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肖玉龙烧火,肖玉凤亲自煎熬,好了以后,让四个人喝下去,董全和田凯昏迷时他们就灌。你还别说,到了第二天,四个人就都清醒了,特别尚氏二杰,二人本来就没受什么伤,只是溺水,这一休息再一吃东西恢复很快,能下地走路了。董全和田凯身子很虚弱,还得躺上几天。特别是田凯,腿上的枪伤时间长了,还得重新割烂肉,取子弹,那就得些日子了。
四个人现在都明白了,是这兄妹二人把他们从鬼门关拉回来了,要不是人家,四人必死无疑。董全他们感动得眼泪都下来了,感叹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呀,尚氏二杰要给肖氏兄妹磕头,二人哪里肯受?
肖玉龙一看四人精神状态很好就问:“几位,请问尊姓大名?为何要跳崖呀?”
尚氏二杰和田凯都看着董全,董全当然明白他们意思,这是救命之恩,肯定不能欺瞒人家呀,再说这兄妹二人心地良善,与世无争,告诉他们也没什么妨碍。于是董全把枕头垫高说:“二位恩公,在下姓董名全,这三位是我的生死兄弟,尚清杰,尚明杰和田凯。不瞒你们说,我们原是飞虎岭的胡子……”
董全刚说到这儿,肖玉龙用眼瞪了肖玉凤一眼,心说,怎么样?我就知道他们是土匪,你非跟我打别,老实巴交的老百姓会发生这种事情吗?如今我看你怎么办?
再看肖玉凤站在他哥哥旁边,忽闪着一对大眼睛,对他哥哥投来的诘责的目光好像没看见一样,饶有兴趣地一边听董全说,一边给这四个人相面:这时四个人脸色都恢复了正常,这是四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长得都是平头正脸,五官端正,怎么看怎么不像坏人,更与土匪扯不到一起。特别是董全长得很耐看,一张有形的男人脸微微发黑,浓眉虎目,直鼻方口,说起话来一点也不设防,侃侃而谈,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又想起在河里光着身子自己把他弄上岸时的情景,姑娘不由得一阵脸红。
这时董全继续往下说,“二位恩公不要怕,虽然我们失身为匪,但我敢对天发誓,我们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也曾是奉公守法的老百姓,但因种种原因为了混口饭吃为了活命才不得不失身为贼的,但我们抢劫的都是富而不仁的贪官污吏,我们劫杀的都是欺压良善的恶霸地主。前不久,听说日本鬼子吞并了东三省还不满足,还要进犯热河,响应政府号召,我们接受了招安,成为赤峰县城防团的新兵,这次到飞虎准备把剩下的兄弟全部带入城防团,为国出力。可没想到我们内部出了叛徒,飞虎岭已被老河口的土匪给洗劫一空了。为了给死难的兄弟报仇出气,为了尽快弄清事情的真伪,我们五个闯上老河口,跟他们当场闹翻。为了掩护我们,大当家的,我那磕头的二哥黄子厚已经死在山上了,我们几个走投无路这才跳崖。没想到被二位恩公搭救,大恩不言谢,这份恩情我们四兄弟会铭刻肺腑的……”
听董全讲到这儿,肖玉凤心里亮堂了很多,不由得又用眼睛瞟了她哥肖玉龙一眼,心说,怎么样?我就知道他们是好人,可你非要跟我抬杠,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落草为贼的土匪也不一定都是坏人。
肖玉龙看懂了妹妹的目光,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了。心说,丫头,行啊,多亏让你蒙对一回,要不我们可就身受其害了。
原来,兄妹二人都是实在人,他们也曾听过“飞虎岭”这三个字,对这群“义匪”的名望也有耳闻。因此,对董全的话深信不疑,二人随后也把自己的姓命和出身简单地跟四人讲了。话是开心锁,这一推心置腹的沟通交流,他们之间就显得近了许多,相互也不那么生疏了,也不那么多礼了,言谈话语也显随便了。很快,这个别致的林间小院,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到了第三天,尚氏二杰恢复如初,他们就进行了简单的分工。肖玉龙和尚氏兄弟都是猎人,三个人每天抽两个出去打猎捕鱼,剩下一下人帮着肖玉凤照料受伤的董全和田凯。
四个人精心照料两个人,而且营养跟得上。他们打猎也不跑远,就在附近的山林中打些山猫野鸡野兔狍子什么的,这东西虽然不大,但营养丰富,再搞些鱼虾,这些东西对养身补体,恢复体力很有效。因此,董全的伤势恢复很快,没出十天,他就能架拐下地走了。可是,田凯不同,他的伤时间长了,伤口化脓了,这一取子弹把腿上伤口附近的烂肉挖下去一大块,这要长好费老了事了。因此,半个月过去了,那三个人已经恢复如初,可是田凯依然伤势严重,伤口处还是陷下去一大块,下不了床。想想城防团李团长给的期限,想想方敏的牵挂,想想仇人章军和娘的下落,哥三个心急如焚,但再急也不能把田凯一个人给扔下啊,没办法慢慢地陪着养伤吧!
这一天,肖氏兄妹忙完了在院中活动筋骨。原来这兄妹二人也喜欢舞枪弄棒,身手都很利索,特别肖玉龙,除火枪打得比较准外,拉弓身箭,投镖枪也都有两下子。肖玉龙练习射箭,肖玉凤练习拳脚。兄妹二人刚练了几下,尚氏二杰也来到院中,站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连连点头喝彩。
兄妹二人停住了,他们知道这二人也是猎人出身,非要让他们练两下开开眼。二人拗不过,尚清杰舞了两趟刀,尚明杰练了两趟拳,又射了几箭。肖氏兄妹惊呆了:同样都是猎手,你看看人家这箭射得不但准,而且快,还能连发三箭,力足劲猛,人家练刀也很独到。再看自己这两下子,跟人家比都拿不出手去。肖氏兄妹又很谦虚,因此对二人的武艺赞不绝口。
尚明杰说,我们这点儿能耐算什么,一提“武”字都汗颜,我兄弟董全那才叫行家里手。正说着,董全陪兄弟田凯聊完天来到院中。这肖氏兄妹可就粘上董全了,董全也不好推辞,就把自己所会的抖落了一遍,先练了一趟拳脚,接着又练了一阵大刀。他这一练可不得了,众人全都看呆了。因为董全从小就聪明好学,悟性很高,到飞虎岭后,经常跟海氏弟兄、王商、尚氏二杰在一块练习武艺。处处留心皆学问,这些人都是绿林豪杰,手底下都两套,董全把这些人的特长集于一身,当然能技惊四座了。当然,他要跟那些侠剑客武林高手是没法比,但是就他这功夫打个十个八个棒小伙子应该没问题,你也看不出是哪家的拳术套路,哪家的都有,可谓是大杂烩,但很实用,都是些近距离搏击格斗的精华。特别是他的大刀,取众家刀术之长处,上劈下扫,里撩外滑,再加上他也有劲儿,舞动起来呼呼挂风,很是好看。
等练完以后,肖玉龙来到他近前说:“兄弟,你练得太好了,我们兄妹想跟你学几招,不知你愿不愿收我们这两个徒弟呀?”
董全受宠若惊地说:“肖大哥,看你说的!我的命都是你们兄妹救的,这又算得了什么呢?别说要我教你们武艺,就是要我的脑袋我随时都给。不过,我这点儿东西也是从别人那里学来的,你们要真感兴趣我会毫无保留地教给你,但要说‘拜师收徒’我可不敢当……”
董全一席话,把大家都说乐了,尚清杰说:“这样吧,我们几个是生死弟兄,你们兄妹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大家还分彼此吗?从今天开始,咱们一有时间就在一起共同切磋,共同进步,那有多好哇!”
从这一天开始,兄妹二人就跟着董全他们一起学习武艺。特别是肖玉凤还真当回事了,学得非常认真,一招一式都让董全手把手教她。一个月过去了,本来就有基础的肖玉凤练习起董全的那一套,跟董全截然不同,虽然仍是花拳绣腿,但绵软轻巧,柔中带刚,已显出了几分真功夫。几个人当然都替她高兴。
又过了几天,田凯终于能下地走路了,董全早就等不及了,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自己办呢,整天窝在深山老林里算怎么回事呢?别看董全表面上跟没事人一样,但实际上他急得晚上都睡不好觉。因此一看见田凯伤势见好,就兴高采烈地过来向兄妹二人辞行。
肖氏兄妹一听这四个人要走,不禁骤然变色。
肖氏兄妹一听说董全等人要走,不禁骤然变色。肖玉凤扭头走了,肖玉龙说:“兄弟,你们不能走哇。田凯的伤还没完全康复,这又是山路,崎岖难走,天又这么热,万一再感染化脓,这条腿就废了。怎么着也得再住个十天半月的……”
董全一听就咧了嘴了,现在他们真是度日如年,别说十天半月就是一天都显得漫无边际,但肖玉龙说的又是实际情况,没有办法那就再等几天吧。就这样,董全他们四个人又勉强在这里住了五天,这五天对他们来说跟五个月五年差不多少,现在田凯的伤基本上康复了,走路也不用拐了,只是稍微有点瘸,跟正常人差不多少。
董全一看,行了,这一次无论这好心的兄妹如何劝阻也要坚持离开,因为董全已经察觉到了,这兄妹是有意挽留他们,根本不打算让他们走。还有一种情况是董全害怕出现但已经有苗头了,就是姑娘肖玉凤对他的变化,从她那炽热的眼神中董全能感觉到,尤其董全是过来人,那是一种成熟少女对异姓的表白与渴求,时间长了非出事不可。再加上董全四人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这次是铁了心地要走了。
容等董全把意图说明了,肖玉凤仍然是一句话不说转身走了。肖玉龙一看四个人去意已决,也不便挽留了就把董全拉到小树林旁边,看看四外无人说:“兄弟,你就这么走了?”
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把董全问愣了:……哦,肖大哥,我们四个是落难之人,这次承蒙你们兄妹搭救才能活命,又在此讨扰了这么些日子,我们四个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我们说过,我们四个现在是军人,当差不自由哇,我们还有一些弟兄在部队等着我们的呢,出来时李团长只给了我们十天的假期,如今我们离开队伍快两个月了,他们不定多着急呢,因此无论如何今天我们得走了。怎奈这次我们身上没带钱,大恩不言谢,只有把这份恩情铭刻肺腑,容等日后有了机会我们一定会加倍报答你们的……“董全说得很挚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