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吃力地站起身来,湿透的衣服紧紧地裹在瘦小的身体上。他一只手抚摸着额头,叹息着摇摇头,说:“唉,他们还只是一些年轻无知的孩子。我希望他们有朝一日能够有所悔悟。”他一边说一边弯腰捡起水管,调节好龙头,重又开始浇起花来。
看见卡尔又给花浇起水来,牧师感到非常纳闷儿,他关心地问道:“卡尔,你在干什么?”
“哦,我必须要给花儿把水浇透,最近天气太干燥了。”他平静地答道。
几个星期之后,那三个不良少年又来到了卡尔的花园。就像以前一样,他们的威胁恐吓没有遭到任何反抗。卡尔再次邀请他们从他的水管里喝水。
这次,他们没有抢劫他。他们猛地从卡尔的手里抢过水管,然后,正对着卡尔,用冰凉的水把他从头至脚浇了个透。他们侮辱过卡尔之后,不但没有感到羞耻和歉疚,还幸灾乐祸地咒骂着,对他们刚才所做的“乐事”大笑不已,然后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卡尔只是默默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然后转过身,迎着温暖的阳光,拾起水管,继续浇着满园的花儿。
转眼,炎热的夏天过去了,凉爽的秋天到了。一天,卡尔正在花园里为花木松土。突然,有一个人来到他的身后,令他颇为震惊,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绊了他一下,身体猛地跌向他刚修剪下来的常绿植物的枝叶上。他努力挣扎着想站起来,却看到那个曾经在夏天里三番五次伤害过他的三个不良少年中的高个子头目正弯腰靠近他。
卡尔挪了挪身体,使自己站稳,然后就静待着高个子的袭击。“老人家,您别担心,这次我不是来伤害您的。”年轻人一边温和地说,一边还把他那布满文身和伤疤的手伸向卡尔。
当他扶着卡尔站起来以后,就从他的衣兜里拽出一个皱巴巴的包,送给卡尔。
“这是什么?”卡尔吃惊地问道。
“这是您的东西,”年轻人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您的背包,还有钱包里的钱,您数数,一分也不少。”
“我不明白,”卡尔不解地问道,“为什么现在你会帮助我?”
年轻人挪了挪双脚,看上去非常窘迫。“我从您这儿学到了很多东西,”他局促不安地说,“过去,我和那帮人到处去伤害像您这样的人。我们之所以选择您,是因为您年龄大,而且我们知道根本不用费劲就能伤害您。但是,每次当我们对您做过那些不义之事后,您不但没有还击我们,而且也没有大喊大叫,甚至您还给我们水喝。您没有因为我们对您的不义而憎恨我们,您向我们展示的始终是您的宽宏、您的爱!”他停了一会儿,继续说,“自从我们抢劫了您的东西以后,我每天都睡不好觉。现在,我把它还给您。”
他尴尬地站在那里,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卡尔,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老人家,我想,就让这个包成为我改邪归正的见证吧。谢谢您,谢谢您改变了我的一生。”说完,他就沿着街道远去了。
卡尔看着他手中的包,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它。他拿出那块他退休时发的纪念手表,戴在了手腕上。然后,他又打开钱包,找到了他结婚时和妻子的合影。照片上那年轻的新娘子,正幸福地微笑着并且深情地注视着他……
就在那年圣诞节之后的一个非常寒冷的日子里,卡尔在睡梦中平静地去世了。虽然天气异常寒冷,但是许多人都自发地参加了他的葬礼。不仅如此,牧师还注意到有一个高个子年轻人正静静地坐在教堂中一个偏僻的角落里。牧师把卡尔的花园当做是生活中的一堂功课向人们布道。他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嗓音沙哑地说:“让我们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各自的花园浇灌得更加美丽。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卡尔和他的花园。”
“老人家,我想,就让这个包成为我改邪归正的见证吧。谢谢您,谢谢您改变了我的一生。”说完,他就沿着街道远去了。
转眼,冬天过去了,春天来了。牧师又在教堂里贴了一张广告,上面写着:“急需一名志愿者前来管理卡尔的花园。”那天,有一个人敲响了牧师办公室的房门。牧师打开门,看到一个年轻人正站在门外,他那双满是伤疤和文身的手正拿着那张广告。“我想,这就是我想要的工作,如果您接受我的话。”他诚恳地说。
牧师立刻就认出他就是那个把抢来的手表和钱包还给卡尔的年轻人。他知道正是卡尔的仁慈和善良改变了他的生活。所以,牧师拿出花园小屋的钥匙,递给他,并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去吧,孩子,好好照顾卡尔的花园,好好保持他的荣誉。”
这个年轻人走进了卡尔的花园,并且,在那以后的几年里,他始终尽心尽力地照顾着花园里的一草一木,就像卡尔以前做的那样。在这期间,他读完了大学,和他心爱的姑娘结了婚,而且成为社会上一名杰出的人士。尽管如此,他始终都没有忘记曾经许下的诺言,自始至终都尽力保持花园像他想象中的卡尔所能保持的那样美丽。
但是,有一天,他告诉新来的牧师说今后他不能再照顾花园了。他面带微笑,羞涩地解释道:“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的妻子刚生了一个男孩儿,星期六她就要把他带回家了。”
“噢,那真是太好了!”牧师一边说一边接过花园小屋的钥匙,“恭喜你!孩子叫什么名字?”“卡尔。”年轻人答道。
一盒假饭票
文/汤红霞
那年夏天,我收到一所中专录取通知书的同时,父亲也被稻场上的脱谷机卷去了一只手。
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远走高飞了,是老实巴交的父亲守着贫瘠的村落抚养我长大的。这突来的横祸让我们父女俩悲痛不已,但父亲没有放弃我的学业,他卖了不足40公斤的猪,又卖了部分粮食,四处找村人求借,很艰难地拼凑着我的学费。一直到10月份以后,我才提着陈旧不堪的行李跨进市里学校的大门。而那时已开学一月有余,新生军训也过了。
坐在教室里,我流着泪暗暗发誓,一定要节约,要把一分钱掰成两半用,最大限度地减少父亲的负担。因为学校正试行封闭式教学,我不可能在课余时间去谋点儿兼职什么的,节约的惟一途径只能是从牙缝里省。对于一日三餐我是这样安排的:不吃早点,正餐就买2两米饭和两毛钱的素菜,吃得最多的是酸辣土豆丝,只因它更易下饭。
那时我已是个15岁的大孩子,对食物有着惊人的渴望和需求,身体仍在拔节似的长高。每次到食堂,当鼻子里飘进粉蒸排骨或煎鸡蛋的香味,我总会及时地把嘴巴闭得紧紧的。如果不这样,我想我会失态如村口那只小黑狗,流下长长的口水来。我嫉妒别人碗里的丰厚,在心里,我千百次地用意念将他们的佳肴吞得精光。
除了繁重的学习以外,我还肩负着校文学社副主编的重任,且不时参加校内举办的各项体育竞赛。超负荷的身体支出,长期的营养不良,使我在接近一年的时间里变得面黄肌瘦,身体疲软,整天无精打采。
暴食一顿鱼肉的念头反反复复地、越来越强烈地折磨着我。好多次咬着牙将1元的餐票拿出来捏在了手心,但递进食堂窗口前,父亲老迈的驼背和那只血淋淋的断臂却总是劈面而来,将我贪婪的欲望转化为深深的自责。终究,1元还是换成了两角。
那天是周四上午的最后一堂自习课,没吃早餐的我早已饥肠辘辘,一边在手里悄悄把玩着餐票,一边烦躁不安地等待下课开饭的时间。这时教室外有文学社的成员找我,交给我一份新生的申请书。从抽屉里取文学社公章时,我一不小心把红红的印油涂在了餐票上。就在一刹那,一个大胆的想法电光火石般在脑海里闪现出来。
我的脸因激动而发红,暗骂自己真笨,怎么早没想到这一点呢?那些餐票,和学校的管理体制一样还不够完善,只是一张方方正正的硬纸壳,一面彩色一面空白,空白的一面是用记号笔手写的金额和红红的印章。只要模仿上面的笔迹再私刻一个公章,印油一按不就行了么?书法是我的强项,至于公章,找块大橡皮在上面雕上那些字就可以取代!
几天后,我的一叠面值1元的餐票诞生了。到底是作假心虚,我心里忐忑不安,把那些假票翻来覆去地看,一会儿觉得万无一失,一会儿又觉得字迹不太逼真,印章也模糊。但渴求已久的愿望已让我来不及去多想,我心若离弦的箭恨不得飞去食堂,我要马上买两份粉蒸肉饱餐一顿!
学校的食堂有4个窗口,其中3个窗口都是凶神恶煞的中年妇人,边不耐烦地吆喝着快点儿快点儿,边手脚麻利地在轮流递去的饭盒上忙活。只有2号窗口,打饭的厨子是个三十多岁的聋哑人。据说他的传奇之处在于,他可以根据别人说话的口型判断出对方的话语。他脸上常挂着憨厚的笑容,勺里送出的分量只多不少。这样一来,每天开饭时间他面前都排着长长的队伍。
我走进食堂。选择窗口时我的心因紧张而发颤,我担心被人认出,那样我会声名狼藉,在学校里面的种种荣耀也许全都会一败涂地!而那三个凶女人让我不寒而栗,看来只有选择2号窗口下手了。退一步说,就算他发现了是假票,趁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的一时半刻,我还来得及偷偷溜掉。
队伍前面的人已空,轮到我了。与他眼神交接的瞬间,他又向我咧嘴一笑。每次在他手里买饭时他都这样,莫非他认识我?我一下子慌了,不知所措。我的磨蹭让队伍推挤起来,后面的人群发出牢骚声。我不得不硬着头皮递过去:“两份粉蒸肉。”他接过票看了一眼,然后再看我一眼,眼神里有着很明晰的诧异——是诧异一直买土豆丝的我突然大方了呢,还是……
我的脸很不争气地刷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儿,头也不自觉地低了下来。完了,肯定完了,我想撒开腿跑,可是饭盒还在他手上,那饭盒是我进校时花两块钱买的,合不得白白扔掉。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我的后背就黏糊糊一片了。惴惴不安之际,高高堆着粉蒸肉的饭盒突然出现在我的视线下。抬头,是他一如往常的憨笑。我长吁一口气,唉,真是草木皆兵啊!还好是虚惊一场!
有了那些高蛋白高脂肪的滋补和营养,我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干瘦的身体慢慢长得圆润。每次,看见他在窗口咧嘴微笑的表情,我心里就会乐开花:这聋哑人就是聋哑人,到底辨别力差些。再转念一想,又免不了得意地佩服自己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时间一直流转到次年的11月。中旬的一天中午,我径直奔2号窗口,却意外发现换了人。闪身退出来,我一个个窗口挨着找,也没见那个憨笑的熟悉面孔。从我进入校园起,就没见他休息过一天,那么现在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得了重病,要么离职了。这样想着想着就沮丧起来,在我内心里,恶毒地希望他是得了重病。因为病好后他还可以再来,要是离职了,我就再也不能顺畅无阻地用假饭票狂吃海喝,就算能,也还得在别人手上,重冒一次风险。
我怏怏地返回教室,途经收发室时,门卫交给我一个小小的邮盒。我疑惑不已,心里疑团重重,快步回到教室,急忙拆开。
让我意外的是,小小的纸盒里竟是两捆餐票!我随意拿起一捆一看,脑子“轰”地一下就炸开了——竟然全是我曾“花”出去的假票!
诧异、尴尬、恐慌、困惑,各种各样的情绪在瞬间打倒了我,我突然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回过神,我的手被蛇咬了一口似的缩回来,边左右环顾边慌张盖上了盒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终于发现了我的假票又给打回了?是食堂交给了校领导吗?想起餐票的下面还压着一封信,我更惶恐不已,一定是校领导顾及我的面子,以这种方式来揭发我,并让我在“认罪书”上签字了!
我的心坠到了深渊,颤抖着手把信拿出来打开。想不到,里面没有刀削斧凿般的刚劲字体,却只有歪歪扭扭的几行:
很早就看过校报上你的照片和简介,所以知道你的班级和姓名。很喜欢你的作文。我母亲病重,我要回大别山去照料她,可能不会再来了。你的那些票退回给你。以后别再用了,被人识破就麻烦大了。我在食堂有50元押金,我和他们商量不要现金,优惠给我60元的餐票。他们答应了,我觉得蛮划得来。你以后可以用这些票偶尔加加餐,别老吃土豆丝,身体会跟不上的……
原来是他,那个早就明察秋毫,却一直对我的自以为是默默纵容着的善良残疾人!
我的胸口像被什么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的清澈眼神,他的哑语手势,他的憨笑,突然间就从我对他一片混沌的印象中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看着另一捆面值l元的60张餐票,滚烫的泪水扑簌簌落了我一脸。
深山陋屋,病弱老母,身患残疾,他应该比我更需要金钱来维持生存啊!可他却用这样的方法,整整帮助了我一年!自始至终,我都不知道他的姓名,没听过他的声音,他只是我生命里匆匆而行的一个过客。而他,不但完整地保护了一个花季女孩儿视为生命的脸面和尊严,还留下了无私的关爱和温暖。那些餐票,给了我那年最春意盎然的冬天。我用它们买到世界上最可口的美味,每一次吃着吃着就落了泪。
那些香美和温暖,随着胃的吸收渗透进我的血液,滋养了我以16岁为起点的长长的一生。
深山陋屋,病弱老母,身患残疾,他应该比我更需要金钱来维持生存啊!可他却用这样的方法,整整帮助了我一年!
改变一生的遭遇
文/[美]约翰·F·德马蒂尼
德马蒂尼16岁那年在读高中,也许他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材料,或者是由于他学习不刻苦的缘故,总之,他的成绩真是太差了,因此他不得不中途辍学。
德马蒂尼决心要到社会的大风大浪里去闯荡一番。伴随着每一天的日出日落,他到处流浪,到处漂泊,痴痴地追寻着自己的梦想。他先来到加利福尼亚州,后来又到了夏威夷,并且在那里住了下来。
那天,在快要进入爱坡索市中心区的时候,德马蒂尼看到有一个老头儿坐在街道的拐角处,他是一个乞丐。他问德马蒂尼是不是偷着从家里跑出来的。德马蒂尼想他这么问一定是看自己太年轻的缘故。
“不是,先生,”德马蒂尼对他说,“是我爸爸开车把我送到休斯敦的高速公路上的,他还鼓励我说:‘孩子,学会追寻你的梦想是非常重要的。”
“噢,是这样的,”那个乞丐听后,点了点头,“我请你喝杯咖啡怎么样?”
“不,先生,我想来点儿苏打水。”
于是,他们走进街道拐角处的一家酒吧,面对面地坐在转椅上,一边喝着饮料,一边天南海北地闲聊着。几分钟后,老乞丐对德马蒂尼说,他有些重要的东西要与他分享。德马蒂尼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穿过了几个街区,来到了爱坡索市立图书馆。他们沿着前面的台阶向上走,在一处小小的咨询台前停了下来。咨询台后面坐着一位笑容可掬的老太太。老乞丐上前向她说明来意,并请她帮德马蒂尼照看一下行李。德马蒂尼跟着老乞丐走进了这个神圣而庄严的知识殿堂。
老乞丐把德马蒂尼带到一张桌子前,让他先坐下来稍等片刻,而他则到那些林立的书架中去寻找他刚才说起的特别重要的东西。不一会儿,他腋下夹着几本旧书回来了。接着,他打开了话匣子,开始了那改变德马蒂尼一生命运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