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兰呢,你就听你爹的话吧,你看你把你爹给气得,你这孩子怎么越大越不懂事啦?人家可是商会会长的二少爷,商会会长管着全镇的商业往来,知道吗?如今,哪个大户人家没有个三妻四妾的?别人想沾这好事还沾不上呢,难道嫁给他还委屈你了吗?”兰兰的后娘也在一旁抿嘴帮腔。
“他家再有权有势,我不稀罕,你们这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兰兰很有主心骨,声音也越来越高。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恐怕这事由不得你!我和你娘还没死呢,还轮不到你作主。来人!把她给我关起来!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话不准他出家门一步……”苏大眼皮气得胡子撅起来多高,就这样把女儿兰兰给囚禁起来了。
一连几天,兰兰在屋里床上一躺不吃不喝的,仆人老妈进来劝,兰兰是一声不吱。把苏大眼皮急得“啪嗒,啪嗒”一个劲儿地抽烟,也无计可施。
正在这时,有家人过来秉报,说是连庄会的会长黄子山带着两个人来了。苏大眼皮一听就是一愣,心说,这个节骨眼上他来干什么?但又不得不见,于是吩咐人把黄子山让进客厅。
二人分宾主落座,家人献上茶后轻轻地退出去了。等黄子山把话说完,苏大眼皮一反常态地把三角眼一翻:“黄会长,不劳你费心了,小女已经许配给镇上商会会长的二少爷了,以后再不要提这事了……”说完也不看黄子山,端起茶来装模作样地品。
黄子山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心说这个嫌贫爱富的东西,我说今天怎么这么傲慢呢,原来攀上高枝了!不行,我兄弟赵明是个苦命的孩子,怪可怜的,无父无母,我不管他谁管他?再说,兰兰这姑娘也不像是财迷呀,怎么会这么快就变心呢?我既然来了,就得把事情弄清楚,否则我回去没法向兄弟赵明交待呀。若他们父女真是一路货色,她也就不配嫁给我兄弟了……
想到这里,黄子山强作笑脸说:“苏老伯,我想见见兰兰姑娘,就说两句话就走,怎么样?”
“我说黄会长,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还见我女儿干什么?你有什么话就跟我说吧……”
“那好吧,苏老伯,赵明跟兰兰的事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两个人是真心相爱,你情我愿,这很多人都知道,只是没有公开而已,想必你也有耳闻,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你提过反对意见呢?如今,二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您怎么就突然改变主意了……”黄子山还要往下说。
苏大眼皮把三角眼一瞪不高兴了,把茶碗往桌子上一墩:“住口!说什么呢你?我女儿只是往连庄会去了两趟,就有人乱嚼舌头根子了?他赵明算个什么东西?也不洒泡尿照照自己,满脑袋高粱花,一肚子大粪,他连个立锥之地都没有,还想娶我女儿?真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你让他趁早死了这份心!我告诉你,我女儿金枝玉叶,清清白白,谁要是咱敢胡说八道,我敲他的牙!黄会长,你今天是客人,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来人,送客!”这就要把黄子山像赶猪似的往外赶。
黄子山火爆的脾气,哪受过这个?苏大眼皮狗眼看人低,他这样侮辱赵明,就等于侮辱我黄子山,就等于侮辱我们整个连庄会,我岂能容你?
黄子山站起来了,一把从腰里把手枪拽出来了,“啪”的一声往桌子上一放。
这一下,大大出乎苏大眼皮的意料之外,这杀人的玩意儿谁不害怕呀!进来的几个仆人也吓得目瞪口呆。
苏大眼皮战战兢兢地说:“……你,你……要干什么?……”
黄子山一看这老小子真害怕了,心里不由一阵好笑,但脸上还是心平气和地说:“苏老伯,我说了,我想见见兰兰姑娘。怎么着,不可以吗?……”
“哎……好,好,……快,快去把小姐请来……”苏大眼皮一看黄子山那模样,面无表情,冷若冰霜,赶紧答应。心说,我怎么忘了,这小子连土匪都不怕,他什么不敢干呢,他要一瞪眼把我一枪给嘣到这儿,我找谁说理去?
不大一会儿,一个老妈领着兰兰来了。兰兰一开始不愿意来,认为是商会的保媒的人呢。后来一听说是连庄会的黄子山来了要见她,姑娘喜上眉梢,赶紧起来洗了把脸,简单收拾了一下跟着老妈来见黄子山。
当然,这会儿黄子山早就把手枪又藏身上了。苏大眼皮一看女儿来了,就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们聊,你们聊……”说完他退出来了。
黄子山一看,他出去正好没人碍事,我们好推心置腹地说话。于是就试探地问姑娘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变心了,打算真要嫁给商会会长的二少爷?
姑娘说:“黄会长,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和赵明两情相悦,早已订了终身了,我生是赵家人,死是赵鬼,任何人也改变不了我。因为我和我爹娘拌嘴,这几天被他们关起来了,不过我的心始终没改变,请你回去告诉赵明……”
黄子山一听这话,不由得肃然起敬,她爹那么不是东西,女儿却是个敢爱敢恨的巾帼豪杰,世上的事真是难以意料哇!
黄子山说既然如此,我今天就带你去见我兄弟赵明,近两天就安排你们小夫妻完婚,生米煮成熟饭,不怕你爹娘不答应。兰兰慨然应允,谢过黄子山后二人就要走。就在这时,苏大眼皮又进来了。
“苏老伯,刚才兰兰妹子把知心话都对我说了。不是我说你,你这做长辈的也不能光替自己打算,这也太自私了。你得替兰兰想想,婚姻大事不是做买卖,这关系到她们二人一生一世的幸福,怎么能够朝三暮四呢?……”黄子山毫不客气地把苏大眼皮数落了一顿,最后问,“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黄会长,都怪老朽财迷心窍一时糊涂,你放心,我还把女儿嫁给赵明就是。”苏大眼皮变得真快。
“那好,实不相瞒,我们商量好了,我打算今天就把兰兰带到连庄会,挑个好日子让他们小夫妻完婚。”黄子山心说,你别糊弄人,这会儿你答应了,我一走你又逼你女儿这逼你女儿那的,说白了,我不相信你这号人,人品太差了!
“……一切悉听尊便,一切悉听尊便!不过,你看天已中午,怎么着也得吃了饭再走,就算是我为女儿的送别宴吧。来人,摆酒!”苏大眼皮一声吆喝,手下人答应一声忙去了。
“苏老伯,水贼过河,甭使狗刨。你是不是打算用稳军计把我黄子山给稳住收拾我呀?”
“黄会长,哪能呢?要那样的话,你用枪打我呀!我是诚心诚意想留女儿吃了饭再走,实不相瞒,我女儿被我关了几天了,难得她今天这么好的心情。都把我给心疼坏了……”
黄子山一听这老小子说的也在理,又一想,就是稳军计又能如何?就他那几个家人,手跟面瓜差不多,不是我黄子山说句大话,就不用枪,我也把他们打得人仰马翻的。难道他还能往酒菜里下药不成,还有她女儿呢?想到这里就答应留下来吃顿饭再走。
不大会儿,酒宴摆下,杯盘罗列,还挺丰盛。苏大眼皮陪着,三个人就吃喝上了,吃到一半的时候,家人进来说,夫人有事请苏大眼皮过去一趟。
苏大眼皮跟黄子山打过招呼后,跟着家人走了。可等到兰兰和黄子山饭吃完了,苏大眼皮还没回来。出于礼貌,二人又等了半天,仍不见苏大眼皮的踪影。
兰兰说,黄大哥,我们走吧,我爹可能临时有事不来了,回头再跟他说吧,又没有外人。黄子山点头。二人起身刚要走时,就听门外一阵大乱,冲进来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眨眼间就把屋门给堵上了。
黄子山说,不好,我们上当了!
黄子山和兰兰吃完饭后左等苏大眼皮不来,右等苏大眼皮没信,二人就打算来个不辞而别,但刚站起来还没等走出房门,就听门外一阵大乱,二人正在惊愣的时候,屋门已经被荷枪实弹的警察给堵上了。
原来这个苏大眼皮果真用了个稳军计,他把黄子山稳在家里,然后让家人骑快马到镇商会会长家里送信去了。商会会长一听,哪来他妈个黄子山呀,哦,连庄会,还有枪,这帮乌合之众竟敢找事找到我未来的亲家头上了,这还了得?他赶紧到镇公所找到警察队长李吉,两人密谋了一番,李吉这才带二十多名警察骑着马背着枪来到苏大眼皮家里把黄子山给堵上了。
黄子山现在知道上当了,已经晚了。但他也是火爆的脾气,从腰里拽出手枪,就要和这群警察拼命,但他的枪刚举起来,警察的枪就响了,队长李吉的枪法还不错,他这一枪本来正是瞄准黄子山拿枪的右手腕。但是事与愿违,旁边的兰兰一看不好,警察要对黄子山开枪,她一个箭就步挡在黄子山的前面。姑娘的意思是警察是我爹请来的,应该不会对自己动手,这样的话可以保护黄子山,但她想错了,她也冲过来了,枪也响了,这一枪正射中兰兰的前心。姑娘惨叫一声,倒在血泊之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大大出乎所有在场人的意料,黄子山上前扶住了姑娘连喊带叫,队长李吉一看没打着黄子山,反而把苏大眼皮的女儿给打死了,也一时手足无措了。但是这小子心挺黑,心说事到现在,这罪责都得让黄子山一人承担,于是他一声令下,二十多名警察就冲到屋内,把枪对着黄子山的头喝道:“别动!老实点儿!”有人过来把手枪给下了,还“啪啪”抽了黄子山几个嘴吧。
枪声一响,苏大眼皮也吓得魂不附体,心说在我家开什么枪,你们这么多人把黄子山抓到监牢再治他的罪,这要闹出人命我们一家人还在这里住不住了。想到这里,他战战兢兢地过来观看,这时黄子山已经被绑上押出来了,李吉怕他说出实情牵连到自己,赶紧让手下人把嘴给黄子山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