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说:“我不是干部。”
所长说:“不是干部你报啥案?树是你家的?”
木说:“不是。我以前干过护林员,还被评为县护林先进分子。”
所长噗地吐掉火柴杆:“你这阵子还是护林员?”
木说:“五年前就不是了。我们村没护林员,就那么让人砍。”
所长说:“你不是护林员管这干吗?”
木说:“再这么下去,那片林子就没有了。”
所长说:“你们村干部知道不?”
木说:“知道。我找过他们不止一百回了。可他们不管,说是村里人差不多家家都偷过,没法儿管。”
所长摸出支烟,点上吸了一口:“噢,都偷过。所里哪有那么多房子关一村人?”
木说:“我没偷过。”
所长说:“那也关不了。你回去跟村长说声,别再叫人偷了。”
木说:“村长说话不顶用,他自个儿说和放屁差不多。是他叫我报案的。”
所长不耐烦了,说:“叫你回去说一声就回去说一声,胡缠缠什么你!”
木对村长说:“村长,所长叫我告诉你一声,叫你跟村里说说,别再偷了。”
村长还在和人搓麻将,他说:“我说了不止一百回了。我说了,你又不是没听见。”
木说:“你说是说了,可没人听。”
村长说:“我就这么大能耐。这年头谁还自找不自在。”
木说:“村长你得管。”
村长输了一局,往外掏钱:“我说木,你要是闲着没事儿回家给老婆捏虱子去。大冬天的,玩盘麻将也不让人清闲。”
木说:“再这么下去,不用几年林子就没了。”
村长说:“没了倒好。省心清静。”
木说:“那好,我也去偷。”
村长有些恼,说:“你偷去吧。不偷你是孙子养的。”
木拖着一棵树,对派出所长说:“所长,我偷了棵树,来投案自首。”
所长正用一根火柴杆剔牙。他说:“噢,这么一棵树,值不了几个钱,念你态度老实,免予处分,你回家吧。”
木说:“我偷了树,你得罚我。”
所长说:“那就罚款吧,罚你二十,交上钱回家吧。”
木说:“所长,我们村家家都偷过了,你去一棵罚二十,看他们还敢不敢再偷了?”
所长看了木一眼:“噢,是你呀。算了算了,你把树拖回去吧。你叫我上你们村挨家挨户罚款,陷进去出不来,不是害我们吗?”
木说:“偷树犯法你也不管?”
所长“噗”地吐掉火柴杆:“大冬天的天寒地冻,跑七八里山路管这,吃饱饭撑的?”
木说:“要不你把我关起来,再到村里宣传宣传,说我偷了一棵树犯了法,关个半月二十天的,他们也不敢再偷了。”
所长摸出支烟,点上吸了一口:“一棵小树你哄我关你半月二十天,不是叫我执法犯法,败坏党的形象吗?”
木说:“我情愿你关。”
所长说:“你不够条件。”
木说:“你关不关?”
所长说:“不关。”
木瞅着所长的脸,一拳打在所长鼻子上,说:“这会儿你还说不关?”
所长捂住鼻子。他看见他的血从鼻孔里哗哗流出来,他说:“来人哪!把这狗日的关起来!扣住他的手,他行凶啦!”
木笑了一下:“看你嘴还硬。”
所长取冷水止了血,出去对靠在树上的木说:“你敢打老子,至少拘你半个月。你狗日的该知足了。”
木说:“我感激你呐所长。”
所长笑了一声,说:“不过你别以为是你偷了树我才拘你。偷那么一棵树犯不上拘留。你听明白了,拘你是因为你对执法人员行凶,妨碍执法机关工作,证上就这么写,和偷树没有关系。”
所长照木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进屋烤火去了。
等着的轿车
——[美国]欧·亨利
一位姑娘和一个小伙子在公园里相遇并聊了起来,
小伙子对姑娘说他是饭店的出纳员;
姑娘告诉小伙子门口的轿车是她的专车,
可是,他们分手后,姑娘走向饭店而小伙子却钻进了轿车。
傍晚,在小公园那个安静的角落里,那位身穿灰色衣服的姑娘又来到了这里。她坐在一张长椅子上开始读书。她的脸看起来很秀气,那件灰色衣服却是普普通通的。在前一段日子,她每天都是如此,有个小伙子知道这些情况。
这个小伙子慢慢地靠近她。就在这时,姑娘手中的书滑到了地上。小伙子顺势拣起书,有礼貌地递了过去,与她寒暄了几句后,就静静地站在一旁。
姑娘看了一眼小伙子俭朴的衣着以及一张并不引人注目的普普通通的脸。
“请坐下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她深沉地低声说,“光线太暗了,无法看书,我现在想聊聊天。”
“你知道吗?”小伙子说,“你是我一生中见到的最漂亮的姑娘,我在昨天就见过你了。”
“不论你是谁,”姑娘冷冰冰地说,“你得记住,我是一位小姐。”
“对不起,”小伙子说,“都是我的错,我太冒昧了,你也知道——我的意思是,公园里来游玩的姑娘很多,你也知道——当然,你不知道,但是……”
“我们谈点别的吧。当然,我知道了。讲讲这些来往的游客吧,他们去哪儿?为什么那么匆忙?他们会感到愉快吗?”
小伙子一时还没搞清,自己究竟应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我到这里来坐的目的,只是因为我与这些游客能够有近距离的接触。我跟你讲话,是因为我想找一个天性善良的人,一个对钱看得很淡的人随便聊聊,你不知道我是多么厌恶钱啊——钱,钱,钱!我讨厌我周围的那些男人。我不喜欢自得其乐,更不喜欢珍珠宝石,对游山玩水也没有多大兴趣。”
“我可总是这么认为,”小伙子说,“钱是个好东西。”
“当你有了百万块钱后,你就可以兜风、看戏、跳舞、赴宴。可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姑娘回答。
小伙子很有趣地看着姑娘。
他说:“我可很喜欢研究和探听富人们的生活。”
“有时候,”姑娘继续说,“我想,如果我要恋爱的话,就要爱一个普通的小伙子——告诉我,你是做什么的?”
“我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但是我希望我能在这个世界上出人头地。你刚才说的当真吗?你会爱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当然啦!”她回答。
“我是个饭店的小职员。”小伙子说。姑娘心里一惊,问道,“该不会是个跑堂的吧?”
“我在饭店里做出纳员,你看见那里耀眼的有‘饭店’两字的霓虹灯招牌了吗?”
姑娘看了看手表,站起身问:“你为什么不去工作?”
“今晚我值夜班。”小伙子答道,“离上班时间还有一小时呢!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不知道,也许可以。我得马上走了。唔,今晚我要去赴宴,还有一个音乐会呢。你进来时公园门口停有一辆小轿车,白色的,你看到了吗?”
“是的,我看到了。”小伙子回答。
“我是坐这辆车来的,司机正在等我呢,再见!”
“天晚了,”小伙子说,“这公园里坏人太多,要不要我送你上轿车?”
“谢谢!你还是再坐十分钟吧!”说完,姑娘就朝着公园大门走去。小伙子盯着姑娘漂亮的身影,然后尾随而去。
来到公园门口,姑娘转过头看了一眼那辆小轿车,然后走了过去。她横穿马路,走进那个有耀眼的“饭店”两字的霓虹灯招牌的饭店。店里的出纳柜台上坐着一个红头发姑娘,看见她来了,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这位身穿灰色衣服的姑娘与那个红头发姑娘交接了工作后,红发姑娘就离开了。
小伙子在街上慢慢地踱着。然后,他走近那辆白色轿车,钻了进去,对司机说:“去夜总会,亨利。”
好朋友
——[美国]马克·吐温
约翰遇到了困难,
好朋友麦克主动帮忙,
在听完朋友的建议后,
约翰才发现朋友并不是真心帮助自己。
约翰与麦克是好朋友。一天,他们在街上偶遇,约翰对麦克说:“唉,我遇到了一件很麻烦的事。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什么事?我们是好朋友嘛,不妨对朋友一吐为快,或许我能帮你想想办法。”
“我发现我正处在热恋之中。”
“这是一件多么好的事啊,你怎么会觉得麻烦呢?”麦克不解地问。
“我同时爱上了两个姑娘,她们一个长得很漂亮,但没钱;另一个长得不漂亮,却很有钱,你看我该如何选择呢?”
“当然要选那个长得漂亮的。这年头,钱算得了什么?”麦克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个答案。
“对!”约翰说道,“谢谢你的好主意,再见。”说完转身就要走。
“约翰,你先别走,我有话问你。”麦克叫住他,“你能不能把那位有钱姑娘的住址告诉我?”
对于朋友的用心,约翰恍然大悟。
奥斯加要知道
——[美国]奎因
机会是什么呢?
这是小奥斯加的疑问,
那么身为资本家的父亲是如何回答的呢……
方加斯·芬克巴顿先生戴上眼镜,拿起当天的晚报,坐在他平常最喜欢坐的那张椅上仔细读起来。
“爸爸,”小奥斯加说,“机会是什么意思?”
“玩你的小电车去,别来烦我。”方加斯说。
“给孩子一个回答吧,”芬克巴顿太太说,“他是你的儿子,是你的继承人,你不能这样无礼地对待他。”
“你干吗给他穿成这副模样儿?”方加斯先生说,“我一看见他心里就不舒服。”
奥斯加穿着一套小福特莱劳公爵装,一对斜视眼上戴了副大眼镜。
“可是,他穿上这套衣服,看起来多么与众不同,这样不好吗?”芬克巴顿太太说,“你应该为他感到骄傲才对呢!”
“爸爸,”小奥斯加又问,“机会是什么呀?”
“机会就是运气,就是赚钱的运气,好了,玩球去吧。”方加斯先生说。
“爸爸,你是怎么赚钱的?”小奥斯加又问。
“回答他啊,”芬克巴顿太太说,“孩子想得到答案。”
“我赚钱是靠着做生意。”方加斯先生一面说一面还想继续看报。
“爸爸,是不是谁都可以做生意?”
“当然,肯定是的。”
“如果人人都做生意,他们都会当老板吗?”
“是的,儿子,如果他们都做生意,他们就会成为老板。”
“大家都当老板,那么谁去做工人呢,爸爸?”
“看在老天爷的分上,艾米里娅,叫孩子出去玩吧,我想看一下杜威的演说。”
“回答他啊,”芬克巴顿太太说,“他想知道呢。”
“告诉我,爸爸,谁去做工人?”奥斯加又问。
“总不能人人都做生意,”方加斯说,“这是不可能的。”
“可是你刚才说谁都可以做生意的。”
“我没有说过这种话。”方加斯说。
“你说过的,”芬克巴顿太太说,“答复孩子呀。”
“好了,好了,那么有些穷人不能。”
“为什么不能呢,爸爸?”
“因为他们太穷,没有钱,没有做生意的本钱。”
“如果他们有钱,他们能不能呢?”
“当然能啦。”
“那么,如果他们都有钱,他们都投资做生意,是不是他们都能当老板呢?”
“是的,他们都肯定能。艾米里娅,如果你再不把这孩子叫出去玩,我就要发疯了!”
“回答他吧,方加斯,他渴望得到更多的知识。”
“谁做工呢,爸爸?”小奥斯加问。
“他们做老板的机会很小。”方加斯生气地说。
“就是他们有钱也不行吗?”奥斯加问。
“就是有钱也不行。”方加斯说,“总得有人做工,而且做生意的范围很窄,可做的生意并不多。
“有多少人能做老板呢,爸爸?”
“嗯,也许一千或五百人中间有这么一两个吧。要知道,孩子,如果你没有工人,你就不能够称为老板,所以每个老板的工厂都有十个到一百个或者一千个工人在支撑着。”
“你的工厂里的工人多吗,有多少,爸爸?”
“嗯,我们的公司有一定的规模,奥斯加,我们有一万个工人。”
“那么大多数人都没有机会了,是吧,爸爸?”
“你在说些什么呀!在美国机会均等,人人都有机会。”
“但是,爸爸,如果只有少数人能当老板,其余的人怎么办呢?”
“如果他们能够有才能自己去创业,他们也可以当老板的。”
“但是你说过,只有少数人可以,大多数人都得做工人。”
“好了,孩子,去看好玩的书吧,你太啰嗦了。”
“那么大多数的人是工人,而且老是做工人,这样就是他们想成为一个老板,也很难做到,是吗,爸爸?”
“也许他们能够做到……不,我想他们做不到。你这些想法是从哪儿来的,孩子?”
“如果大多数人都是工人,而且老是做工人的话,那他们永远都不会赚很多钱,是不是?”
“嗯,如果他们挣到足够的工钱……如果……艾米里娅,是孩子睡觉的时候了吧?”
“如果大多数人是工人,而且老是做工人的话,那他们赚钱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好好做工,争取最高的工钱,对不对呀,爸爸?”小奥斯加问。
“艾米里娅,”方加斯说,“我不愿相信——就是说,我不想说——他是个孩子。他简直让我发疯了,如果他不是我的儿子,我……”
“还是告诉他吧。”芬克巴顿太太说,“孩子要知道,难道他爱问为什么,你不高兴吗?他想得到更多的知识。”
自信心
——[美国]山姆·F·修利尔
在我眼中,父亲是个奇人,
他把自己的“奇”归于他的自信心。
但到底是他的自信心,还是他的好运呢?
父亲作事一向都很让我吃惊。他会把一些他一知半解的难题搅在身上,而最后,十之八九的事情都会被他解决。当然,其中一定有运气作祟,但他的那一套我也不得不信。
“要有自信,只要相信自己办得到,你就一定办得到。”这是他常说的一句话。
“任何事情吗?”我问他,“如果是脑科手术呢?”
“哦!别傻了。”父亲说,“像那一类的事情是要靠经验的。”
“离开那儿,”他对我说,“你挡到电视了。你站在荧幕前面,要我怎么看摔跤呢?”
“别管荧幕了,”我回答,“有一天你的运气会蒸发的,那时候,我看你的自信心就不管用了。”
其实,我并非那种自命不凡的人。有时候,我也会试着运用我的自信心。
那是我在期末考试的时候,我太想通过期末大考了,我真的是铆足了劲,因为我大概有一年没碰过课本了。我生吞活剥地把它们死背下来,这大概是那些复杂的公式。其他的,就都交给我的“自信心”了。这是我第一次用我的自信心,我相信我办得到——非常肯定地,结果在全校的历史成绩中,我的成绩最低。
我把成绩单拿给父亲看,然后说,“你的‘自信心’只有百分之三十三的作用吧!”
他接过成绩单连看都不看,随便放在了桌子上。“你要到一定的年纪才会了解的,”他解释,“那才是‘自信心’的关键。”
“嗯?那其中这段时间我该怎么办?”
“我想你该去读书,学知识,丰富自己的头脑。有些孩子可以学到一些名堂的。”
那是我第一次使用“自信心”的经历。最后一次则是在奥斯汀服饰公司升迁的时候。华德生较我经验丰富,业绩也更胜一筹。而我,就靠着我的“自信心”行事,结果,华德生得到了赏识。
这样的例子,你认为可以说服我父亲吗?那是不可能的。一定要给他一些教训,他才会改观。我父亲也在奥斯汀服饰公司上班,我终于等到了教训他的机会。
那次东方橱窗展示会是由奥斯汀公司承办的,花费了大笔金钱筹备之后,一切就绪。等我们正要拉开布幕的时候,展示灯竟然出了故障,奥斯汀先生看起来马上就要窒息而死了。他想,这下子完了,顾客全要跑光了。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叫人去修理。
这时候我父亲出现了。“发生了什么事?”他问。
“哦,路易士,”奥斯汀招呼他。他称父亲“路易士”——而我,他最好的售货员,居然只叫我“乔·康克林”。我父亲只是一个收银的职员,他却称他“路易士”。“这些灯出了故障。”他回答。
“嗯,我看看。”我父亲说,“也许我帮得上忙。”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螺丝起子。
奥斯汀先生盯着他,“你能行吗,路易士?”
“不!他不行的。”我在一边说,“你以为他是爱迪生吗?”其实我不是想讽刺他,只是说溜了嘴。
“年轻人,我是在跟你父亲说话,”奥斯汀先生用冷峻的眼光瞪着我,“我如果要别的意见,我会问他们的。”
“没错,”我父亲插嘴说,“乔,注意你的说话方式。”
我父亲小心地跨进橱窗里,打开电匣,然后开始动用起子。
“离它远点儿!”我叫道,“你会触电的!”
他碰了,而且没有触电。展示灯一下子全亮起来。奥斯汀先生脸上的紧张这下全消了,他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
那天晚上父亲又发表了长篇大论,说他的“自信心”再度灵验了。
“‘自信心’,胡扯,”我反驳他,“那根本不是自信心。”
“走开一点,”父亲说,“你挡到荧幕了。”
第二次的情况是奥斯汀先生的保险箱打不开了,把所有员工的薪水锁在里头。那是月底最后一个周末前夕,问题的严重性,不容置疑。
这时,我的父亲再度出现。“出了什么事?”他问。
这时,我的心头闪过一种奇异的念头,仿佛这件事已经发生过了。“这个该死的保险柜,路易士,”奥斯汀先生说,“它又打不开了。”
“嗯,别着急,会好的。”父亲说,“也许我帮得上忙。”
“你真的行吗?路易士。”奥斯汀先生惊讶地问道。
我想说不,但我忍了下来。我受够了奥斯汀先生冷峻的眼光。如果父亲自愿要扮小丑,那是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