来。少时，几滴鲜血从小羊的嘴角溢出，小羊倒下了。老头也流了泪。这时，黄昏似火。最后，老头凭借小羊的尸体和小羊衔来的树枝逃出了沼泽地。
月光如银，照着水库有点泛白。
月光下，老头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月光如银"，在小说中的首尾，作者都向我们昭示着，这个家庭，或者说这对夫妇已入暮年。他们的孤独，他们的凄冷，都由老羊在前面引路，让我们嗅到了死亡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