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昨天还是自己的冤家对头,今天就命令要拉笼他俩,长田一下子还转不过这个弯儿来。因为虽然长田跟这二位并没有私恨,只有国仇,但这两个人曾经让他身败名裂,好悬没把吃饭的玩意给弄丢了,长田恨透了这李春祥和董全了,因此,看到这里,长田又瞪眼又咬牙,又摇头,又捶桌子。
这个名单看完之后,后面就是拉笼的方式方法,无非是一些指导思想,宏观工作方法,例如投其所好,威逼利诱,财色交易,反间挑拨等等,紧接着是一批暗杀名单,密密麻麻,几乎占据了一张纸,长田细看这些名单,跟前面的“拉笼”名单几乎重复。这个他不难理解,拉笼就是为我所用,拉笼不过来,当然就成了绊脚石,那只有除掉。
再后面就是一些调查项目和内容,最后是此计划务必于今年年底前全部完成。下面有关东军司令部,还有山本大将的签发手迹和大红印戳,成文日期是1932年8月3日。
成文还不到半个月?长田聚精会神地看完这份绝密文件,吃惊非小。这些自己眼前刚发生不久的事,有些事自己都不知道,关东军司令部这么快就知道了,而且还成文了,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如此说来,自己这次出兵热河,进逼建平,兵败长兴峪等,将军和关东军总部也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还得说帝国的特务人员效率极高哇,令人叹为观止。
长田正在惊愣和感慨时,门外有人敲门,长田赶紧把文件收藏起来,封好封包,锁进文件柜,然后让敲门之人进来,原来是他的卫兵,说是真纪子中尉和宫本次郎求见。
长田撘了个“请”字,一女一男从外面进来了,见过礼之后,长田让二人坐下,有人端上茶水。
“联队长阁下,有什么指派您就尽管吩咐吧,我们早就准备好了……”未等长田说话,渡边真纪子就先入为主了。一旁的宫本倒是显得沉稳,没说话,只是用眼睛表达着同样的意思。
长田看了二人一眼,就发现渡边真纪子的眼睛有些红,好像是刚哭过。长田瞬间就明白了,我的原骑兵中队中队长渡边真一大尉是她亲哥哥,几天前就惨死在董全之手,我向将军汇报这些详细经过的时候,她也在场啊,难怪她要迫不及待地来主动请缨呢,她现在是满腔仇恨,为兄长报仇心切呀。至于这个宫本,不用问肯定是个护花使者,将军说了,这两个人别看年轻,但都有绝艺在身,自己完成“PAPC”计划得指望她们俩个,但前阶段的“拉笼”任务交给她们去做明显不合适,这些将军难道不知道?端木机关长难道不了解?怎么派此二人来协助我完成如此重任,万一搞杂了,自己就不再是掉脑袋的事了。一时间长田想了很多,因此,渡边真纪子问过话能有十多秒钟,长田没吱声。
“联队长阁下,有什么任务您就尽管吩咐吧!”渡边真纪子提高了一下嗓音,重复一下这个问题,口气中略微有一丝的不耐烦。
“任务很多也很重要,不过第一批任务,你们俩个不合适,我想……”长田的意思是我想换个旁人,或者再考虑一下。
哪知道长田还没说完,渡边真纪子就截住了他:“联队长阁下,您是不信任我们两个,还是怀疑我们两个的能力。既然这样,我现在就跟端木机关长致电,请他收回成命,另换旁人……”真纪子说完霍然站起,宫本也跟着站了起来。
“慢!二位请留步。真纪子小姐,宫本君,你们也太性急了,你们不等我把话说完就望文生义,首先就犯了主观臆断的毛病。就今天的表现来说,你们不配作特工人员,将军说你们是帝国优秀的特工,我看有些名过其实了吧!……”长田说得不紧不慢,说着还端起了茶品了一小口后慢慢地放下了。
但这几句话,渡边真纪子和宫本次郎听了都感到刺耳,真纪子那张嫩白漂亮的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晕,宫本的脸上也有些发烧。
“不是我批评二位,别看我没做过特工,但我下手有一个特务连,对特工这一套,本联队长还是很了解哟!本大佐认为,特工的‘特’就在于身份,职业,性情等方面的‘特’,‘特’就是与常人不同。而且你们两个还都穿着军装,这就意味着你们是军人,意味着帝国的利益高于一切,意味着你们不能有任何私人情感夹杂在里面,任何爱恨情仇和个人恩怨都不能为这次任务挡道,这些你们都能做到吗?”长田说得口吐白沫,含沙射影地批评了她们两个之后,以疑问的方式为二人提出了要求。
真纪子和宫本听完之后,淡然一笑:“联队长阁下名不虚传,果然不同凡响,语出惊人,处处高论。我们受教了!您尽管放心地把任务交给我们吧,如有闪失,我二人甘当军令!”
“那好,我当然相信你们的能力。将军眼中不揉沙子,他的委派,端木机关长的推荐,肯定错不了。不过,信任归信任,命令归命令。中国有句古话叫军令如山,非同儿戏!你们的第一批任务也很特殊,需要分阶段完成,任何阶段必须实施,不能逾越。而且这命令授予你们后务必完成,不荣许有半点儿差错,否则,你们和我都将是天皇陛下的罪人。你们俩的第一批第一阶段的任务是如此这么办,这么办如此……”长田向二人传达完任务后,再看渡边真纪子和宫本次郎都像冰雕泥塑一样,木呆呆发愣。
赤峰城防旅旅长李春祥在长兴峪打了个大胜仗,虽然也是伤亡惨重,但毕竟大破日军的精锐部队,著名的“三田”联队,打击了鬼子的嚣张气焰。李春祥及时奖赏将士,破格提拔李成勇为副团职参谋长,留下两个营的兵力守住长兴峪,休整三天后就打算回兵赤峰。
可是董全他们仍然没有回来,这十四个人奉命到建平搬兵,这么多天了,救兵没见来,他们怎么也没了踪影,把李春祥急得吃喝不香,睡觉不安,坐卧不宁。
不光是李春祥着急,董全手下的这帮铁哥们儿比他更着急。尚氏二杰来找李成勇,要求他帮忙想办法查找董全等人的下落。这二杰还是急性子,一天见不到董全得不到董全的消息,两个人就像是没魂了似的,什么活也干不了。二人一见到李成勇就大喊大叫,大嚷大闹,说什么董全兄弟这么久不回来,怕是凶多吉少了,不是被暗杀了就是被柳复明和林晓伟他们扣留了,干脆我们率兵打到建平,去找这些****的算账去!
李成勇说,慢着,二位哥哥,千万别乱来,我也着急呀,可这是军营,我们现在是军人呀,不是在飞虎岭那会儿,就算是在飞虎岭也得有纪律的约束,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眼下我们必须得仔细盘算盘算,怎么办最妥当,我早就已经派人四下寻找了。可董全他们不从这里直着去建平,而是绕道。他就是建平县人,道路较熟悉,谁知他们能绕到哪去呢,这就不好说了,几拨人回来都说没有消息。我也想亲自去找董全兄弟,可当差不自由哇,穿上军装就得服从命令呗,这样,我再去跟旅座反映一下,我们还是听从旅座的安排为好。
算上这一次,李成勇为董全这事找李春祥已经六次了。这次李春祥做出了果断决定,从建平县回赤峰,一定要找柳复明和林晓伟算笔总账,他娘的来的,我非要看看这两个小子是什么变的!就这样,李春祥带着一肚子火,骂骂咧咧地带着近五百人奔建平县而来。
从长兴峪到建平县城也就是一百里地左右,因此,李春祥的人马很快就到达建平城外。
因近日和鬼子开战,建平县城把守森严,城门每天只有中午开放几个小时,其它时间一律四门紧闭,每个城门安排了一个连的兵力把守,由当兵的挎着枪在城楼上二十四小时巡逻放哨,生怕出什么意外。
李春祥他们到达建平时是下午四点来钟,因此,城门早就关了。李春祥让队伍离城二里地停止前进,自己带着李成勇尚氏二杰还有他的副官贴身卫队等三四十人,都骑着马带着长枪和短枪直奔东城门而来。离东城门还有一箭之地,李春祥把手一摆,众人停下,有大嗓门的士兵根据李春祥的意思向城头喊话。
约模过了二十分钟,就见东城门大开,从里面冲出几十个当兵的,分立道路两旁。从中间走出一队人,为首的正是旅长柳复明,紧挨着他的是参谋长林晓伟,后面跟着副官,参谋,卫队等一大帮也有三四十号。
李春祥当然知道,这是柳复明的待客之道,自己远道而来当然是客,摆出这大排场只是个面子工程,也许是为了麻痹自己,跟他们两个打交道一定要小心,李春祥心里这样告诫自己。但又一想,建平也好,赤峰也罢,都属热河县城,两个城防旅均是****编制,尽管我们平日里谁也不**谁,但我们是平级,他敢明目张胆地对老子如之何吗?我借他个胆子!想到这里,李春祥站在那里没动。
倒是柳复明和林晓伟表现得非常热诚,柳复明大老远就呲牙,人还未到笑声就先到了,离多远就伸出双手:“哎哟,我当谁呢,这不是李旅长吗?未曾远迎,死罪,死罪呀!”说着拉住李春祥的双手使劲地摇晃着。
“哈哈哈,不敢,不敢,柳兄弟快人快语,威风不减当年呢……打完鬼子,我们本打算到赤峰去,路过这里就顺便拐了个弯儿,打扰了啊……”不管李春祥心里多么不痛快,表面上还得说得过去,也寒暄着。
“旅座远道而来,是贵客,怎么能说打扰呢?平日里,我们柳旅长常夸赞您的神勇,想请您都请不来,不想,今天真是刮香风了,果真把您给吹来了,欢迎,欢迎啊……”林晓伟也紧打溜须,过来和李春祥见礼、热烈握手。