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会全力支持,而且能够做到。”朱可夫接着说,“我国坦克1930年至1931年年产740辆,去年达到2271辆,我们国家有打这样一仗的能力了。而日本现在年产量才几十辆,这样打,他们是难以承受的。”
朱可夫的话很快提振了大家的信心,连费克连科放松了绷紧的脸面。
“我让参谋拟定一个草稿?”库谢夫问。
“不用,那样太费时了。由我口述,来一个参谋记录,有什么不妥之处大家提出来修改,尽快报告莫斯科。”
一名中校参谋进入作战室,朱可夫看他准备好了,便开始口述。
“我们认为,日军在诺门罕地区的行动不是为了应付边境冲突,而是即将大规模进攻苏蒙,日军参战的主要部队除第二十三师团外,还可能有第七师团和第一坦克师团,另外还有驻伪满洲国的空军。
“五十七特别军的兵力无力阻止日军的军事冒险,特别是如果敌人同时在其他地域从其他方向发动进攻的话,五十七特别军就更无能为力了。为此,我们要求增派部队,加强我们的航空兵部队,增调不少于3个步兵师和1个坦克旅的兵力到作战地域,并要求大大加强我们炮兵的力量。不加强这些力量,无法取得胜利。
“必须征用汽车日夜向哈拉哈河方面运输物资,在博尔集亚火车站到前线的750公里的运输线上歇人不歇车。另外,必须派出两个铁路工程兵团和一个筑路工兵营,尽快铺设博尔集亚到桑贝斯的铁路,缩短公路运输里程,使重炮按时运到前线。
“前线每支部队都要抽出供水部队,派出专业分队,在各自驻地立即着手勘测,打出充足的水井,并专门负责供水。”
讲到这时朱可夫停住了,问:“参谋同志,能记下来吗?”
参谋回答:“一点问题也没有。”
朱可夫站起身来:“我军的主要战场在欧洲,主要对手是希特勒德国,这是毫无疑义的,必须在这样的战略目标下进行这场战争。为此,我们和日军打这一仗,打成平手、形成对峙,都没有达到作战的目的。苏军远东部队作战的目的是打怕敌人,使日军今后不敢对我军轻举妄动,使我军得以集中主力对付西面的德国法西斯。”
朱可夫口述完毕,参谋也抬起头来。
“你的速记能力很强,”朱可夫表扬了参谋,“请你读一遍,要慢一些。”
参谋一字一顿地读着,四人都全神贯注地听着。
这次是费克连科先说话:“朱可夫同志讲得很清楚也很简洁。”
“我认为很好,没有修改的必要。”库谢夫说。
尼基舍夫感慨地说:“您已经胸有成竹了。”
朱可夫在电报上签了字。参谋拿着电报退出作战室,准备发往莫斯科国防人民委员伏罗希洛夫。
大家重新坐定,朱可夫恳切地说:“计划是计划,想法是想法,实现它是另一回事。尼基舍夫同志,部队的思想工作十分重要,这也是我们红军的传统。您的担子不轻呵,特别是我们的士兵和指挥员都没有和日本军队交过手,要打碎‘皇军不可战胜’的神话,需要我们做大量的思想政治工作。”
“您可以放心,朱可夫同志,做好全军的思想政治工作,是政委的职责,我一定会做好的。”
费克连科有些怀疑地问:“朱可夫同志,你觉得国防人民委员会公赞同我们的意见吗?特别是会满足我们的要求吗?”
这个问题一开始尼基舍夫提出时朱可夫就作了回答,费克连科没注意二人的对话。
“应该赞同,应该满足。”朱可夫回答得很干脆。
朱可夫再次站起身来:“电报已经发出了,我们等待国防人民委员的指令吧!我相信,国防人民委员以至斯大林同志会支持我们的。”
费克连科、尼基舍夫和库谢夫都点了点头。
“当然我们不是坐等,面对即将到来的规模比以前更大得多的战争,我们亟需解决什么问题,必须明确并立即着手解决。”
“我们对日军还缺乏周密的侦察。不了解对手,就缺乏战斗的针对性。”尼基舍夫说。
“我们既然准备坚守哈拉哈河东岸的登陆场,这里很可能成为主战场之一,工事必须尽快加固、完善。”库谢夫提出。
“我们与蒙军联合作战,各种指挥关系必须很快明确。”费克连科说。
朱可夫一字不落地听着三人的发言,觉得他们讲得很有道理。
第二天上午,五十七特别军收到由国防人民委员伏罗希洛夫签发的电报,表示完全同意朱可夫他们对情况的判断和下一步行动计划。至于所需部队和装备,将尽快调配。
一个小时后,又收到第二封电报,解除费克连科第五十七特别军军长的职务,任命朱可夫为该军军长。电报落名仍是国防人民委员伏罗希洛夫。
费克连科没想到伏罗希洛夫如此决断,更没想到如此迅速。他将电报递给尼基舍夫后转向朱可夫:“朱可夫同志,我完全拥护国防人民委员的命令。”
朱可夫说:“费克连科同志,你不会认为是我把你赶跑了吧?”
“不是你赶跑了我,是你比我更适合担任这一职务……”说到这里,费克连科说不下去了,眼角涌出泪花,“朱可夫同志,我过去不了解您,现在也不能说完全了解您,但我认为,您是个始终把党的利益、国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红军指挥员!”
朱可夫握着费克连科的手:“谢谢您的鼓励,不论下一步你被安排到什么新的岗位,都希望你尽职尽责。”
费克连科把朱可夫的手握得紧紧的:“我也谢谢您的鼓励,我会这样做的。”
当天,费克连科离开了达塔木察格布拉格五十七特别军军部,回返莫斯科。
送走费克连科,朱可夫一面向苏军总参谋部报告,一面下达命令将五十七特别军司令部前移至哈拉哈河西岸的哈马尔达巴山下。再往前三四公里就是苏蒙军的前哨阵地巴尔其嘎尔高地了。
当晚,在简易的帐篷中,军领导研究,五十七特别军立即展开三项工作,一是战前训练,战前侦察;二是做好新部队的安排准备工作;三是细化作战方案。
朱可夫提议:“我们兵力兵器都处于劣势,即使国防人民委员会同意增补也需要一段时间,我们应该不断袭扰敌人,包括空中和地面,以延缓敌人的准备工作,争取主动。”
“这样会不会给日军以口实,对我军实行报复?”库谢夫提出。
“日军要打这一仗是由其侵略政策决定了的。给不给口实他们都要干。我们只能在袭扰敌人的同时提醒部队严防日军的偷袭。”朱可夫回答。
6月17日中午,作战参谋前来报告,蒙古人民共和国人民革命军总司令乔巴山元帅和副总司令苏荣大将到哈拉哈河前线视察蒙军参战部队,将很快赶到五十七特别军军部拜访。
正俯身查看地图的朱可夫直起身来:“这怎么行呢?这怎么行呢?应该我们去拜访乔巴山同志的。”
“军长同志,乔巴山同志半个小时之内就会到这里了,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吧。”参谋补充道。
“那、真不应该,真不应该!”朱可夫直摇头。
朱可夫一抵达前线就想过,蒙古人口不到200万,军队1万多人,但蒙古是一个国家,乔巴山是这个国家的最高领导人,自己作为苏军的一名指挥员应该处处尊重蒙方。他本想把前线的事情安顿好、形成一个初步的作战方案后再返回乌兰巴托拜会乔巴山,同时征询意见,没想到乔巴山提前到前线了。
朱可夫吩咐做好迎接乔巴山的准备。
不到半小时,几辆吉普驶到军部的帐篷前,乔巴山一行在苏联驻蒙古大使伊万诺夫的陪同下走过来了。
朱可夫急忙迎了上去。
文质彬彬的伊万诺夫既当主人,又当客人,向乔巴山介绍朱可夫后,向朱可夫介绍乔巴山。
朱可夫忙不迭地将个子比自己稍矮一点的乔巴山迎进帐篷。蒙古客人也都鱼贯进入。
双方坐定,朱可夫先说了一番未能主动去拜访的道歉话,然后向乔巴山介绍起了前线苏军的备战状况。
面色灰暗的乔巴山指着地图问:“朱可夫同志,5月份日军飞机曾越境偷袭,现在会不会故伎重演?”
朱可夫肯定地点点头:“日军再次越境是必然的,可能越境轰炸,也可能动用地面部队,也可能双管齐下,只要他们自认为准备完毕,就会先发制人,夺得战役主动权。”
伊万诺夫有些怀疑:“日本人要是大规模越境,那就超出边境冲突的范围了,他们现在在中国战场上很被动,还敢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